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期待的溫柔
哭著哭著，我好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通過淚水流出來，卻覺得有隻手，正猶豫著停在我的頭發上。
我趕緊起身看向後麵，結果是顧冥。
他有點尷尬的縮回手，道：“你要不要喝點熱咖啡或者熱奶茶什麽的？看起來你心情不太好。”
“我……我沒什麽，隻是想起來一些事情。”
“你連最痛苦的死亡，最可怕的謀殺，都經曆過了，你還在這裏為什麽而傷心呢？”
顧冥坐下來看著我。
“我……”如果人堅強得像一塊鐵板，那麽我寧可永遠都學不會流淚。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女孩子總不能和我一樣總是加班，會老的快的。”顧冥開了一個玩笑。
“哦。”我擦了擦眼淚，道：“好。”
回到了我租住的房子，我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打開了網站，刪除了我發的帖子，沒有辦法，看“我爸爸”那暴跳如雷的樣子，應該這件事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影響，而夏書記依舊在位子上，就得顧忌。
“蘇妍，蘇妍，來啊來啊！”
和我合租房子的毛晴對我招手，她是一個胖胖的，很開朗活潑的女孩子，在一家物業公司上班，她見人就笑，懂得如何說話，是討人喜歡的那種類型。
“幹什麽？”我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玩碟仙啊。差一個人。”
“啊？”這些小女生，不懂得碟仙這種東西不能隨便請的嗎？萬一送不走就麻煩了。
我坐在三個女生當中，湊成了四個人，然後每個人都伸出一根手指頭，放在一個碟子上麵，顧冥經常說我孤僻，鼓勵我多多參加集體活動，可是在人群中，我卻總覺得不太自在。
碟子開始旋轉了起來，她們都問了一些在我看起來相當無聊，而我根本就不用問的問題，比如：“碟仙，你看我幾歲會結婚？“
“碟仙，你看我以後有幾個孩子？“
“碟仙，你看以後我老公愛不愛我？“
而我，28歲就得死，估計這些都不用想了。
毛晴看著我，算是照顧我這個神遊者的人的情緒，道：“你怎麽不對碟仙問問題啊？”
“哦。那我就問一個問題吧。”我點頭。
“你可以不用說出來，看它是不是知道，反正也是在玩嘛。”
毛晴笑著。
我仰頭想了半天，才想到了一個問題，在心裏問了碟仙，道：“你知道我屍體的頭在哪裏嗎？”
這已經成了一個懸案，根本無法偵破。從監控攝像失靈，到所有的屍體的頭部被偷，然後顧冥用繳獲的骨頭粉推測，屍體的頭顱都被磨成了粉，但是到了現在，卻依舊沒有辦法得到一點兒線索。
我還活著，但是我其實已經死了，我的身體已經長眠在公墓，而我的頭顱在外麵飄蕩。
碟子旋轉著，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鬆開了手，眼睜睜的看著碟子不停的旋轉著，然後在桌子上迅速爆炸！
我嚇了一跳，同時身子往後一跳，碟子的碎片到處都是，但是幸好沒有傷到人。
“這是怎麽回事？”毛晴也嚇壞了。
我趕緊說：“這大概是熱脹冷縮造成的吧，毛晴你的碟子不結實啊，啊哈哈。”
我趕緊打圓場，其餘的幾個女生竊竊私語，道：“會不會是碟仙沒有送走啊，好可怕！”
“怎麽會突然爆炸了呢？”
“你問了什麽問題？”
“啊，我就想問，我以後的老公帥不帥，愛不愛我啊。”我趕緊撒了一個謊。
我真正想問的問題，是不能對外人說的。
“算了算了，打掃打掃睡覺吧。”毛晴也很驚異，隻得拿了掃把開始掃地。
我鬆了一口氣，告辭，關門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和衣躺在了床上，我的腰被什麽東西給咯了一下，我伸手從口袋裏一掏，沒錯，是那個銀色的手指套。
哦，我拿著的時候，為了防止被夏妍羽給看到，所以那個時候就塞到自己的口袋裏了，不過，這個東西，除了是一個裝飾品之外，還有什麽作用呢？
我翻來覆去的看著，也看不出什麽名堂來，索性就把這個東西往枕頭底下一塞。這個是我研究出來的，最不容易丟東西的方法，明天就還給顧冥。
第二天早上，我就被堵在門口了，沒錯，是李亮的母親。
她就直愣愣的站在門口，胸口上掛著一個用紙板寫的牌子：“我找蘇妍。”
我看著她如同牛皮糖一般甩不掉，也是歎氣。
“你有事嗎？“
“你不是答應過我，讓我重新去見見我兒子嗎？現在你想反悔嗎？”
反悔什麽的，嗬嗬，是因為我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啊。
“那個，我就要去上班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們下班之後再談。”
“好，那我等你。”
我歎口氣，這個女人太執著了，看來我的確是該向顧冥請教一下，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進了辦公室，顧冥出來倒咖啡，他對我說：“院子裏有個人，一直往這裏看，像一個塑像一樣，看了這邊很久了。”
我抬頭看看，通過窗戶看過去，是李亮的母親。
“啊。”我歎口氣，感覺是背上了甩不掉的包袱。
“那個是李亮的母親吧？“顧冥問我。
“沒錯。”我歎口氣，道：“她來找我，就是為了要見自己的兒子的事。可是，我哪裏有這本事讓她見到自己的兒子呢。”
打發不走，又黏著在身上。
這個狀態，大概是和夏妍羽打發不走洪磊的狀態一樣吧。
“顧冥，你有辦法嗎？”我不得不向顧冥求助。
“在醫院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個女人太過偏執，讓我試試吧。”
“顧冥。”我站了起來，道：“她那麽固執，不一定能聽得進真相。”
顧冥點了點頭，道：“我讓她進來，到我的辦公室裏談，這樣不打擾到大家。”
過了一會兒，顧冥把她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裏。
我也走了進去，然後反鎖了門。
顧冥給對方倒了一杯茶，道：“你來這裏到底是有什麽目的？”
李亮的母親看向我，道：“我隻想見我的兒子。”
“你得搞清楚一件事，你的兒子已經死了。“顧冥強調道。
“我知道，但是我總得和他說幾句吧。”
我歎口氣，道：“你也知道你的兒子在枉死城裏，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帶出來的。”
“可是你能啊。”
她這麽對我說，我覺得無語了。
“為什麽你覺得我能呢？”難道我看起來比顧冥還有能力嗎？她為什麽不求顧冥而求我呢？
“我不是鬼差，我也不是神仙，我沒有那個能力。”
我這麽說，但是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進去就是了。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等等！”顧冥製止了我們之間的爭論，道：“比起招魂這件事來，找到那個交通肇事者，才是更重要的吧。”
“我會找到他的然後讓他生不如死！”
我嚇了一跳，顧冥也無奈了，道：“這位阿姨，這不是動用私刑的時候，凡事都要講法律。”
“哼！”她站了起來，道：“如果你不答應我，那麽我每天都會來的！”
她打開反鎖的門，然後走出了門，帶起一陣風，我無奈了。
我的直覺，她既然說這樣，那麽她一定會這樣子做的。
顧冥也無奈了，道：“我曾經見過幾個纏著民政部門要低保的就是這麽執著的，不明事理的，胡攪蠻纏。你的運氣還真差勁呢。”
我隻得苦笑了兩聲。
“哦，顧冥，這個……”我把銀色的手指套拿了出來，遞給他，道：“昨天我在看的時候，夏妍羽進來了，我就放在自己的口袋裏，忘記放回原處了。”
“哦。”顧冥隻是淡淡的應承了一聲，然後隨手接過來，放到了抽屜裏。
“那個……這個東西，是幹嘛用的？”
我不懂這個東西，看起來那麽高大上，那麽究竟是做什麽用的？法器嗎？而且看起來好嚇人。
“這個……就是一個裝飾品而已。”我觀察著顧冥的樣子，又在轉移了話題：“哦，對了，雖然洪磊的魂魄已經被黑白無常帶走，但是在人間，這個案子並沒有結案，那麽趁著這個機會，我們加把勁，怎麽樣？再去一趟那個俱樂部。”
“還去啊？”上一次就弄得我夠尷尬的。
而且不知道顧冥的心怎麽那麽大，那麽變態的台詞說起來一套一套的。
“這是工作。”顧冥好像是戴了美瞳的大眼睛看著我。
“好吧，這是工作。”我歎口氣。
當我去夜總會的時候，我想不到武露露會在那裏，我也不會想到我爸爸在那裏，也想不到夏書記會在那裏，當我進俱樂部的時候，我當然沒有想過，像夏妍羽這樣的人也會來這裏，大概人內心深處的欲望和黑暗，總是不可想象的吧。
我化了妝，和顧冥走在了俱樂部裏，我輕輕的對顧冥耳語：“萬一在這裏碰到夏妍羽呢？該怎麽辦？”
顧冥也對著我耳語道：“她應該暫時不會到這裏來了。”
不過，不知道是我們的好運氣，還是壞運氣，讓我們看到了安迪。
他穿得很花哨，端著一杯調製出來的雞尾酒，匆匆的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