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絕症
有一次，在同事們的鼓勵下，她鼓起所有的勇氣給藍天洛打了一個電話，卻沒想接電話的人是周韻兒。她失望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隻得慌忙地掛了電話。之後，很久一段時間，她再也沒有打了。
每天晚上，她會習慣性地將“南非之星”握在手心裏睡覺。因為她相信握著它，藍天洛就會進入她的夢鄉。
莫友聲終於是回了法國，臨走前，他又請她吃了頓飯，以示告別。雖然她不願意跟他回法國，他表現得非常遺憾，但是看到她能夠在“明媚麗人”扭轉乾坤，他決定放手。
“真的很佩服你那天在公司說的話。我很高興你又恢複到最初我所認識的洛珈！去吧，去找天洛，把一切都告訴他！如果他不珍惜你，你就來找我。我會永遠為你暢開懷抱的。”
“對不起！沒跟你去法國，讓你失望了！”
“別這麽說！輸給天洛，不是你的錯。不過，我很想知道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
“什麽？”
“我和你第一次在周會長家見麵的時候，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洛珈低下頭，回憶著那時的情景。“有！其實，你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男人！如果沒有天洛，或許這份心動會持續得更久遠。”
莫友聲長長地歎了口氣，苦笑著說：“或許我們的緣份就是差了那麽一點點。”
送別了莫友聲後，洛珈的心更惆悵了。她和莫友聲的緣份是差了一點點，那麽她和藍天洛呢？三年的同學，三年的惡鬥，十年後的相遇再鬥，直至相戀分手。她和他的緣，顯示是不少，可是那“份”呢？難道他們注定就是有緣無份？
回到家中已是晚上十點了，出人意料的是家裏燈火通明，竟然來了客人。一進家門，她便看到陳然正在客廳裏等著她，母親洛妙靈親切地招呼著他。
“陳然？你怎麽來了？”
好久沒見陳然，他似乎清瘦了許多，不過好在精神不錯。
“洛珈，我是受人之托來找你的。”
“哦？是誰？”
陳然不安地朝洛妙靈望了一眼，說：“我想去吃宵夜，你能陪我一塊去嗎？”
洛珈和陳然共事也有不短的時間，哪裏會聽不出他的用意，立即附和地說：“好啊，我現在肚子也有些餓。”
於是，兩人告別了洛妙靈，出了家門。一出小區門口，洛珈便迫不及待地問他：“究竟是誰要找我！”
“周會長！”
洛珈的眸中有片刻的驚異。她確實很意外，托陳然來找她的人竟然會是周誌恒。這個不負責任的家夥，居然還會想起她這個女兒，感覺太陽都要從西邊出來的。
“他找我幹嗎？”
“會長想見你！”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以我對他的了解，沒出什麽事，他不可能想見我！”
“他希望你能回去重掌永天地產。”
“哈哈！是不是永天地產什麽項目給搞砸了？”洛珈譏諷地笑著，這一周的財經新聞裏，“燃情公寓”項目突然爆出醜聞，說是號稱打造華東地區最精品的樓盤，居然被業主發現一塊牆壁內用毛竹替代了鋼筋。該名業主氣憤難掩，將照片拍下後，訊速在網上發布，頓時輿論嘩然，多家媒體跟蹤報道，緊接著永天集團的股票連續幾個跌停板。
“你不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都是那個周文彬，好大喜功，仗著自己是會長的兒子，在董事會聲稱自己可以讓公司的利益翻倍，騙得幾個大股東信了他，讓他重新回到公司當總裁。結果他為了節約成本擅自指使下麵的工人用毛竹摻在鋼筋中做在牆裏。
“他想當然地認為這件事不會被人發現，卻沒想到一個業主在裝修時發現牆麵空鼓很大，然後敲開牆麵檢查，很意外地發現了這其中的貓膩。之後，這名業主又聯合了其他十幾個業主，在他們的房子裏同樣發現了毛竹。”
“會長和坤叔他們居然為了錢，允許這種昧良心的事發生，永天就算倒閉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會長和坤叔都不知道這件事，知道了一定不會同意的。這件事是周文彬和他的一個做鋼筋生意的狐朋狗友想出來的。會長知道這件事後，氣得住進了醫院。他知道我以前跟著你，對你很忠心，所以第二天就把我找了去談話。讓我盡快來找你。”
“找我幹什麽？讓我去替他擦屁股，收拾殘局？”
“坤叔和財叔他們逼你辭職的事，會長一開始也是不知情的。他知道後，和坤叔他們還大吵了一頓。所以我覺得他對你還是不錯的。你不如看在他的麵子上，回永天吧！”
“不可能！”
“洛珈！我知道你離開永天的時候，很冤很慘，你對永天很失望。可是如今會長請你回去，正是你揚眉吐氣的機會。”
“我不稀罕這個機會。你回去替我告訴會長或者董事會的任何人，我洛珈在離開永天的那天開始，與永天的感情已經結束。無論現在永天是成為中國地產界的龍頭，還是倒黴地淪為千夫所指的黑心公司，都與我無關。”
那一晚，陳然失望地離去，洛珈的態度其實他也意料得到。幾個大股東以前的做法傷了她的心，現在她拒絕回去，也是在情在理。隻是看到周會長躺在醫院裏的樣子，他實在心中不忍。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周會長與洛珈之間似乎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腦子裏還記得臨走前會長的叮嚀：“陳然啊，如果洛珈拒絕，你就不要勉強她了。她那個人個性太要強，不願意做的事，誰也勉強不了。記住，我的病，你千萬不要在她麵前提！”
“為什麽？您都病成這樣了，為什麽不告訴她？”
“叫你不要說，你就不要說。聽我的就是！”
“哦，好的！”
雖然嘴巴上是答應了，可他的心裏卻是疑雲遍布。周會長顯然有什麽難言之隱，莫不是他就是洛珈的親生的父親？
這個念頭一出，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回想起以前的種種，他越來越覺得是那麽回事。以前，董事會裏其他人要見洛珈，她都會很當一回事地立即就去，可唯獨周會長，那個對她有知遇之恩，有提攜之恩的人，她卻總是冷笑，露出不屑的表情。
跟在洛珈身邊這麽久，他了解她的為人，她不應該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那麽唯一的合理的解釋就是周會長曾經有負於她。
為了弄清楚這件事，他決定第二天再去洛珈的家裏。但是這一次，他決定先從洛妙靈入手。洛妙靈這個人比起洛珈來，心眼顯然是少了很多，因此更容易探到消息。
一進門，洛妙靈便像親人一樣地招呼他，這令他少少有些愧疚。坐定後，他便左右地環視了一下，以確定洛珈是否在家。一番檢查後，與意料中的一致，洛珈不在家，去了公司。於是他一邊小心翼翼地說話，一邊查看著洛妙靈的反應。
“伯母，你希不希望讓洛珈回永天地產工作，還是當總裁？”
“能回去當然是好了！不過這個也要看她自己的意思！”
“實不相瞞，這一次我是受周會長之托來找她回去的。但是她……她好像還在生周會長的氣，不肯回去！”
“哦，是嘛！”洛妙靈的目光不自然地轉向了另一邊。
“其實周會長一直對她不錯，上次解雇的事，也不是他的意思。如今他自己得了絕症，卻又不讓我告訴她，我真的很為難。”
“你說什麽？”洛妙靈的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抓住陳然的手，緊張地問：“你說周會長得了絕症？”
“是的。不過這件事外界還不知道，周會長為了公司的利益，一直保密著。”
“什麽絕症？”
“是白血病！”
“什麽？怎麽會……我聽說白血病現在是可以治療的，隻要那個什麽配型配上就有希望治愈了。”
“你說的不錯，可是周會長雖然有兩個子女，卻一個也沒有和他配上型。而從現有的幹細胞庫裏也沒有發現和他能配對的幹細胞。所以……唉！”他不無惋惜地說著，一邊觀察著洛妙靈。
果然，洛妙靈臉色大變，原本紅潤的臉像是一下子被抽幹了血色似的，慘白得可怕。那樣子已經什麽也不用說明了。
陳然是聰明人，他覺得有些不該點破的東西，就還是不去點破的好，而且他認為已經有人會比他更適合去當說客了。因此，他什麽也沒有再說，隻說，他明天就要回S市了，沒有把洛珈請回去，會長一定會很失望，希望她能勸勸洛珈。
洛妙靈努力克製著悲痛的心情，點了點頭。陳然走後，她便立即打了洛珈的手機，讓她回來。
當洛珈聽到周誌恒得了白血病後，還是震驚了。她覺得自己應該笑，因為老天終於有報應了，那個拋棄她和母親的男人終於要受懲罰了，可是偏偏什麽也笑不出來。
“珈珈，你爸爸就算以前再怎麽對不起你，可是他畢竟是你的親生爸爸。他現在希望你回永天，你就回去吧！”
“媽，不要人家說什麽，你都信！”
“你爸爸生病的事是陳然說的，他不會撒謊的。”
“陳然是不會撒謊，可是那個人就說不準了。”
“你為什麽就這麽不相信你爸爸？又有誰會拿得白血病這樣的事來騙人？”
洛珈抿著嘴，不語。其實她心裏當然知道這不會有假，可是……難道她就這樣原諒他了？不，她做不到！她的氣量還沒有大到這種地步。
“好吧，就算他真得病了，那也是活該。他現在讓陳然來找我，不過就是想讓我回去給他做幹細胞配型，然後能救他一命。如果我對他一點作用也沒有，我就不信他還能想到我。”
“不會的！不會的！你爸爸是愛你的，他心裏有你，隻是很多事情他身不由己！你就算不能原諒他，你也應該回去看他最後一麵。”
說到這裏，洛妙靈已泣不成聲，洛珈更是心煩意亂。這一夜，他們母女都失眠了，為周誌恒的病而擔憂著。次日一早，洛珈就給陳然打了電話，無論為了母親，還是為了自己，她都決定回S市看一看。
在給陳然的電話結束後，她向葉鋒明請了假，隻說是老家出了點事，要回去看看。“明媚麗人”的工作因為已經步入軌道，倒也沒有以前那麽忙了。她把日常工作暫時轉交給了蘇和美，自己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和陳然北上回S市了。
在S市最大的醫院的病房裏，她終於看到了久違的父親。周誌恒的樣子比她想像中好一些，看得出他是個意誌力堅強的人，即使是身患這樣的重病，麵臨著死亡的威脅，他仍然談笑風生，毫無畏懼。
身著病人服的周誌恒，仍然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認真批閱著公司送過來的每一份文件。病魔並不會影響到他的判斷力，隻是兒子周文彬這次給他的惹的禍，實在太讓他傷腦筋了。
看到洛珈，他有些許地流露出激動的目光，但轉瞬，因為陳然在，他還是趕緊收斂起來。而陳然則識趣地找了個借口，退了出去。
“你回來了！”
“是的！不過我不是回來接管永天的，隻是為了我媽安心，所以過來看看情況。”
周誌恒苦笑，望著無論是性格，還是做事風格都極像他的女兒，突然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