第六十章 神婆
第二天，我到了上班的地方，顧冥已經在辦公室了。
我通過辦公室的窗戶偷窺他的時候，發現他已經在奮筆疾書了。
他發現了偷偷摸摸的我，示意我進去談。
我走了進去，此時，我發現，他正在寫報告。
“這是……”
“哦，你看，這份報告呢，是有關趙軍的，陽間的報告。”
“這一份呢，是有關於你繼母的，李亮的，陰間的報告。”
也就是說，顧冥身兼陰陽兩職，也是夠勞累的。
“那，我的事有結果了嗎？”
“晚上的時候，我帶你去冥府一趟。”他看向我，道：“到那裏，要注意跟緊我。”
說完，他就低頭繼續奮筆疾書了。
我從他辦公室裏出來，又看了一眼他辦公室的門，我們可不是跟連體嬰兒一樣嗎，我們碰到的事都息息相關，而且密不可分。
我歎口氣，伸手翻開了今天要報的表。
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夏妍羽。
我接了起來，但是對方什麽都沒有說，我喂了幾聲，對方也沒有說話，我心下奇怪，然後就把電話給掛了。
夏妍羽這個家夥，她究竟是要搞些什麽？
到了中午的時候，夏妍羽出現了，警局裏固然是有食堂，但是飯菜的味道實在是……
夏妍羽直接笑吟吟的走進來，因為她是夏書記的千金，所以這裏的很多人還是認識她的。
不過，我看到她，倒是沒有什麽好印象，一方麵是她殺死了洪磊，另一方麵，她隻穿著性感內衣勾引顧冥的樣子，實在是太讓我大跌眼鏡。
她跟一些人打著招呼，然後走進了顧冥的房間。
在她走進顧冥辦公室的房門之後五分鍾，我實在是坐不住了，我知道顧冥是不可能喜歡上這個殺人還有暴力傾向的女人的，但是我還是不放心。
我幹脆站起身，擰開了顧冥房間的門。
在辦公室裏，兩個人隔著一段距離正在說話，我覺得看起來是我多想了，就想退回去，此時，夏妍羽叫住了我，道：“蘇妍，你等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我走進房門，她在我身後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夏妍羽歎口氣，道：“在這裏我得向你誠懇的道歉。”
“道歉？”我不懂什麽意思。
“就是因為我爸爸的事，我得對你道歉，給你的生活造成困擾了。”
顧冥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發，但是臉色不太好看。
“沒事，如果以後他不來騷擾我，這件事就一筆勾銷了。”我說。
本來，誰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的，誰都想好好的過普通的生活。
她點點頭，道：“好，那顧冥，我走了啊。”
她禮貌的說了一聲，然後走了。
顧冥扔下了手裏一直在轉動著的筆。
我看向她，道：“這是怎麽回事，她怎麽來了？“
“來說了一些話。說赫巴圖很欣賞我，問我要不要做赫巴圖的徒弟。”
做赫巴圖的徒弟？笑話，顧冥本來就是神仙，平等王兒子如此尊貴的身份，還需要做赫巴圖的徒弟？
這麽看來，這赫巴圖也是狗眼看人低。
“你呢，你被夏書記騷擾這件事。我真是無語了。”
顧冥臉上的表情也很憤慨，道：“好歹也是一個人物，居然這麽不知道檢點！”
“算了算了，既然她都來道歉了，隻要以後放過我就行了。”我說。
“對了，你的衣服上，怎麽回事？”我看著他的肩膀上，有一塊汙漬。
顧冥扯了過自己的衣服，道：“剛才我走得急，她也走得急，剛才她一瓶卸妝油倒了半瓶在我身上。看來我下班得回去洗衣服了。”
“哦。那我先出去了。”
顧冥道：“你出去吧。”
我關上了門，忽然覺得背後發涼。
我聽到兩個不同的聲音，在顧冥的辦公室裏響起，一聽就是黑白無常。
我豎起耳朵，聽著。
我知道別人是聽不到黑白無常的聲音的。
我隻聽得白無常說：“你看看你這衣服上弄的，髒兮兮的，還帶著一股香味兒，你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卸妝油，這不是卸妝油吧？”是黑無常的聲音。
“這是降頭油吧。”這是白無常的聲音。
我的心跳慢了半拍，但是顧冥沒有否認。
“這個夏妍羽，看起來還挺喜歡你的啊，顧冥，還專門用這種辦法。”白無常大概是帶著笑。
顧冥依舊沒有說話。
“我看，你得回去，好好的洗一洗你的衣服了，顧冥，你好像一直都沒有買洗衣機啊。”黑無常繼續打趣。
最後，是顧冥的聲音，道：“夏妍羽並不愛我，她不過對我是存有好奇占有的心態，一旦她到手，就會像洪磊一樣毫不愛惜，甚至把我像洪磊一般處置。”
“對對對！顧冥你好樣的，美色當前，依舊沒有動心！”白無常在誇顧冥。
我的臉上在抽搐。
夏妍羽這是什麽心態？她居然會用這種方式，想得到顧冥？她也不想想，顧冥都知道了她的底細，還會和這個可怕的女人扯上關係？
我深呼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裏麵的三人，都愕然抬頭看著我。
我對顧冥道：“那個，如果你不介意，你的衣服，我來洗好了。”
說完了，我也紅了臉。
“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顧冥問。
“聽到了。”我點頭。
“我沒有讓別人替我洗衣服的習慣，特別是讓女孩子替我洗衣服。”顧冥輕輕的說：“不過，夏妍羽這麽做，倒是很有趣。”
“什麽？”我不懂了。
“既然這樣，就說明，她不僅認識藏區的活佛，說不定還認識東南亞的降頭師。”
東南亞的降頭術，也是可怕的邪術。
“也足可以證明，夏妍羽並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招惹的人。”顧冥道。
“你怕什麽啊，一個女人而已啦。哈哈哈哈！“白無常笑得嘴巴都能塞進一個蘋果去。
我知道他笑容裏的意思，夏妍羽覺得自己做的事，很隱蔽，很隱秘，自以為會成功，但是在我們看來，不過是跳梁小醜的把戲罷了。
大概鬼神看凡人都是如此吧。
“暫時不要管我衣服的事了，晚上，陪我去冥府吧。”顧冥說了一句，他此時拍掉嘻嘻哈哈的拉著他衣服的白無常的手。
我不知道去冥府是什麽概念，顧冥也沒有告訴我該怎麽去。
他讓我上車，我還是懵懂的問：“開車去啊？”
“當然了，你以為呢？”他說道。
我還以為起碼要飛著去呢。
顧冥把車子停在了城隍廟的停車場，然後拉著我的手腕，在城隍廟後麵的一條小路上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看到前麵的路牌居然是“黃泉路。”
我嚇了一跳。
我們走上了一座橋，橋上人影憧憧，我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撞上來人。
我看著橋下，黑乎乎的。
顧冥說：“渡河，如果你想好好看看的話，那邊有船，有船夫，可以度過。”
我們兩個到了一棟類似政府機關的大門前，顧冥說：“你在外麵等我一會兒，我進去看看。”
這陣陣的陰風，吹得我骨頭縫裏都是寒涼。
他走了進去，我在門口站著，看路上的行人，一個個神色各異，但是這裏應該是地府吧，這裏都不是人吧!
想到這裏，我就覺得渾身更冷了。
等了大概十幾分鍾，顧冥出來了。他快步走向我，道：“我們去那邊。”
“那邊是哪裏？“我發覺我和顧冥是沿著一條河走著。
“你認識這條河嗎？”
“我不認識。”我搖頭。
“這條河，就是人們口中常常所說的忘川。”
“忘川？”在眾多人的筆下，我對忘川有了很多的想象，但是在這裏，我卻覺得這條河，跟我遇到的河水都沒有什麽不同，就是普通的一條河，隻是在河水上，飄著無數的河燈。
我想下手去拿一個，被顧冥製止了，他說：“這些都是陽間的人給死去的人的，上麵寫滿了對已經死去的人的思念和寄托。”
我收回了手。
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以前的25年，縱然是死了，估計也不會有人放河燈思念我吧。
“你往前麵看。”顧冥指著前麵。
而前麵，是無數條渡船，顧冥拉著我上了一條渡船，船工慢悠悠的搖著船槳，還唱起了山歌。
我看見忘川河上，是我的倒影。
而另一邊，應該是顧冥的倒影才對。但是我看去，顧冥並沒有倒影。
船工喊著號子，同時他看著我笑，道“姑娘第一次來吧。死人是沒有倒影的。”
聽他這麽一說，我愣了下，這還是我活著的證明？那麽，顧冥為何沒有倒影？
還沒有來得及問出這個問題，我們已經上岸了。
岸邊有一個茶鋪。
一個看起來三十歲的女人，優雅成熟的擺弄著麵前的茶湯。
我情不自禁的想去拿那杯酸梅湯，被顧冥製止了，他道：“這裏的東西都不能喝，會把一切都給忘記的。”
那，這麽說，這個女人，是孟婆？
“孟姑娘，麻煩你了。”顧冥道。
孟婆斜著眼道：“怎麽顧冥小子，到了這裏，就隻叫我一聲孟姑娘？”
“啊，我不是怕把您給叫老了嗎？好吧好吧，孟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