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晏臨的狀態很不好。
他從秘境回來, 元神從傀儡身上脫離開，回歸自己原本的軀體時，就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他內心各種欲念瘋狂翻湧, 好像修道千年所壓製下來的七情六欲全部在這一刻被點燃, 變成一片火海, 灼燒他心底的冰川。
晏臨很快意識到——自己中毒了。
太虛秘境裏特有的七情之毒，他原本以為不會對自己生效。
現在看來隻是因傀儡的身體不受毒素影響，毒素本身還是感染到了他，並且不知為什麽, 他離開秘境後也沒能自行消解, 而是附著在他的元神裏，一並跟著他回到了自己的軀體。
太虛秘境內外時間的流動速度不同，秘境中的一天，大概相當於外界一月，因此他在秘境中和聞朝分別，聞朝那邊隻過了幾個時辰, 他卻已經把自己關在密室裏數日了。
這數日之中, 他想盡一切辦法想要消解那股瘋狂翻滾的欲念，卻發現根本壓不下去。
太虛秘境是修真界第一位合道飛升的大能破碎虛空時造成的靈氣亂流形成的，秘境中的任何東西都非普通修士能夠抵禦, 七情之毒自然也是。
他拚命運轉靈力想消解毒素的下場, 就是反而讓欲念越燒越旺, 快要突破他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他正滿頭是汗地做著最後的負隅頑抗, 密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
晏臨錯愕地睜開雙眼，就看到他分別數日的徒弟站在他麵前, 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他。
——
聞朝並沒能猜到師尊身上發生了什麽, 他似乎對自己即將麵臨的危險處境全無所覺, 還在對方麵前跪坐下來，伸手摸向對方額頭，摸到滿手的汗：“師尊發燒了？為什麽這麽燙？”
晏臨天生體溫偏低，加上靈根影響，皮膚常年是冰冷的，像現在這般渾身發燙，皮膚泛紅，簡直是千年難遇的情況。
他感受到那股不斷接近的氣息，本能地向後躲，避開對方的手，並咬牙道：“誰準你進來的，出去。”
“為什麽？”聞朝非常擔憂，一下子聯想到不好的事情，“是不是因為師尊在秘境裏動用了法術，被發現之後降下了懲罰？”
懲罰？
七情之毒中的“欲”，對他來說可能確實算是一種懲罰。
其他的六種他都不懼怕，唯獨這一種，簡直是在把他往犯罪的邊緣推。
他用力閉了一下眼，聞朝的氣息環繞在他周邊，快讓他難以自製了，嘴唇幾乎有些顫抖：“與你無關，快點出去。”
聞朝皺起眉頭，一下子不高興起來：“師尊不是答應弟子了，不準再把弟子推開，這才過去多久，師尊已經忘了嗎？”
晏臨一抿唇，終於深吸一口氣：“那你不要後悔。”
“什……”
聞朝一句話還沒問完，就感到一股鋪天蓋地的壓迫感向自己籠罩而來，瞬間將密室填得滿滿當當，壓迫感之中，是晏臨鋪展開的識海，立刻將他的識海完全吞沒。
在這樣的包裹之下，聞朝渾身都不能動了，腰眼一軟，直接栽倒在對方懷裏。
怎麽回事……
之前在山洞裏的時候，晏臨的識海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現在這識海中一片天崩地裂、雪山傾頹，駭人無比。
晏臨被欲念燒得有點不能自製，低低地喘息了兩下：“既然你說喜歡為師，那為師再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你是不是也可以接受？”
聞朝瞬間瞳孔收縮，腦子裏閃過當時承衍“教導”他的話——情投意合、水到渠成、幹柴烈火、人間極樂……
現在這前兩道工序已經成了，那就要準備開始……
他不由渾身顫抖，小聲說：“師尊該不會……現在就要辦了我吧，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你不是不怕嗎，”晏臨嗓音低沉，正拚命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剛才讓你走你不走，為師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出去。”
聞朝想了想道：“弟子出去的話，師尊就能恢複正常嗎？到底為什麽會發燒？”
晏臨簡直有被他這過於理智的問題噎到，都這種時候了，首先想到的居然不是趕緊跑，而是他跑之後自己能不能恢複。
他幾乎有些啼笑皆非，破罐破摔似的說：“不能，為師中了七情之毒中的‘欲’，現在一心想要占有你，非得跟你做點什麽才能紓解，你要是不想被我弄傷，就趁著我還清醒，趕緊離開。”
聞朝盯著他的眼睛，竟然關注了一個相當奇特的點：“是非得跟我，還是跟別人做點什麽也可以？”
晏臨深深吸氣：“你覺得呢？”
聞朝思考了一會兒，仿佛下定某種決心：“那我明白了，如果必須要跟我做點什麽才行的話，那就做吧。”
晏臨：“……”
聞朝又說：“反正遲早都要做的，對吧？”
晏臨被他這犧牲精神噎得說不出話，隻感覺自己本來就在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跳得更厲害了，一時有些頭疼。
聞朝主動解了自己的腰帶，雖然內心忐忑，但還是鼓起勇氣：“師尊想做到什麽程度？”
晏臨再也克製不住，一把將他按倒在地，迫使他背對著自己。
隨即讓自己的神魂侵入了對方的識海。
這突如其來的神魂接觸讓聞朝渾身一哆嗦，喉嚨裏滾出一聲變了調的“師尊”，無比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讓他瞬間失去了對自己識海的掌控權。
完了。
修為差距實在太大，又隻能由著對方胡作非為了。
但在兩人神魂相交的一刹那，晏臨突然停了下來。
不太對勁。
他居然感覺到那股不斷翻攪的欲念轉瞬間輕了許多，像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抽走，讓他的理智漸漸回了籠。
聞朝掙紮著撐起身，不由自主地開始喘氣：“為什麽……突然這麽熱，好難受啊……”
晏臨心頭一跳。
莫非……欲念被分走了？
因為神魂交融得太過緊密，所以一部分分散到了他徒弟那裏？
聞朝也意識到了這個壞消息，他嗓子有點發幹，開始咳嗽起來：“這種東西還能傳染的嗎，太虛秘境到底是什麽地方，為什麽會有這種離譜的東西？”
晏臨神色複雜，感覺到自己可能辦了一件蠢事，他本來是想通過神交嚐試將毒素化解，誰成想毒素竟會傳遞，這讓他始料未及。
現在以他的修為已經足以對付體內的餘毒，可他徒弟不行。
聞朝臉頰慢慢泛起了一絲潮紅，身體越來越難受，不得已向對方發出求助：“快點……做點什麽吧，求你了。”
晏臨想了想，拿出了那個裝滿“千機閣製造”的箱子。
然後從裏麵取出了一塊白色的暖玉。
聞朝還在咳嗽，他渾身都很癢，嗓子也是，因此咳出了一點生理性的眼淚，連忙拿出一瓶仙露往肚子裏灌。
他剛灌了兩口，就看到晏臨拿出的那塊玉，頓時把水全噴了出來，睜大雙眼：“這是……什麽東西？！”
是玉沒錯，卻被雕成了不可描述的形狀。
之前在山洞裏，他一直沒能摸出是什麽的玩意，就是這個？！
晏臨一臉嚴肅地擺弄著那塊玉，好像完全不覺得這形狀有多麽引人遐思，他拿出一小盒藥膏，將透明的膏體塗抹到玉上。
“如果隻有一半的毒，這個藥應該會管用，這是我前些天從你小師叔那裏要來的。”晏臨修長的手指在暖玉上塗抹藥膏，如果不看那塊玉的話，還是相當賞心悅目的，“你塞上幾天，差不多就能緩解了。”
幾……幾天？
聞朝瞬間臉色煞白，掙紮著往後退：“不，師尊，我們還是直接做點什麽吧，我不想……”
“為師不想傷你，”晏臨扣住他的手腕，眸色有些暗，“聽話。”
聞朝聽他這麽說，有些不好的預感，餘光瞄向牆角立著的那個一人高的大箱子，裏麵應該裝的是那具傀儡，他想象了一下傀儡身上的某個物件，不禁打了個細細的寒顫：“師尊該不會想說……傀儡就是按照你的尺寸來定做的吧……”
“沒有那麽誇張，”晏臨道，“但，也不會差太多。”
聞朝：“……”
青崖仙尊……還真是名副其實的當今修真界第一人，連硬件配置都是。
他眼神開始往外亂飛，還在做最後的掙紮：“其……其實我可以的，我的魔體自愈能力很強，應該……應該……”
“雙修應當是一件愉快的事，為師不想給你留下不好的印象。”晏臨輕輕歎氣，“再者，我現在也餘毒未清，不能確保自己完全理智，一旦控製不住自己，再次入侵你的識海，可能會對你的神魂造成無法預估的傷害，直接將你撕碎也是有可能的，你能抵抗得了嗎？”
聞朝沉默。
他還真抵抗不了，他現在根本就是“我家大門常打開”的狀態。
晏臨：“如果你修為再高一些，為師也不會有這麽多顧慮——總之，現在聽我的話，轉過身去。”
聞朝不太情願，但話說到這份上，他再堅持就顯得無理取鬧了，隻好趴在對方跟前，褪掉了自己的衣服。
暖玉緩緩推進，因為玉不大，進入得還算順暢，他強忍著不適，聽得對方道：“這塊玉來自北冥海，北冥海是極寒之地，那裏鮮有陽光，唯獨一年一度暖流襲來時，才會孕育出一絲靈氣。這靈氣日積月累，積攢數千年，才形成這麽一塊暖玉，可以說北冥海唯一的那麽暖意都集中在這塊玉裏了。”
極寒之中的暖，是其他任何“暖”都無法比擬的。
玉的溫度其實並不高，剛好接近人的體溫，嵌入身體時覺不出涼，也覺不出熱，但上麵的暖意卻是悠久綿長的。
晏臨：“因為是由靈氣形成，所以這玉對身體有利無害，靈氣在滋潤你身體的同時，也會促使藥效擴散，長時間佩戴也是沒問題的。”
聞朝咬牙，羞恥到想要原地去世，眼尾都是紅的：“那為什麽不做成其他東西，手鐲、戒指什麽不行，非得做成這種……”
“這你要去問千機閣了，”晏臨收回手，擦掉手指上沾到的藥膏，“我把它買來的時候，它就是這個樣子。”
……那你還買！
聞朝羞恥得說不出話來，慌忙把衣服披上，隻感覺那塊玉嵌得無比難受，稍微一動就存在感愈發強烈。
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藥膏很快開始發揮作用，傳來絲絲清涼，將那股難忍的癢意壓滅了不少。
他挪到房間一角，麵對著牆開始自閉。
晏臨默默盤膝入定，消解著體內的餘毒。
“我不明白，”聞朝相當委屈，眼角比之前更紅了，“為什麽同樣是中毒，還是同一種毒，師尊靠調息就能化解，而我就必須……必須要用這種奇怪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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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