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枉死城
我假意進了樓,實則藏在一邊,看著他們。
任月在前麵走著,那個中年女人,在她後麵走著,邁著小碎步,態度恭敬,就像是保姆,難道是我眼花,那個來到我的病床前,吵著嚷著要殺我的人,難道不是她?
還是我記錯了?
不,我沒有記錯,但是她,為什麽會跟著顧冥的師妹一起出現呢?
我忽然想了起來,啊!對了,任月不是說,有個女人,想當神婆,要見她死去的兒子嗎,那麽這樣就可以對上號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坐到了床上,從網上買的葡萄酒到了。
我買的是純度很高的拜純,喝了一口,卻發現這東西的酒精度數比我想象得要高,果然,掃了一眼,居然是15度。
我鼓足勇氣,翻看了了一下我母親的筆記本。
上麵寫著,有心栽的花,那花往往是不會開的。
哦。喝了一點兒小酒,我躺在了床上,心想,這麽累,幹脆就休息一會兒。
此時,我覺得有人在撓我的鼻子,睜開眼睛,是白無常。
“你幹什麽啊?”我迷瞪著。
“我是想跟你說,有個神婆,招魂的故事,哦,這個神婆,你也認識。“
“我認識?“
我不解的坐了起來。
“你忘記了,你這具身體的主人是怎麽死的?就是這具身體主人的男友的母親。“
聽起來真拗口,不過這真是……
她居然做神婆了?難以想象。
一個母親如此愛自己的兒子,估計做出這種事來也不足為奇。
“那麽,然後呢?”
“她的兒子在枉死城,怎麽能由她招出來?如果能招出來,那是有級別的人才能幹的事。”白無常笑著。
“等等!”我忽然想起了什麽,道:“任月是不是也知道這件事?”
“她不知道吧。她不知道你和她的過節。”
“不是。”我知道是白無常誤解了我的意思,搖頭道:“我是說,她知道對方根本就見不到自己的兒子,對吧?”
“這個……”白無常似乎也是剛剛恍然大悟,道:“你怎麽這麽聰明呢!”
不是我聰明,而是這個問題一想就能想出來的,隻是大家都忽略了。
“那麽,任月明知道她永遠都可能見不到自己的兒子,為什麽還要留她在身邊呢?“我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我說,你不要做傻事。”白無常阻止我,道。
“算了。”我本來想找任月,但是想想這件事其實跟我也沒有關係,還是手不要那麽長,不管了。
“大概是為了錢吧。好像學習做神婆,是要錢的,而且還是價格不菲。“
哎,這個人人眼裏都是錢的時代。
“算了,我先走了,你這個小妮子,還蠻有意思的。”白無常點了點我,道:“沒想到,你比我想得更聰明。”
“咦,這是什麽?”白無常看見我枕頭邊上我母親的日記本。
“你別看!”
我想奪回我母親的日記本,但是已經晚了。
白無常翻閱著日記本,道:“挺有意思的,你母親看起來倒像一個徹徹底底的神婆。對了你母親叫什麽名字?”
“我母親叫蘇澤。”
“蘇澤?你不是跟你父親姓的嗎?”
我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就搖了搖頭。
白無常把日記本還給我,我就抱起了日記本,牢牢的抱著,生怕有人把它給拿走了,這畢竟是我母親在這個世界上,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了。
公務員的報名通過了,接下來就是要準備考試。
周日,我買了鮮花,去人民公墓,拜祭一個人。
沒錯,就是我自己。
這種自己給自己上墳的感覺,不要太奇怪。
我在自己的墓碑前,放下了鮮花,卻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衣服,憔悴的女人,在一旁站著,我的心一顫,是姨媽。
她有點悲傷的看著我,我也看著她,最終我朝她走過去,恭敬的道:“姨媽對吧?”
“哦,我見過你。你是蘇夜的同學吧。”姨媽還能記得我。
“嗯,我來看看她。您不要太傷心了。畢竟人死不能複生。“
我用爛俗的話,安慰著眼前不一定是為了我傷心的人。
姨媽歎口氣,道:“雖然蘇夜這個孩子不討人喜歡,但是好歹也有幾分感情。畢竟血濃於水。不過,我居然連一塊墓地都買不起,還要勞煩別人送,真是覺得自己算是白活了。“
“送的?是顧冥嗎?”
他不是用冥幣換走了洪磊結婚時候的份子錢說要給我買墓地?
“對啊,一個姓顧的,我也不知道名字。”姨媽擦著眼淚。
“他是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我淡淡的說。
“嗯。有錢人啊。”姨媽這麽一感歎,我知道她又鑽錢眼了。
“姨媽,我想問一件事。”
有關於我自己的事,卻偏偏要用好友的口吻說起來。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蘇夜的母親。為什麽呢?”
姨媽放下手絹,道:“我早就勸過她了,不要嫁給那個男人,結果不聽。好端端的一個人,變得神經兮兮的。”
“爸爸……”我差點叫出來。
我自出生以來,記憶就很模糊的父親,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一個神神叨叨的男人,樣子沉默寡言,長得挺帥的。不過,我就納悶了,我妹妹也不醜,那男人也漂亮,為何生出蘇夜來這麽胖,都150斤了。”
“一個神神叨叨的男人……”這就是我姑媽對我父親的評價?
可是我母親,為什麽連以後會發生的事都知道呢?
難道她跟白無常說的一樣,是神婆?
我低頭思考著,忽然天上下起了雨。
我從包裏掏出了一把傘,撐了起來,給姨媽遮雨。
姨媽沒好氣的說:“這破天氣,說下雨就下雨,連天氣預報都不準。”
她用紙巾擦著自己身上的雨水,道:“哦,我那個妹妹,說事倒是很準的,從小到大,說的事每件都會中,比如說今天下雨要帶傘哦,多麽風和日麗都會嘩嘩下雨,跟有預報功能一樣。哼……”她似乎想起了什麽,道:“還阻止我和娜娜的爸爸結婚,說他靠不住,遲早會跑路,結果還真跑路了……”不過你說得準又有什麽用,如果早知道自己會死的這麽早,自己的女兒也死得這麽早,還不提前做點什麽……“
我把姨媽送上公交車,一邊走一邊想,預報,是預知功能嗎?
那麽說,我母親是一個十足十的神婆,可以預見未來。
那麽,我記憶中印象模糊的父親,當然也不會是一個普通人吧。
雖然下了雨,但是雨點不大,我撐著傘,想慢慢的走回學校。
但是兩隻腳,不知不覺的又走到警局門口了。
我看著警局的門口,又好氣又好笑,習慣啊,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我踏了第一步,想往裏走,卻看到任月和顧冥挎著胳膊有說有笑走了出來,顧冥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我連忙躲在了一旁。
果然,顧冥是和他的師妹在一起的時候,才會比較開心的嗎?
“你怎麽來了?“
我本來想躲起來,但是顧冥卻看到了我,朝我走過來。
“哦。沒什麽,沒事。”
本來有很多問題,但是一看到他的臉,自動忘記了。
“你是不是有話和我說。”顧冥卻低下頭看著我。
“我……”
好吧,我根本就說不出口,隻得把視線投向遠方。
在牆壁後麵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從背影來看,是那個中年婦女。
她也來偷窺?
看來,任月並沒有把這個中年女人的身份告訴顧冥,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忽略。
這個時候,任月拉了他一把,顧冥抱歉的說:“我先走一步了,如果你有事,就打電話告訴我。”
他帶著任月上了車,我看著那輛白色SUV一閃而過,心裏很失望,大概是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其實,在顧冥心裏,我不過就是一個他曾經幫助過的普通朋友。
而這個時候,我準備沿著路走回去,卻看到那個中年女人,凶神惡煞,披頭散發,走了出來,然後手裏拿著什麽東西,我的脖子一刺痛,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在倒下去之前,我隻有一個念頭:在警察局的門前被綁架,這也太丟人了。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手腳都被綁住了。
那個女人,頭上綁著一根紅色的帶子,念念有詞,我一看,她正擺著一個香案,香案上是她兒子的照片。我掙紮起來,她這是要招魂?
她扭頭陰惻惻的看我一眼,道:“我這就招魂,讓我兒子收拾你這個小賤人!“
說著,她在那遺像的麵前上了三炷香,然後開始搖晃起了鈴鐺,嘴巴裏念念有詞,而且又唱又跳起來,在電視上我見過的跳大神,就是這樣的。
但是除了一陣一陣的陰風之外,什麽都沒有。
那女人抱著香爐哭了起來:“你為什麽不出來啊,我都用了這麽久的力氣了,看他們都是這樣做法的,為什麽你不出來見我?“
沒用的,招魂哪裏有那麽容易,所以世界上才有那麽多的騙子,假裝招魂上身。
我歎口氣,道:“沒用的,他不會來的。”
“你在胡扯!”中年女人放開了香爐。
“他……”我想說他在枉死城,但是馬上閉嘴了,她是不會相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