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明心意

  這戶部的卷宗冗雜非常，整理起來頗為麻煩。何況皇上似乎將大半卷宗皆分配給了他。我暗暗思量：莫不是前些日子我推薦張公明的才華，導致皇上分外看重張公明，才分配了如此多的卷宗。心底隱隱有些愧疚，遂幫忙格外盡心。不管是添筆磨墨，端茶倒水什麽也不在話下。 這不，明晃晃的日頭見高，戶部光禿禿的大門處連棵遮陰的大樹都沒有。屋內的溫度陡然熱了起來，我到是不畏熱，可張公明的官袍背心處已然濕透了大半部分，額上落下來豆大的汗珠。 我瞧瞧張公明身側案牘上那一摞摞的卷宗，還有他口中喃喃的“益州白銀三十萬兩、永州白銀……”於心不忍起來。遂從懷中拿過一條錦帕，向著張公明頭上的汗珠招呼。 他身量略長，我隻得踮起腳尖，費勁的將手中的錦帕向上遞著。 “碰”一聲尖銳的碰撞聲，像是門被狠狠關上的聲響，自門口處傳來。 我身子一個趔趄，拿著錦帕的垂了下來，錦帕輕輕抖了一下，落到張公明的麵前。 “這是？”張公明從案卷中分出心思，看向桌上的絲帕。 “諾，看你滿頭大汗，擦一下。”我丟下這句話，便向著門口處走去。 門外是炙熱的太陽，午時剛到，陽光明晃晃的刺眼。空曠的地麵上連個活物都沒有，隻有半從扶蘇花懨懨的耷拉著腦袋，似是受不住炙烤。 “沒有人呢。”我嘀咕一聲，便壓下了心頭的疑惑，繼續幫著張公明埋頭苦幹起來。畢竟今日皇上沒有召見，我較為清閑。可若是明日皇上有召，我可就不能在這兒逗留了。 果然，我沒有猜錯。翌日，皇上有召。 宮中能工巧匠眾多，勤政殿不日修好，縱使外邊下著瓢潑的大雨，依然沒有影響殿內的滿室生輝。不過，這浩大的雨水下在繁盛的宮中沒有淒風苦雨的悲涼，卻也多了幾絲蕭瑟的意味。讓我在殿中感到些許不明意味的寒意。 “皇上。”看四周無人，我又喚道：“阿期。” 眼前的人兒驀地轉身，麵上是雲卷雲舒的平和，眸子裏卻是碎裂的星光。那星光裏不知為何、竟含著些許的絕望。 “怎麽，你竟然舍得來了。” 我恭謹的回答：“皇上有令，臣下自然遵從。” 李期麵上帶著笑意，口中的話語卻帶著些許咬牙切齒的意味：“原來是要朕有命令，你才肯來。朕若是不命令你，你便去幫著別人添茶倒水，提筆磨墨了？” 這話聽得我好生詫異，我一時不明所以，愣愣的問道：“阿期？” 李期臉上的笑意終究無法繃住，一下子變得如同窗外的大雨，沁涼無比。他似乎很是煩躁，在殿中來回走著，寬大的袖子上團龍密文隨著他的走動來回起伏著，栩栩如生。終於，他走到了禦桌之前，撚起一本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