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惡夢
剛才進來之後,她的視線一直被巫主的身體阻擋住,所以沒有發現有何異樣,即使巫主最後讓開了身體,她依舊隻注意到了前方,而沒有注意到左麵,直到向前了幾步,她才看清,左方的情景。
齊若穀愣愣的看著靠左麵方向,那裏有無數個‘落卿’正靜靜的沉睡著,似被什麽無形的力量定固著,整齊有序的直直立在那裏,外身還有一層淡淡的光,在緩緩流動。
一個……兩個……
她壓下心中的驚恐,一個一個數著。
兩百個!足足有兩百個!齊若穀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麽,但又太不確定,她回眸皺著眉頭對巫主冷然道:“這些……究竟是什麽?”
巫主此時也已靠近她身邊,聽得她的詢問,隻是微笑不語,轉頭默默注視著那些‘落卿’。
所有的‘落卿’都是一樣的服飾,一樣的銀發,一樣的氣息,她努力的尋找著什麽,突然,她看到了一雙含有莫測笑意的眸子,正定定看著她。
——落卿!
是他!
齊若穀用力推開巫主,越過他向排序最後的一個‘落卿’奔去。
定住身,齊若穀細細觀望著麵前的男子——正是那個救她的落卿啊!
熟悉的感覺,讓她一眼就能分出落卿與巫主的不同。
“落卿?是你嗎?”齊若穀不敢確定的出口輕問。
溫和一笑,落卿輕聲回道:“香兒,你終究也來了麽。”
他的話讓齊若穀一陣警惕,皺著眉問:“你知道我會來這裏?”
落卿沒有回答若穀,溫柔的眸子而是越過若穀望著她身後的白衣男子,眼底一陣癡迷,徑自道:“沒想到,我居然隻是您的一個替身,師傅……”
他的聲音充滿悲痛與不甘,停頓一會又道:“至我有意識起,活了近百年時間,都從未見過您的模樣,還隻是有幾次無意間聽得那些女仆們背後的竊竊竊私語,才知道我與您是很像的,可是究竟有多像,我也不能得知,您調教的女仆們實在太守規矩了。”
齊若穀心底開始升起不祥的感覺,她想阻擋落卿繼續說下去,可是奈何她的身體居然動彈不了了!
巫主沒有回應,隻是淡漠的靜靜立在若穀身邊,聽著麵前與他有著相同麵容的‘落卿’的話語。
“曾經我很高興,我與高高在上的您有著相同之處。我無時無刻不在追隨著您的腳步,可是您給我的永遠隻有那一抹黑紗遮麵!我氣您用自己的精血去和那些凡人女子做血祭,氣您與那些女仆們嘻玩,卻連真實麵目都不願透知給我,所以我才私自虜了她,可是……”
落卿低低輕笑起來,看著定在他麵前的若穀,又道:“可是我到底想錯了呢,您居然沉穩的過了這麽久才去尋得她回來。怕是另外九十九個陰曆少女都沒有通過您的血祭吧,所以您才要等,等時機到了才……”
“住口!”巫主終於開口,冷聲阻止,他平時溫和的眼底有難得嗜血的光,渾身上下也散發出冷冽的氣勢。
落卿抬眼注視著他,眼神柔情似水,而聲音竟也似有一絲乞求:“師傅……”
齊若穀被定住,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這種狀態她體驗過,記憶中是在幾月前的匈奴國界裏,落卿對她使用過。
如此,她隻能冷漠的聽著兩人的對白,眼底裏充滿淒涼——原來落卿救她,也隻不過是為了氣巫主,嗬……
“我說過,當得能見到我的麵容時,便代表你存在的意義快要實現了。”巫主也不看向落卿,而是側頭注視著身邊的女子,眼底閃過一絲不忍。
他覺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會為了若穀對別人的信任而感到氣惱,從而想要親手毀掉她那莫明其妙的信任和依賴。
聽到巫主的回答,落卿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意,這笑意既與巫主白日裏笑得一個模樣,有一絲殘忍,還有一絲報複!
既然驚得一向沉穩莫測的巫主一陣心慌。
笑著連連點頭,落卿也不再對巫主說什麽,而是低頭看著一直被定住的齊若穀,溫柔道:“香兒,如今卿的大限已到,就要離去,你就原諒卿對你所做的一切吧,好麽?”
他的話充滿真誠,雙眼裏的柔情似要溶化齊若穀,臉上的歉意和懊惱驚痛了她的眼,她想要伸手去扶平他緊皺的眉頭,才驚覺自己已被定住,隻得焦急的望著他。
似乎明白若穀眼裏的信息,落卿展顏笑了笑,自語道:“他好麽?曾經答應過要幫他奪得整個草原,如今怕是要食言了。”
他似乎沉靜在美好的回憶當中,臉上有發自內心真切的笑意。“其實,我知道他一直是討厭我的。香兒,如果有一天你出去見到他,就去替我對他說:我從來沒有騙過他。”
不管落卿之前救她是因為什麽,此刻若穀都已原諒他,她心痛的注視著落卿,聽著他的傾訴,似乎能感覺到即將發生的不祥之事。
可是她被定住,她看不到身邊巫主的表情,無法去乞求他什麽,隻得痛苦的盯著落卿,任由眼裏的淚水滑落。
那種親人死在眼前的悲切無力感再次衝擊著脆弱的她,同時內心更加渴求力量!
力量——隻要有力量,才有資格去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或物;沒有力量,便會如同世間最低賤的螻蟻般,被輕易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