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死
“他們是……死者？”
再三猶豫之後，林辰還是說出了自己不安的推測。
“嗯？沒想到林辰先生的眼睛很尖呢，難道說今天戴眼鏡了嗎？”
莉莉絲轉過來看了他一眼，似乎很驚奇的樣子。
“我可不覺得眼尖這個詞和視力有什麽關係……”
雖然隱隱約約也猜到了，但是被告知了這種事實還是很震驚。
死者。
也就是說這些家夥都已經死去了。
他看著周圍迷霧中，搖晃行走著的人群，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感。
生與死的距離，居然這樣接近嗎？
“啪嗒。”身後傳來什麽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林辰轉頭過去，便看到死者中的一員散落在地上。
仿佛是海邊孩子的沙堡一般，整個身體分崩離析，化成細碎的顆粒，堆積在地上。
然後，幾乎是在散落的同一時間，仿佛是倒帶一般，地上的細碎顆粒重新聚集起來，變成之前死者的模樣。
其餘的死者也在重複著這種循環。
周而複始，似乎從未停息過。
這裏的建築風格給人久遠的感覺，死者們的衣物也破舊不堪，很難想象他們是從什麽時候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不……比起這個，顯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吧？
“他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就算是這種籠罩在重重迷霧中，被死者包圍的陰暗小鎮，在最初的時候肯定也是陽光下繁榮的鎮子吧？
“林辰先生問了個很難解釋的問題呢。”
莉莉絲的語氣像是責怪。
“如果我能回答這個問題，那麽我應該也就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裏了吧。”
也就是說夜魔女來這個城鎮的目的，就是找出讓鎮民變成這些死者罪魁禍首嗎？
不……她不像是那種熱心的家夥。
應該也是有另外的目的吧？華先生曾經說過她過來是為了調查什麽。
“我來這裏是為了確認一個消息。”
林辰差點忘了對方能感應到自己的心情，被她的這種突然的語氣嚇了一跳。
“消、消息？”
“有異常呢，就算是反應神經低級如草履蟲的林辰先生，應該也已經察覺到了一些吧？”
夜魔女稍稍放慢了腳步，站在林辰左側並肩的位置。
“這次的戰爭，和以往的幾次……和以往的幾十次相比，異常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嗯……”
林辰沉默著點頭。
的確，就算莉莉絲不說，有些事情他也能察覺到。
他自己的出現暫且不論，雅典娜自殺的嚐試，克洛諾斯實力的時空，以及主神死後依然留存於人類世界的天蠍，都是明擺著的異常狀況。
按照“事出無常必有妖”的邏輯，這些狀況的背後肯定還有潛藏著的原因。
等等，夜魔女剛剛說的是來“確認”一個消息對吧？
那樣的話……
“是那個人類告訴我的。”
憑借心靈感應察覺到林辰想要問的話，莉莉絲言簡意賅地回答道。
她對其他人的記憶並不十分牢固，事實上除了林辰以外的人，在她看來都沒有什麽區別，一概以“人類”論之。即便如此，林辰還是知道她說的是華先生。
搞什麽啊，難道說又是被下了套嗎？
讓他來這裏的人不也正是華先生嗎？
如果一開始就是華先生讓莉莉絲來的這裏，那麽他又是為什麽要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裝成“平等交易”的樣子引他過來？
林辰開始想不明白，這種心情每次出現，他就會覺得很煩。
感覺自己就像是馬戲團裏的猴子在被人耍。
這種感覺真是難受。
不過就算是林辰這樣愚笨的腦子，在和華先生接觸得多了之後，也能夠開始推測他的動機了。
首先是用莉莉絲肯定會感興趣的話題，來引誘莉莉絲到這個小鎮。
然後，因為夜魔女離開了，華先生知道林辰一定會去尋找她，所以故意找到他。
因為林辰一開始就對他抱有警惕性，所以他不能直接提出要幫忙，相比之下“公平交換”的原則聽上去是個容易被接受的說法。
總而言之，就是他想要林辰也來到這座小鎮。
同時還有天蠍。
也就是說他的目的是讓莉莉絲，林辰，天蠍同時出現在這座死者的小鎮上。
……
直到這一步，林辰還相信自己的推論是沒有錯的。
這一定是華先生目的中的一環。
但是，他的真正想法是什麽？為什麽要讓他們出現在這裏？這些事情林辰還無從得知。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就目前的劇本而言，一切都還按照對方的想法穩定進行著。
天蠍肯定也在鎮子的某個角落迷著路，憑他的身手，是不可能被這些行動遲緩的死者威脅到的。
“莉莉絲，你之前有見過天蠍嗎？就是當時殺死雅典娜的那個聖鬥士。”
“嗯？那小子嗎？爛了半截的那個？”
“爛了半截……總而言之，如果你沒理解錯的話，應該就是他，你有見過？”
“隻是遠遠地看到罷了，那麽大的能量波動，就算我想要感知不到都難。”
“那樣的話，他現在在哪裏？”
雖然說那家夥的性子蠻怪的，但是畢竟是一起來到這裏的，林辰覺得自己還是了解一下比較好。
“死了。”
莉莉絲回答得輕描淡寫，她一指周圍的死者，說：“被這些家夥啃食幹淨了，如果沒有火來驅趕它們的話，它們可是相當難纏的。”
“……”
林辰沉默著說不出話來。
雖然說救了整個江楓市的市民一命，但是天蠍卻算不上是他的朋友，倒不如說敵人的成分更多一些。
盡管如此，這種結果還是讓人惋惜。
在經曆了那樣艱難的抉擇，在地獄的深淵中掙紮著存留下來之後，卻被這些形如微塵的死者啃食。
他活下來的意義到底是什麽？難道說隻是為了品嚐更多的痛苦嗎？所謂的“天降大任於斯人也”，看來隻是憤世之人的發泄罷了。
就算是在身為神靈的莉莉絲的講述中，上帝也是不存在的。但是如果上帝真的存在，林辰相信他一定是殘忍的。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莉莉絲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