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挫骨揚灰
燕國使者今日入朝覲見。 禮名殿中裝點一新,眾位臣工身著朝服,正襟危坐。 日頭見高,時辰已到,內監高唱:“燕國使臣上殿。” 長長的唱腔之中五位使臣入殿。燕國尚白,所以他們五人身著燕國長衫白裳,正使在前手持寶策,四人在後,其中一人手持一個白漆金邊的木盒。恭恭敬敬的拜倒在皇上麵前。 “燕國使者王密拜見唐國皇上,願大唐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這個叫做王密的使臣從容的獻上寶策,畢恭畢敬的說道:“臣代替我燕王獻上厚禮,願與唐王結為盟友。” 李期麵色未有波動,大手一揮,起身、賜座。 燕國正使椅子沒有坐熱,便開始解釋宇文慶一事:“唐國皇上容稟,請聽我等解釋此事,這宇文慶乃是陳國叛將,投奔燕王。我王念其勇武,方納其為將。不想此人狼子野心,竟然私自出兵。攻打唐國南疆,更不知曉南疆乃寧王爺駐守。寧王爺虎狼之軍銳不可當,名不虛傳。我軍鑄成大錯。實在愧疚難當。今日我王命我們不僅帶來厚禮,更將宇文慶的人頭帶來。” 此話一出,我不禁側目。這個王密可真是有一張利嘴,不僅將燕唐兩國的罪過推諉到宇文慶身上,還挑撥離間了李恪李期的關係。不過……李恪李期二人本就不和睦…… 爾後手持白漆金邊木盒的副使單膝跪地,奉上木盒。 看那大小,那木盒之中所盛放的,大抵是宇文慶的首級罷。想那宇文慶也是一代梟雄,隻可惜生不逢時,遇見的都是陳王、燕王這樣心狠手辣的君主,最終落得個如此下場。 內侍顫顫巍巍的捧著木盒,立在一側。一眾副使看著李期,臉上明顯有緊張的神色,王密倒是麵色從容,可一雙鷹一般的眼睛牢牢盯著李期不放。 沉默的皇上輕輕放下寶策,似是剛剛專注於寶策之中的財物,並未看到使者的注視。他起身笑道:“既然如此,朕便既往不咎。但這宇文慶的人頭,朕不要。宇文慶既然侮辱了我國紫金光祿大夫。就將這首級送予他罷。”雖是笑言,卻有力拔千鈞的氣勢。一時盛大的氣場逼人而來,滿殿群臣俱是呆愣。 胸口處似是有什麽東西迸發出來,是感動?或是迷惘?我分辨不清。壓下心神,我慌忙從百官誌中出列,跪於地上。耳邊盡是細微的議論之聲。 李期起身,緩步走下大殿,轉眼間,他明黃色的衣袂一角便出現在眼前。接著肩上一股極大的力道將我拉起。 抬眼,是李期目光灼灼的雙眼:“清揚,宇文慶辱你。今日朕便將他人頭給與你。任你挫骨揚灰。雪韶山之恥。” 說罷,他拉過我的手,從內監手中接過白漆木盒,交予我的手中。 龍涎香的味道微微張揚,周身縈繞著李期惑人的氣息。他的修長的手覆在我的手上。 李期的目光似是一張大網,將我縛住不得動彈,那一瞬間,並不笨重的木盒仿佛有千斤重量,壓的我心頭一顫。滿室群臣的目光凝聚在我手中的木盒上,我卻恍若未見。隻覺得滿心滿眼,都是眼前之人。 “此舉是否不妥。”這個聲音驚醒了我,也將滿殿群臣從震驚之中拉回現實。 說話的是一個副使,他這話一出,便被王密打斷:“宇文慶乃是我王贈與唐王,唐王如何處置不是你我能幹預的。”副使聽罷噤聲,轉而看向我。 我慌忙跪謝:“吾皇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