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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柳木琴鬼

  晴飛誤傷了李崑崙后已抱了必死的決心,告知兩人在蔚秀園路三十四號有人能救下李崑崙。蕭寒和程英將李崑崙送到這裡后,對方雖然答應救李崑崙,卻有個條件就是讓兩人答應為他做三件事。


  只見那人笑了笑,說道:「我會先將他的傷醫好,免得你們以為我空口套白狼。」


  蕭寒道:「先生說笑了,我們沒有懷疑先生醫術的意思,只是唯恐才疏學淺,幫不上先生什麼忙。」


  那人向李崑崙一指,說道:「只要他肯答應,就不會有問題。」


  蕭寒道:「不知先生怎麼稱呼?」


  那人捋了捋鬍子,道:「我姓柳,行五,名字早就忘了,隨便叫吧!」


  蕭寒道:「柳五先生,只要你能救下我們的朋友,縱然他不答應先生的三件事,我們自會幫先生完成。」


  柳五問道:「你們相熟嗎?」


  蕭寒道:「素昧平生,今天我才見到他的真面目。」


  柳五點了點頭,道:「你們可以在一旁看著,但是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許出聲。」


  蕭寒兩人應下了,站在一旁。


  只見柳五將李崑崙的衣服扯下,讓他赤條條的躺在床上,連內褲也不剩。程英已扭過臉去,不去看他。


  蕭寒卻睜大了眼睛,他實在有些好奇,這柳五先生是如何治療李崑崙的。李崑崙中了晴飛一掌,雖然有罡氣護體,那一掌仍然將他的五臟六腑都震傷,在蕭寒看來若是沒有療傷聖葯,只能減緩李崑崙的疼痛罷了。


  柳五先生伸出右手,手指白皙而修長,只輕輕在李崑崙肚子上一劃,便已劃出一道尺余的傷口,他的手竟比手術刀還要鋒利,傷口處卻沒有一絲鮮血冒出。


  李崑崙的肚皮猶如一張紙糊成,柳五先生雙手從傷口探入李崑崙腹中,微一用力將肚皮左右分開,內臟便都露了出來。


  蕭寒正在詫異,李崑崙的傷口處竟沒有流血,這時看見李崑崙的五臟,更是心驚不已。李崑崙的內臟不僅位置不對,更沒有一件是完整的,暗紅的血充斥其中,內臟碎塊間泛著血沫。


  柳五先生卻一副瞭然的模樣,好像他早已經料到會是這般模樣。他雙手不停,左手兩根手指挑揀著內臟碎塊,右手輕輕撫過內臟,重新梳理著,左手不時將內髒的碎塊接回內臟上,像在完成一幅立體拼圖。


  蕭寒看著柳五先生雙手如穿花蝴蝶一般飛快地動個不停,而在他手下各個器官也逐漸恢復完整。李崑崙的面色雖然依舊蒼白,眉宇間卻沒有了痛苦的模樣。


  柳五先生雙手動作甚是嫻熟,而他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那些內臟他只隨隨便便地拼接在一起,接在一起后卻連傷痕也看不見一條,像本來就是完整的一樣。


  很快,李崑崙腹中已看不到一塊內髒的碎片,只是暗紅的血依舊在。柳五先生突然張開口,伸出一條猩紅的舌頭,竟有尺余長,直伸到李崑崙腹中。


  蕭寒本來一直注意著柳五先生的動作,他看到柳五先生突然伸出長長的舌頭,以為他要對李崑崙不利,不覺驚叫一聲。


  程英看不到柳五先生治療的過程,聽到蕭寒驚叫,以為發生了意外,也顧不得李崑崙還是赤身裸體,急忙轉過頭來。程英只看到李崑崙被開膛破腹,五臟六腑清晰可見,而剛剛還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柳五先生卻張著血盆大口,伸出一條猩紅的舌頭舔著李崑崙的內臟。


  程英「啊」地大叫一聲,暈了過去。蕭寒忙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再看向柳五先生時,柳五先生已經收回了舌頭,血盆大口也已消失不見,他正慢慢梳理各個內髒的位置。


  柳五先生道:「你是第一個看見我的原形卻不害怕的人。」


  蕭寒道:「這並沒有什麼好怕的,我只是吃驚。」


  柳五先生手上動作不停,道:「你是沒想到我竟然不是人。」


  蕭寒道:「我只是沒想到我竟然看不出你不是人。」


  柳五先生冷笑一聲,道:「你倒是自負的很。」


  蕭寒道:「並不是我自負,只是能避過我這雙眼睛的邪物實在不多。」


  柳五先生已將李崑崙內臟梳理完畢,雙手將李崑崙肚皮一合,在傷口處輕輕撫摸了會兒,傷口竟然消失了,小腹光光滑滑,完全看不出剛剛已經被破開過。


  傷口消失,李崑崙就睜開了眼睛,柳五先生道:「我只是暫時治好了你的傷勢,現在還不能動。」


  蕭寒道:「現在可以說了吧,你究竟要我們答應什麼事?」


  柳五先生道:「第一件事,我要你們去殺一個人。」


  李崑崙虛弱地道:「什麼人?」


  柳五先生道:「他是神運算元第二個徒弟,公孫不算。」


  聽到這個名字蕭寒還沒什麼,他甚至聽都沒聽過這個人,李崑崙面色卻變了,嘴角微動,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柳五先生道:「第二件事,我要你們去取無心草。」


  蕭寒動容道:「狐境聖葯無心草?」


  柳五先生道:「不錯,你們若是能辦到這兩件事,第三件不辦也罷。」


  蕭寒道:「縱然尋遍天涯海角,我也幫你完成這兩件事。」


  柳五先生道:「那就再好不過了。」


  李崑崙道:「第三件事是什麼?」


  柳五先生怔了怔,道:「第三件事太過危險,以你們如今的修為,實是十死無生。完成前兩件事雖然同樣不容易,卻好過送了性命。」


  李崑崙道:「這倒不勞閣下費心了,第三件事是什麼?」


  柳五先生道:「在西南邊陲,雪峰之間,有個藍月亮谷,谷中有塊三生石,我要你們找到三生石,並將它送到……」


  說到這裡,柳五先生突然大叫一聲,狂噴出一口鮮血,向後倒了下去。


  蕭寒忙上前扶住他,觸手處如無物,柳五先生依舊栽倒在地上。


  蕭寒忙問道:「你怎麼了?」


  柳五先生斷斷續續地說道:「西山……墓……槐樹……是我……」


  話未說完,已化成一灘污血。


  李崑崙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蕭寒道:「我也不知道,看情形應該是他的本體被人毀了,你先待在這裡,我去西山看看有什麼發現。」


  蕭寒出得門來,月光消隱,東方欲曉。


  這時雖已近黎明,天還黑著,路燈也已熄滅了。


  蕭寒一路往西山而去,地形漸漸偏僻。


  這時雖是晴朗的天氣,天地間忽然變得陰暗了起來,無月無星。


  陰慘慘的薄霧,籠罩著陰慘慘的大地。


  蕭寒迷迷糊糊的走著,既不辨方向,也不知走了多久,更不知已走到哪裡。


  夜色更陰森,風也更冷,遠處高低起伏,竟是一片荒墳。


  忽然,一聲怪異的鳥啼聲從墳堆間傳了出來,緊接著一隻鳥衝天飛起。


  蕭寒從沒聽過這麼怪異的鳥啼聲,也從沒見過這麼怪異的鳥。


  一隻脖子上掛著鈴的鳥,鈴聲怪異而奇特,就彷彿要攝人的魂魄。鳥啼聲更怪,就像一個嗓子很粗的男人,故意尖著嗓子在笑。


  在清晨中,又是在荒墳間聽來,不僅可怖,尤其詭異。


  蕭寒撿起一顆石子,想打落鳥兒,這隻鳥卻已飛遠了。


  鈴聲也漸漸遠了。


  墳場間又出現了一個枯乾矮小的老人,他的身體很衰弱,額上皺紋已深,白髮蒼蒼,卻揮著一把大號的鎬頭。


  蕭寒沒看到這老人是怎麼出現的。


  他出現的地方,就是一座墳,一座新挖開的墳。


  墳里有一具柳木棺材,他的人就站在棺材里。


  棺材早已經腐朽,裡面只有一張琴,柳木所制,有五弦,棺材中卻沒有死人。


  這個老人是棺材中的死人嗎?死人怎麼會自己挖開墳墓,站了起來?


  蕭寒揉了揉眼睛。


  他想再看看自己是不是眼睛發花,是不是看錯?


  他沒有看錯。


  他面前的確有個白髮的老人揮著鎬頭從棺村裡站了起來。


  蕭寒一點都不怕,卻忍不住要問道:「你是鬼?「老人搖搖頭。


  蕭寒道:「你是活人?「


  老人又搖搖頭。


  蕭寒道:「你是什麼?「


  老人道:「我只是個奴僕。「


  蕭寒道:「你是個奴僕,卻不是人?「


  老人道:「我雖然看起來像是活著,卻已經沒了生命,我的魂魄被人拘禁,無法變成鬼。」


  蕭寒道:「是誰拘禁了你的魂魄?」


  老人道:「我不能說,否則就要魂飛魄散,永世不能輪迴。」


  蕭寒道:「你現在連鬼也做不成,豈非一樣不能輪迴?」


  老人道:「我只要做十年奴僕,他就會釋放我的魂魄。」


  墳頭上荒草已枯黃,蕭寒盤膝坐了下來,盯著這老人。


  這老人臉上朦朦朧朧,彷彿有層霧。據說死去的人,臉上是會有種死氣,看來就像是霧。


  蕭寒道:「今天你出現在這裡,也是他吩咐你來的?」


  老人道:「是。」


  蕭寒道:「這麼說,這座墳不是你的。」


  老人道:「這是我的墳,除了我自己,天下間又有誰能找到我的墳?」


  蕭寒道:「你親手挖了自己的墳?可棺材里為什麼沒有屍骨?」


  老人嘆了口氣,道:「我死的時候並沒有留下屍骨,墳中葬的不過是我的一張琴。」


  蕭寒道:「你認識柳五先生嗎?」


  老人搖了搖頭,道:「我要走了。」


  說著,老人身影漸漸模糊,終於消失不見。


  蕭寒跳進棺材里,撿起那張琴,觸手冰涼,琴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裂紋,裂紋中竟然滲出絲絲鮮血來。


  蕭寒仔細看著,只見琴上一行小篆,寫道:「丙申年二月,天降劫雷,劈死柳鬼,余將殘餘柳木製成此琴。平江一算。」


  蕭寒沉吟道:「柳鬼,柳五,原來如此,那柳鬼被劫雷劈中后並未死去,這塊柳木想必就是柳鬼一點精魄所附的木心。卻無意中被這個叫平江一算的人給製成了這張琴,那老人既然說這張琴是他的,難道他就是平江一算?」


  蕭寒搖了搖頭,跳出墳外,四下里看了看,只見在墳頭的四角都被鐵尺釘中。他拔出其中一把鐵尺,抹去泥土,露出尺上的符文,驚道:「降魔咒!難道這件事和XC的那些喇嘛也有關係?」


  蕭寒起出四把鐵尺,帶上柳木琴,按原路返回,趕到柳五先生的住處時,天光也已大亮。


  蕭寒進門就看到李崑崙,李崑崙正要出門。


  蕭寒忙道:「你的傷還沒好,還是多休息幾天好了。」


  李崑崙道:「我收到家族傳訊,要我立刻回去。」


  蕭寒道:「縱然真有事,你家中高手尚多,也不差你一個。何況以你如今的情況,去了恐怕也幫不上什麼忙。」


  李崑崙嘆了口氣,說道:「我也知道我這次傷的很重,只是這次用的是十萬火急的傳訊,可見家中遇到的麻煩實在不小,我無論如何都要回去。」


  蕭寒驚道:「還有什麼能讓崑崙感到棘手的?」


  李崑崙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傳訊只說讓我趕快回去,並沒有說是什麼事。」


  蕭寒道:「只是以你現在的情況,強行趕回去只怕會傷上加傷。」


  李崑崙笑道:「昨夜經柳五先生施救,我的傷已無大礙。對了,你剛剛有什麼發現?」


  蕭寒道:「那柳五先生是一張柳木所制的五弦琴成精。可惜我去的遲了,他已被人用施了降魔咒的鐵尺釘死。」


  李崑崙看到蕭寒抱著的一張琴,道:「這就是柳五先生的原身?」


  蕭寒點點頭,道:「程英一直沒醒嗎?」


  李崑崙道:「她受了驚嚇,還沒醒。」


  蕭寒道:「你要怎麼回崑崙?」


  李崑崙道:「已經訂好了機票,下午便回,估計後天就可以到了。」


  蕭寒取出一道符,遞給李崑崙,道:「你的身體不能受顛簸,這道符咒可保你三天無礙,足夠支持你回到崑崙了,而崑崙想必自有靈藥可治好你的傷。」


  李崑崙道謝后徑自去了,他的身影在陽光下被拉長,蕭寒看著他蕭索的背影,心中隱隱覺得,這次離別,或許便是訣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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