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遺書
還不到日出的時候,天剛有點蒙蒙亮;那是一種美妙蒼茫的時刻。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還散布著幾顆寥落的星星,地上漆黑,天上全白,草坪在微微顫動,四處都籠罩在神秘的薄明中。一隻麻雀,彷彿和星星會合一起了,在絕高的天際唱歌,寥廓的蒼穹好象也在屏息靜聽這小生命為無邊宇宙唱出的頌歌。耀眼的啟明星正懸在天際,好像是一顆從這黑暗陰影里飛出來的靈魂。黎明的霞光卻漸漸顯出了紫藍青綠諸色。初升的太陽透露出第一道光芒。從未見過這鮮紅如此之紅;也從未見過這鮮紅如此之鮮。一剎間火球騰空;凝眸處彩霞掩映。光影有了千變萬化;空間射下萬道光束。
當大地剛從薄明的晨嫩中蘇醒過來的時候,在肅穆的清涼的水雲間小區里,便飄蕩著清朗的笑聲。鳥雀的歡噪已經退讓到另外一些角落去。一些愛在晨風中飛來飛去的小蟲便更不安地四方亂闖。濃密的樹葉在伸展開去的枝條上微微蠕動,卻隱藏不住那偶爾閃光的露珠,就像在霧夜中耀眼的星星一樣。
一輪旭日終於在星星的追趕下,冉冉地鑽出地平面,它羞澀地將萬丈光芒潑灑在被歡聲笑語包裹的城市上空。
越過水雲間小區的大門往裡走不遠,就能見到水雲間小區的全貌。這裡花草茂盛,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花叢中掩映著一幢白色的二層建築,亭台樓閣,鳥語花香。
在一個布置得金碧輝煌的屋子裡,靠北面的牆體上鑲嵌著一個高1、5米的玻璃相框。相框上是馬鳳斌和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子,女子微卷的頭髮,含媚的大眼睛,一張性感的嘴唇微嘟著,彷彿在訴說著什麼。
馬鳳斌絕望地望著相框中的女子,一行淚從眼角滑落。忽然他上前一下子把那個相框從牆上揪扯下來,啪地一聲摔在地上弄個粉碎,末了還狠狠跺上兩腳。相框中的兩人曾經情深意濃,擁有過一段多麼甜蜜的時光啊!曾經的****已逝,而今卻將何處去尋。馬鳳斌凄苦地望著滿地狼藉,淚再一次地流了下來……
他眼前出現了她的身影:她的發,——那如大S般飄逸的他最愛撫摸的髮絲;她的眼——那如鞏俐般勾人魂魄的杏核眼;她的唇——那如舒淇般性感迷人的唇。
他顫抖著從抽屜里拿出紙和筆,給哥哥寫下了如下的信。
哥,原諒弟弟不辭而別!沒有了她的生活,我的生命已不再有意義。她的出走,使我喪失了做人的尊嚴。試問,一個男人的女人如果離家與另外一個男人私奔,這個男人還怎麼面對親友,還怎麼做人?與其做一個行屍走肉,莫不如把我的生命交給我喜愛的鐵路。別了,哥哥!弟馬鳳斌絕筆,於2009年5月4日。
寫完后,他把遺書工工整整地平鋪在桌子上,然後向屋外走去。
迎著朝陽,馬鳳斌拖著兩行堅定的腳印跑過綠油油的草坪。一陣微風襲來,草坪淹沒了腳印,原來足印留過的地方一片被踩倒的綠草又傲然挺立;又一陣微風過後,腳印不見了,一隻小狗沿著曾經的足印留下尿液的痕迹。
這時馬鳳斌駐足在了鐵軌邊,看得出他是一個健壯的人,肩寬背後,胸肌發達,皮膚散發著黝黑的光澤。他面對朝陽做了一個舒展運動,一滴汗水從他鬢角沁出,隨著運動的律動,順著寬闊的後背滑落在地面。斯時,一陣急速駛來的火車的鳴笛,劃破早晨的天空。馬鳳斌轉身,目光深邃而堅定,他一個箭步走向鐵軌,趴在了他畢生熱愛的鐵軌上面,矯健的動作如同一個運動員,掛在唇邊的一抹自嘲的笑顯得那麼的滄桑和凄涼……
馬鳳魁走進屋子的時候,第一眼就發現了放在桌子上的遺書。他發瘋似地向鐵軌跑去,可哪裡還有弟弟的影子呢?
馬鳳魁跪在鐵軌邊,淚水掛滿腮邊,他不住地喃喃道:「鳳斌,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想不開?」
四平市海銀綠苑小區。
水花從淋浴器中噴洒出來,淋在一個白晰滑膩的身軀上,周月紅用修長的手指輕撫著自己的肩膀和腰身,她輕鬆的搖擺著身體,為了讓熱水能夠均勻地淋遍全身,潔白的浴液泡沫被水流沖刷了下來,露出了她那讓無數男人為之瘋狂的玲瓏曲線,誘人的胴體在水的滋潤下,愈發顯得充滿了彈性與魅力。
將身上的浴液泡沫沖洗乾淨,她抬手從架子上拿起了高雪梅早已為她準備好的浴袍,披在身上。又順手拿起一條毛巾邊擦臉邊拉開了浴室的門,不意外地看到高雪梅正拿著拖鞋等著她。她把手裡的毛巾遞給了高雪梅,高雪梅接過毛巾,順勢蹲下將手裡的拖鞋輕輕地套在了周月紅的腳上。
周月紅微笑著說:「謝謝你,高雪梅,沒有誰比你更了解我了。」
高雪梅勉強的笑了一下,沒有接話茬。看見自已的話對高雪梅沒反應,周月紅又說到:「你是怎麼了,看起來好像沒什麼精神呀?」
周月紅斜瞥了一下高雪梅,「不會是你已經厭倦服侍我了吧?」
高雪梅連忙說:「不會的,永遠不會,我只是覺得……」高雪梅看了一眼周月紅,小心翼翼的選擇著字眼,「我只是覺得有些無聊。」
周月紅臉上的慍色消失了,她笑道:「你剛剛畢業,所以才會無聊。要不你就多做些家務,或者多做點好吃的什麼的,你就能用上你所學的家政專業了。而且我家老頭老太太也會很高興的。」
周月紅轉身去整理著頭髮,不再理高雪梅。
高雪梅鼓起恿氣接著說:「我在想馬鳳斌。」周月紅整理頭髮的手一僵,臉色頓時陰了下來,她轉過身冷冷地問高雪梅:「你幹嘛想他」。高雪梅看著周月紅冷冷的臉色,心想,「即然已經問出了口,索性就打破砂鍋問到底。」她淡淡道:「你當初尋死覓活地選擇了他,可是好景不長你卻和別的男人私奔,你是不很對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