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邪神洛基
莉莉絲靜靜地看了林辰一會兒。
“真是氣量狹小呢，林辰先生因為這種事情而生氣了嗎？”
“並沒有生氣，”林辰矢口否認，“隻是稍微有點不爽而已。”
“在我看來和生氣沒有區別哦？”
“都說了沒有生氣了！”
“在大吼呢，好可怕。”
“我可不覺得你會害怕，而且明明都是你自作自受。”
“如果林辰先生生氣了的話，我會道歉哦。”
“所以說我根本就沒有生氣，不需要你……誒？”
林辰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剛剛聽到什麽了？
莉莉絲說……她會道歉？
那個人性，狡猾，而且性格惡劣的毒舌夜魔女會道歉？
又是什麽詭計嗎？
“如果林辰先生生氣了的話，我真的會道歉哦？”
像是要應證自己所說的，莉莉絲對著林辰低下頭來。
“讓林辰先生生氣是我的不對哦，請原諒我這個不會說話的，笨拙的人吧？”
這樣說著，她低下頭來。
“果然，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啊咧？”
居然真的道歉了？
林辰原本以為莉莉絲給自己的發言添油加醋，耍點詭計什麽的。
比如說“真的對不起了，林辰先生你這個白癡”之類的。
這不是這家夥最常用的招數嗎？
然而這次卻出人意料的正常，居然真的是在對他道歉。
這樣一來，反而搞得好像林辰有被害妄想症一樣，他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事實上是另一碼事，但是如果光是看表麵的話，讓一個年齡隻有六歲的小女孩對他彎腰道歉的男人真是太差勁了。
林辰突然有了一種深深的罪惡感，以及與之相同程度的自我嫌棄感。
……
“話說，林辰先生居然還沒有習慣啊。”
莉莉絲再次發言了。
不知道這次又是想要說什麽。
“習慣什麽？”林辰反問。
“當然是我的毒舌啊，我還以為林辰先生早就像飛蛾習慣火焰一樣習慣了我的毒舌呢。”莉莉絲很是自然地說到。
“鬼才會習慣啊！”
林辰再次叫了出來。
而且這是什麽爛比喻啊？
哪裏會有習慣火焰的飛蛾存在啊？
不是有個詞語就叫“飛蛾撲火”嗎？
那是自取滅亡的意思沒錯吧？
……
“好了好了，林辰先生不要在意嘛，其實我對林辰先生的毒舌，也隻是三分鍾熱度而已。”
笑著擺了擺手，莉莉絲似乎有緩和氣氛的意思。
“不……如果是三分鍾熱度的話，這是不是已經持續太長時間了？”
雖然“三分鍾熱度”是有比喻和誇張意味在裏麵的，但是莉莉絲的毒舌已經持續了半個月左右了。
一般人的三分鍾都沒有這麽長吧？
“哎呀，林辰先生沒聽說過嗎？”
“聽說過什麽？”
“神的一分鍾，可就等同於凡人的一百年呢。”
“你是打算對我惡語相向整整三百年嗎！？”
太可怕了，這個女人！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林辰先生，小心點，有人來了。”
莉莉絲突然轉變的正經語氣讓林辰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不屬於他們兩人的聲音也隨即響起，立刻就吸引了林辰的注意力。
窸窸窣窣的聲音，並不是從教堂的方向，而是從兩人身後的樹林的方向傳來的。
聽上去，像是衣服被灌木與樹枝劃到的聲音，應該是有人穿過樹林，朝著這邊過來了。
聲音漸漸地靠近。
聽上去並不密集，應該是隻有一個人的樣子。
“是誰？”
林辰的神經有些緊張，畢竟這裏是別人的地盤。
他看到莉莉絲也單手召喚出了作為她使徒的那把彎曲的匕首，同樣集中注意力向前看著。
當聲音靠得更近之後，林辰已經能夠聽到對方的腳步聲了。
似乎是也知道他們在這裏的樣子，那腳步聲在靠近之後變得放緩了一些。
緊接著，聲音的主人從黑暗的灌木中走了出來。
“嗨，兩位——”
走出來的這人舉起手來，似乎是想要打招呼的樣子。
但是莉莉絲的動作更快，隻是眨眼的一瞬間，她就貼近了對方的身體，匕首也隨即頂在了對方的胸口。
因為身高的緣故，她無法夠到他的喉嚨，但是夜魔女熟悉人的每一處要害。
“——晚上好啊……”
帶著僵硬的表情，來者把剩下的話緩緩說完。
組合到一起的話，這應該是一句用來打招呼的問候語吧？
也就是說並沒有惡意嗎？
莉莉絲看上去並不打算這麽簡單地就下判斷，她的匕首依舊頂在對方的胸前。
還是因為身高，即使她伸長手臂，也不能準確地將刀刃頂在心髒的位置。
但是畢竟她手中的不是普通的凡鐵，而是作為神之兵刃的使徒，夜魔女莉莉絲的使徒，夜薔薇。
被這把匕首刺出的傷口，哪怕隻有一點小小的皮肉傷，傷口都永遠不會愈合，並且會帶來比一般傷痛強烈許多的痛苦。
因為這種可怕的效果，“夜薔薇”在作為刀具的功能上就要差上許多。
來回翻折，如同盤在一起的毒蛇的刀刃，在應對火神那種厚重的鎧甲的時候，完全沒有一點破甲的能力。
就算是對於聖鬥士們身上的那種普通甲胄，如果不掌握好角度和力道，攻擊也會很容易被彈開。
但是，此時出現的這人，身上並沒有一點絲毫的防護。
他隻穿了一套普通的休閑裝束，半袖T恤露出的手腕甚至被山上的灌木劃出了一道道血痕。
這樣一來，隻要莉莉絲手上稍稍用力，就能讓他永遠也無法脫離“夜薔薇”的詛咒，永遠都要背負難以忍受的痛苦。
對方顯然也清楚這一點，所以當莉莉絲將匕首頂在他胸前的時候，他立刻就舉起了雙手，盡可能地表達了自己沒有反抗的意思。
“向前再走幾步。”
莉莉絲拿著匕首繞到這人身後，改為從後麵頂著他，然後這樣說到。
他的臉依舊隱藏在黑暗之中，林辰看不清他的模樣。
“好的好的，別衝動，我沒有惡意的，我來這裏可是為了聽命令的，你讓我往前，我就不會往後，而且後麵有刀子我也沒辦法過去，我要是往後會很慘的，話說你能不能……”
在被刀子頂著的情況下，這人居然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難道這家夥完全沒有一點緊張的感覺嗎？
還是說他其實是緊張的時候反而會話多的類型。
話說，聽到這一大串廢話，林辰似乎有了一點細微的印象。
“向前，走。”
莉莉絲的語氣如同冰窟一般寒冷。
這和她十分鍾之前的模樣真是大相徑庭。
“……好的。”
那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麵孔暴露在銀色的月光下。
林辰這才發現自己見過這人。
盡管說對方多半不知道他，但是林辰見過他。
雖然隻是在某次陪人逛公園的時候，偶然看到的，但是他的記憶卻是相當深刻的。
要說為什麽的話……那次林辰的整個下半身都被打飛了。
雖然不是眼前這人動的手，但是多多少少都還是有關係吧？
所以林辰記得這人的模樣。
不長不短的藍色碎發，有幾分文弱書生氣質的弱氣長相，以及滔滔不絕的廢話。
這都和林辰記憶中，曾經見過一次的“惡作劇之神·形變者·邪神洛基”相符。
簡稱就是邪神洛基吧？
在北歐神話中，眾神之父奧丁的養子，最擅長惡作劇的神明，雖然同時還是代表溫暖的火神，但是最終卻成為了導致“諸神之黃昏”出現，引起世界浩劫的邪神，邪神洛基，便是眼前這家夥了。
怎麽說呢……在看到之後，林辰總覺得他的形象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符。
雖然說其他也有許多神明的模樣不符就是了。
這樣想想倒也就能夠釋然。
“邪神。”
莉莉絲顯然也很清楚對方的身份。
倒不如說一開始就是她告訴林辰的。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好讓我放棄現在這個殺死你的最好時機。”
莉莉絲這樣向著洛基威脅到。
盡管說這種威脅，林辰聽她對很多人都說過，但是他能察覺到這次她是認真的。
說是“察覺”，其實聽上去沒有什麽道理可言，但是要說理由的話，其實也很簡單。
因為威脅。
沒有任何征兆，突然出現在這裏的邪神洛基，對於她和林辰的威脅都太大了。
畢竟，莉莉絲現在是正處於力量缺失的狀態，好不容易找回了原本的魔力，卻因為和林辰的契約而無法隨意使用。
而洛基，雖然看上去是一副病態弱受的模樣……
但是他畢竟是神，而且是參加了這場戰爭的，10尊主神之一的人物。
他所掌控的力量，和火神，和雅典娜，和正義之神凡賽堤相比，都是絲毫不遜色的。
倒不如說現在的他多半比起他們，還要強上許多。
畢竟是沒有在上次的事件中受到重創的神靈之一。
因此，莉莉絲現在才不能隨意放棄掌控他生命的權力……不能將匕首移開。
如果讓他可以隨意行動，如果他對這邊抱有的是惡意的話，林辰和莉莉絲是沒有多少抵抗能力的。
……當然，直觀上是這麽說，但是考慮到手中還有三瓶從酒神那裏得到的神酒，還有一戰之力也說不定。
但是總之，不能放鬆。
畢竟在這場戰爭之中，所有的神都是敵人。
……
“呃，要說理由的話，倒是也有一個，而且還是相當合適的。”
麵對莉莉絲的逼問，酒神露出了很苦惱的表情。
看上去就像是被任性的小孩子糾纏的成年人會露出的表情。
“隻是，你要是一直像這樣在我胸口頂著匕首，我的這個說法說不定就不能成立了。”
這樣說著，邪神洛基的目光向下移動。
看了看胸前的匕首，又看了看莉莉絲。
所要表達的意思應該很清楚了。
“你以為我會就這麽簡單地聽你的話，把刀子拿開？”
依舊保持著冰冷的表情和語氣，莉莉絲的眼神中多了一點嘲弄的意味。
“那樣的話，我也就隻好先回答你的問題了吧……”
邪神表露出了垂頭喪氣的神情。
“我啊，其實是作為你們的盟友的朋友來到這裏的，根據‘盟友的盟友就是盟友’這一道理，我是來幫助你們的。這樣說的話，用刀子頂著盟友，是不是有點不合邏輯？”
是“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吧？而且這種句式的原版應該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負負得正，當然正正得正也是對的。
聽著邪神的辯解，林辰自顧自地在心裏吐槽著。
雖然他說話的方式有點問題，不過意思倒是很清楚地傳達過來了。
這個人，也是酒神所雇傭的。
他來這裏要做的事情和林辰與莉莉絲一樣。
對雅典娜一方進行騷擾，然後用“圍魏救趙”的方式解除酒神的危機。
看來酒神他們還是並不相信他與莉莉絲的。
林辰不由得有些不爽。
雖然說這並不是什麽不能理解的事情。
但是即使是暫時的聯合，在得知了對方對自己有所隱瞞之後，這種反感果然還是會自動出現的。
……
“我憑什麽相信你說的？你的名聲可並不比我好到哪裏去，邪神。”
比起林辰，莉莉絲的注意點似乎在另一個地方。
的確，如果是空口無憑的話，還是沒有辦法相信他的。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尋找時機進行反擊，就算拋棄作為神的榮譽感於不顧而是用謊言，也是沒什麽奇怪的吧？
更何況對方還是身為邪神的神邸。
可信度更是大打折扣。
當然，也沒有辦法直接斷定他是在說謊。
“原來如此，是要我拿出證據來嗎？”
雖然說被懷疑了，但是洛基的狀態依然很冷靜。
應該也是習慣了這種事情吧？被別人不信任。
畢竟是邪神呢。
“雖然說我很想讓那個白衣男自己過來給你們解釋，但是現在的話，酒神也好他也好，應該會很忙吧？”
仿佛是自顧自地這樣說著，洛基向著自己褲子上麵的口袋伸出手去。
林辰這才注意到他的那個口袋鼓鼓脹脹的，裏麵似乎是裝著什麽東西。
既然他現在去拿，那應該是能夠在某種程度上作為證物的東西吧？
話說……白衣男指的應該是華先生吧？
的確，每次見到那家夥，都能看到他穿著一身醫生似的白大褂。
明明職業應該是某家咖啡館的老板吧？
雖然說那家咖啡館已經一點都不見了。
莉莉絲將匕首抵得更前了一點，同時集中精神盯在他的那隻手上。
如果發現洛基的動作有一點可疑，她應該都會立刻將匕首刺進去吧？
隻是，如果對方真的想要耍什麽詭計，她的動作會比他快嗎？
……
洛基的手平緩地，抓住了口袋中的證物，然後當著兩人的麵慢慢拿了出來。
林辰和莉莉絲都將目光對準他手上的東西——是一個巴掌大小的，裝著透明顏色液體的小瓶子。
並不是市麵上可見的器具，但是瓶子的樣式卻很熟悉。
是酒神製造出來的神之酒。
“這是酒神他們作為這次事情的報酬給我的，你們那裏應該也有類似的東西吧？”
洛基抓著瓶子在莉莉絲麵前晃了晃，瓶中的液體也隨之搖晃。
這的確是酒神製造出來的沒有錯。
和之前華先生給林辰他們的三瓶神酒中的一個完全相同。
莉莉絲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收起了匕首。
應該是已經可以確定對方的身份了。
貌似不是敵人。
“酒神為什麽會讓你來這裏？”
雖然說對方應該沒有什麽敵意，但是莉莉絲的警惕心並沒有就此放下。
按照華先生那時候說的，他們來這裏要做的隻是簡單的騷擾。
也就是“打了就跑”，吸引對方注意力的意思。
做這種事情應該用不了多少人手才對吧？
倒不如說其實是人越少越好。
但是現在，他卻又把洛基弄到了這裏。
雖然說還不知道他們的意圖，但是事情顯然不再是一開始說的那麽簡單了。
“應該和你們要做的事情一樣吧？”
洛基聳聳肩，露出了輕鬆的表情。
“在這裏搗搗亂，搞點不大不小的動靜，讓雅典娜那女人注意到咱們，然後迫使她把她原本派出去追殺酒神那老家夥的聖鬥士叫回來保護自己。”
“話說回來，雅典娜這是選了個什麽鬼地方作為據點？光芒萬丈的智慧女神難道住在墓地裏嗎？有點搞笑了吧？這地方半夜三更的時候會不會有什麽嚇人的東西跑出來晃悠呢？啊……有點想知道呢。”
望著前方不遠處破舊的教堂，洛基又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你話太多了。”
莉莉絲轉過身去，獨自走出了用來藏身的樹叢。
“現在就要出去嗎？”
林辰看到夜魔女已經不打算再躲藏，便也跟著走了出去。
就算再繼續待在那裏也沒有什麽意義了吧？
看來雅典娜並沒有要主動出來的意思。
說不低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所以，現在隻好由這邊來主動提醒她了。
“那麽，該怎麽叫這個大小姐起床呢？”
雙手抱胸站在了教堂的大門前，莉莉絲露出了有些陰險的笑容、
陰險——起碼林辰是這樣覺得的。
但是他也不多說什麽，隻是站在莉莉絲的身後，等著她的下一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