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慶複仇

  宇文慶一走，我便摸遍整個屋子，看是否有暗門，或者地道。結果我發現：躲藏之所沒有，所有門窗倒是都被死死釘死，唯一的出口便是大門，而大門之處有兩位身懷高超武藝的護衛日夜輪流把守，身上微微有些武藝的自己與他們一比，就是三腳貓的功夫。一旦我微微靠近門窗，他倆便會有所察覺。


  就這樣，我在這個不知道是什麽地方度過了一個晚上。


  許是舟車勞頓，我疲乏的很，一睡便是到了天亮。


  晨光熹微，透過被釘死的紗窗泄到我的臉上，我伸手觸向那些細碎的的陽光，心中溢滿了絕望。


  “吱呀”門被打開。有輕微的腳步聲。


  我背對著來人，冷漠道：“飯菜放下吧，


  回答我的是一個怯懦的女聲：“姑娘，婢子們是主上派來為您梳妝的。”


  我回頭，看向眼前這個兩個瘦小的婢子。亦看向她們手中木盤之上的排列整齊的胭脂水粉，羽紗綢裙，和金釵飾品。


  “宇文慶讓你們給我梳妝打扮？為什麽？”


  兩個婢子微微一福，些許惶恐的答道：“姑娘怎能直呼主上的名諱。主上吩咐我們將您打扮的明豔照人。婢子等亦是不知主上的意思，請姑娘莫要為難婢子。”


  浸滿玫瑰與合歡花的洗澡水柔軟似輕紗，在我身上來回撫弄著，我心神不安的由著兩個婢子擺弄。兩人像個啞巴一般，無論我詢問些什麽都閉口不言。無奈的歎一口氣後，想著：走一步，看一步吧。


  沐浴過後，為我著上大紅色的霓裳裙，上麵的彩線繡成的鳳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胭脂金粉細細抹勻，金釵步搖插滿雲鬢。我對著銅鏡略微詫異：我如今這身模樣，頗像那新嫁娘的鳳冠霞帔。


  這時、門口走過一個三四十歲的婦人，向我微微一福：“姑娘，既然妝成，就請移步上車。”


  “恩。”我應一聲，同時不動聲色的手握成刃，準備伺機而動。


  然而我踏出房門，便另有一位婦人攥住我的手腕。手上微微掙紮，便被攥的更緊。步行之間，我才發現，此婦人雖然膚白麵潤，但是下盤穩健，掌中帶有厚繭，是個習武多年之人，顯然，我無法製服於她。


  我被蒙上雙眼，習過武的婦人像是提著小雞一般提著我踏上馬車，爾後一路疾行。耳畔原本是寂寂風聲，片刻之後便成了隱隱約約的人馬嘶吼聲。


  終於……顛簸停止，我被帶下馬車。


  被蒙住的雙眼得到解放，眼前黑暗的世界漸漸變得模糊，爾後變得明晰。麵前是昏黃色的軍中大帳，兩盞燈火十分明亮。帳前是木質案牘，上麵擺有地形圖紙，一個顯眼的紅色軍旗插在一座山頭上。耳邊又有人馬之聲……這裏，莫不是軍中大帳。


  “果然是明豔照人，賞心悅目。讓本將軍看了都險些心動。”宇文慶的聲音自耳後傳來。我驀地轉身，便對上宇文慶含著驚豔的眼眸。


  “將軍將我梳妝一新，又將我帶到軍中大帳，不單單是為了讓您賞心悅目吧。”


  “哈哈哈。”宇文慶手掌擒住我的肩膀，張狂的獰笑著：“沐清揚果然聰慧，立刻就猜到這兒是軍中大帳。那你不妨猜一猜，為什麽本將軍要將你帶到這兒來。”


  “清揚不知。”


  “嗬，你不知。”宇文慶眼中閃過帶著怨憤殺意，麵容也漸漸扭曲起來：“當年我被你和李恪擒住，在暗無天日的牢房中整整呆了三個月。終於，我找到機會，殺了守衛逃了出來。我衣衫襤褸的回到陳國，卻發現我宇文將軍府內一片狼藉，我的父母雙親、我的家人都消失了。我詢問過路的路人，才從城西郊外的亂葬崗中找到了他們破敗的屍身。”


  看著宇文慶頹唐的神情，心中有些懼意也有些同情。“將軍、請節哀。”


  “節哀？嗬嗬。”宇文慶眸中掠過嗜血的殺意，讓我隱隱有了些許不好的預感。


  “你知道這一切是為什麽嗎？因為李恪放出消息說本將軍投靠了唐軍，說本將軍是通敵叛國的賊子。陳國那昏庸的皇帝知曉之後，將我宇文一家滿門抄斬。甚至連個葬身之所都沒有，便將我家人的屍身扔到了亂葬崗裏。可憐我的芸娘已經懷有八個月的身孕，兩軍交戰，生死由命。我的生死可以置之度外，可我的家人多麽無辜。”宇文慶眼中有淚光閃現，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掌亦是用了力氣，握的我肩胛骨生疼。我卻隻能忍痛不出聲響，默然看著像一頭瀕臨瘋癲的獅子一樣的宇文慶。


  “陳國那昏庸的皇帝死了。可我仇還沒有報完，我要讓李恪嚐一嚐痛失所愛的滋味。如今兩軍對壘，李恪就在三十裏之外的軍中大帳裏。到戰場拚殺的時候，我會帶著你一起去。看看你的舊情人看到你之時，會不會方寸大亂。”宇文慶湊近我的耳朵，輕輕地耳語：“看看你這充滿疑惑和恐懼的眼神，多麽令人心生憐愛啊，怪不得李恪多年未納妃子，卻對你‘特別看待’。”


  雙腳有些疲軟，我全身的力氣像是消耗殆盡，頹然的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