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走在愛與痛的邊緣（二）

  其實當周雅芳從醫院住院部二樓病房下到來后，黃大牛便問道：「怎麼這麼快就下來啊？」


  「不就怕你等的太久嗎！」周雅芳躲避著黃大牛的眼神說道。


  黃大牛看著周雅芳愁眉苦臉的樣子，說道：「雅芳你還沒有學會撒謊，你肯定是被何翠姑罵了才這麼匆匆走下來的！這個死婆娘還是那個壞性子，我上去罵她一頓！」


  黃大牛說完就要衝上去。


  周雅芳一把拉住黃大牛，說：「這也難怪她的，你說你明明來到醫院了，咋就不上去呢！翠姑她在樓上看見你了，你這麼躲躲閃閃的不是更加引起她的懷疑嗎！」


  黃大牛氣憤地說：「真的是她罵你了，是不是，我一猜就猜到了！雅芳，你信不信，如果我大大方方地和你一起上去看雨欣，她依然會橫眉豎眼蹬鼻子的，這個人我可是看透了也厭倦了！」


  這就是何翠姑再次從樓上往下望時看到的黃大牛和周雅芳拉拉扯扯的真相。


  上回黃大牛關於和何翠姑復婚時對華強強說的話，其實是帶著氣的，在他的心裡根本沒有明確到底該選擇跟周雅芳結婚還是跟何翠姑復婚，他心裡是喜歡周雅芳，但畢竟何翠姑是小牛的母親，而且她也只是太過潑辣而已，沒別的大問題，只要她能改一下這個毛病，他還是願意接納她的。如果說那時還在糾結的話，那麼現在他對何翠姑徹底地失望了！


  因為村裡的旅遊項目工程全面展開，很多道路都被運輸車碾壓壞了，給行夜路的村民們造成諸多的不便。黃大牛和村裡的幹部商量，決定在村子里的每一條小路上拉上電線安上路燈。這不，黃大牛正和周雅芳在城裡轉悠著，張羅著買電線燈具等事情。


  待他們把需要買的東西買齊后，已是下午三點多了。


  「雅芳，你餓不？我可是餓壞了。我們去找個飯店先填飽肚子再算吧！」黃大牛說道。


  「人是鐵飯是鋼啊！都什麼時候了，怎麼不餓呢。再不吃飯我恐怕走不回美溪村了，吃飯去吧！」周雅芳笑道，但真的是餓了。


  他們找了個自己喜歡的飯店進了去，黃大牛還要了個包廂。


  周雅芳感到挺彆扭的，這孤男寡女的擠進包廂里別人見著肯定會說閑話。她左顧右盼仔細地打量身邊是否有熟人。


  黃大牛笑道：「雅芳，別太介意太拘束，這裡是城裡，沒有人會看見。我選擇包廂，一是想安安靜靜地飽吃一餐；二是想和你好好地談談！」


  周雅芳有些忐忑也有些欣喜，嗔怪道：「談談？談啥啊？非得在包廂里談嗎？」


  黃大牛撇了一下嘴，然後把周雅芳拉進了包廂里。


  黃大牛遞過菜單給周雅芳，說：「雅芳，先點菜。」


  周雅芳把菜單推回給黃大牛：「你點吧，你喜歡吃啥我就喜歡吃啥！」


  黃大牛感慨地說道：「雅芳啊雅芳，你真是和達溫柔啊，可惜黃逢春這王八蛋有眼無珠啊！」


  周雅芳輕輕地嘆息道：「唉，這就是命啊！你說緣分這東西咋說來就來，說盡就盡了呢？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啊！」


  「雅芳，你也不要嘆息不要悲觀，你年輕、漂亮、善良、溫柔，何愁找不著好男人呢？前面的那段婚姻的結束也許就是美好生活的開始哩，莫愁莫愁啊！」黃大牛喃喃地說道。


  這會服務員端菜上來了。


  黃大牛一個勁地往周雅芳的碗里夾菜，說：「出城一趟不容易，能坐在包廂里美美吃一頓更是難！雅芳，來，吃菜。」


  周雅芳看著黃大牛如此的熱情，又想起黃逢春是那樣的薄情，不禁心酸起來。因為離娘家遠，離婚以後的她，心裡一直無比的苦悶，她需要有人給自己溫暖和關心，然而也只有黃大牛能做到這樣。她很感激黃大牛，在這個特殊的時期特殊的環境下，她真的有許多話甚至情感想跟黃大牛傾訴，可是想到何翠姑、小牛和小牛的阿婆，她又把痛苦收藏了起來。她只是這麼說道：「大牛哥，你不是也餓壞了嗎，你自個吃，不用管我，我自個會吃！」


  在這個沒有外人的包廂里，聽到自己心儀的女人叫自己大牛哥，黃大牛感到無比的親切，他想到自從自己離婚後，周雅芳可是幫了自己不少，從幫洗衣做飯的小事到挺身而出維護自己的尊嚴，每一件事都讓他感到溫暖和力量倍增，相比之下，她真的比何翠姑更可愛！想著想著，黃大牛不禁心潮蕩漾，情緒也激動起來。他深情地望著周雅芳鼓足勇氣直截了當地說道：「雅芳，你和我現在都已離婚，我們不必顧慮太多，應該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愛情就是一個站台，有人走有人來，希望我們倆都不要錯過。我要娶你，不知你對我意下如何？」


  看著黃大牛忽閃忽閃的眼睛，周雅芳感覺到他的熾熱和真誠，不禁有些慌亂，心「砰砰砰」地不斷加速跳動，雙頰也緋紅起來。她羞澀地說道：「大牛哥，你說的不錯，我也喜歡你，你精明能幹，踏實可靠，是個打著燈籠也難找的男人。可是，如果我們幸福了，就會有人傷心，這種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幸福，我覺得還是放棄為好，要不一輩子良心不安，良心不安了又如何談得上幸福呢！」


  黃大牛問道：「你是為何翠姑擔憂？」


  周雅芳真心地說：「不僅為她，還為小牛和叔母。大牛哥，看得出來孩子和老人都盼望翠姑能回來，也需要她的關愛吶！」


  黃大牛說：「啥事情都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的，總是會顧此失彼，特別是愛情，只能專一。」


  周雅芳說：「大牛哥，在這個問題上，你也許會比我要感覺輕鬆一些，你可以堂而皇之地娶我回家，而不會背有任何負擔，因為你面對的是一個負心郎；而我面對的是一個好姐妹，一個渴望母愛的孩子，一個一直以來把兒媳婦當親閨女看待的老人。我會於心不忍剝奪他們的愛！」


  黃大牛聽著周雅芳說的，越發覺得她的善良可愛，說：「雅芳，其實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不必為了別人苦了自己！」


  「誰說愛情是自私的，我可不是這麼認為，至少我自己不會這麼的自私！」周雅芳堅定地說。


  黃大牛說：「婚姻不僅僅只是為了生活，也需要愛情！」


  周雅芳很正經地對黃大牛說：「對！不過只有愛情還不夠，還要有責任。大牛哥，我不敢在你面前講大道理，不過有些話我得跟你說說。首先謝謝你看得起我，其實這已足夠了。每一個婚姻，儘管有些已散了，但開始大家曾經是相愛過的，只是後來出現一些矛盾甚至是一點點小問題而造成破裂。看得出來，你和翠姑的離婚，只是一時衝動而已，不值得離婚啊！而且現在翠姑也後悔了，她想和你修復這段婚姻，大牛哥，給她一個機會吧！」


  周雅芳誠懇的話語，讓黃大牛有些出乎意外，他說：「雅芳，你的寬宏大量讓我這個做男人的深感自愧不如啊！其實，我儘管嘴裡說了些不依不饒的話，但我也想過原諒何翠姑的，本想待到旅遊山莊建成后才把她接回家，再續前緣的。可是她這之前在醫院裡的表現真的太差了，徹底的讓我心涼。你說我不上去看林雨欣，不是因為顧及她的感受才這麼做的嗎，她倒好，卻倒打一耙，懷疑起我和你來，還把你給罵了出來。我呀就是受不了她這種火爆脾氣，她死活不改這壞脾氣，你說叫我如何再接納她？說真的，現在想起她喋喋不休，罵罵咧咧的樣子，我真的有些害怕和噁心了！人說貨比三家，買東西都有考慮考慮，何況是娶媳婦，這可是要一起生活一輩子的，三天打兩天吵的，有啥意思啊？你說第一次沒經驗就別說了，可現在就得慎重考慮。雅芳，你比她通情達理多了，相比之下，我真的更喜歡你！」


  周雅芳「噗嗤」地笑了起來，說：「我想起一句俗語，雖然很俗但很能道出一種人的心理，那就是『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別人的好』。還有一句俗語說的更加確切，就是『相愛容易相處難』。唉，你說夫妻倆天天在一起，就像洗碗一樣，哪有不相碰撞不相摩擦的呢，久而久之還會出現缺口和裂痕哩！我呀，也會有喋喋不休、叨叨絮絮的時候，也會有小肚雞腸的時候。」


  黃大牛說：「女人嘛總是比男人要叨叨絮絮，但人家不會像她何翠姑那樣的粗魯暴躁蠻不講理，我看吶她是改不了了！」


  周雅芳又笑了，說：「其實不能全怪她，你仔細回想一下，她開始的時候她肯定不是這個樣子的，要不你不會娶她回來。哎呀，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是因為受到外來因素的影響造成的，我們這些留守女人不該老纏著你讓你為我們做這做那，讓她吃醋了！再說，人的性格各有不同，悶聲不響的像個悶葫蘆似的，這種人不一定就好。翠姑也只是心直口快而已，有啥也藏不住，其實她的內心是光明磊落的，至於有時候發發脾氣甩甩臉也是因為在乎你嘛！都說，青山易改，稟性難移，大牛哥不要太在乎就好，人總是沒有十全十美的。」


  黃大牛感覺周雅芳在做自己的思想工作，而且每句話都說的在情在理，於是很佩服地說道：「雅芳，聽你一席話真的受益不淺，你的調解工作做到我的頭上來了，看來美溪村有你這樣的村干做調解工作會變得更加的和諧美好起來的！」


  周雅芳嗔怪道：「別這樣誇我了，要說做調解工作，你比我強多了，我這只是班門弄斧罷了。」


  「你說的雖好，不過……」黃大牛欲言又止。


  周雅芳嗔怪道：「看你怎麼說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呢，不過什麼啦？」


  「我還是要考慮考慮！」黃大牛看著周雅芳，含情脈脈地說道。


  周雅芳嚴肅地說道：「考慮啥？跟翠姑復婚，就這麼定了！」


  兩人默默地吃著飯，不再說話。雖然剛才的交談很理性很平靜，但此時他們的心海里都泛起了層層漣漪。


  黃大牛本以為周雅芳會接受自己的追求，他萬萬沒想到她會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而且她的拒絕理由讓他的自信開始有了些許瓦解，他糾結又苦悶！


  周雅芳雖然拒絕了黃大牛，但心情也沒有得到平靜下來，甚至有陣陣的隱痛，其實說出剛才那些話，她的內心是有過激烈的鬥爭的，只是藏而不露罷了！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