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正確的抉擇
坐在社團活動室裏，林辰和洛曦兩個人，一人對著一疊厚厚的資料，各自處理著手上的事情。
學校規定每個社團到了期末都要上交一份報告，而他們兩個此時就是在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洛曦雖然因為著迷於各種超自然雜誌而缺乏常識，不過處理起文件來倒也是一把好手，圓珠筆在紙上刷刷地來回地動著，幾乎就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林辰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目光遊移不定，手中的筆不停地在紙上點著，密密麻麻的黑點聚成了一團。
“那個，學姐？”
他突然開口叫起桌子對麵的洛曦。
“嗯？什麽事？”洛曦沒有抬頭，簡單地回應到。
“今天中午，學姐你打算到哪裏吃午飯？”
“這個啊，因為食堂已經關門了，我是打算叫外賣的。”
“哦……”
林辰低下頭，屋子裏恢複了一片寂靜。
“學姐？”
過了一會兒，他又突然開口。
“嗯，什麽事？”洛曦依舊以禮貌的聲音回應到。
“現在是放暑假了吧？學姐你不用回家嗎？”
“唔，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家，這次暑假我在外麵租了房子，是打算留在這邊的。”
“這樣啊……”
林辰又低下頭，屋子裏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那個，學姐……”
“小林辰。”
把筆放下，洛曦抬起頭看著他，說：“如果有什麽事情想要找我說的話，直接說比較好哦？像這個樣子旁敲側擊的話，應該很難受的吧？”
林辰：“……”
被發現了。
“那麽，我可以問學姐一些問題嗎？”
林辰又開始來回搓手，這是他糾結的時候習慣的動作。
“盡管問，為可愛的學弟排憂解難是學姐的職責。”洛曦傾身上前，帶著柔柔的微笑。
“‘可愛’這個詞對於男人來說可不是誇獎啊……”
林辰苦笑一聲，想了想，最終像是做了重要決定似的，將目光看向洛曦。
“學姐，有沒有什麽時候，盡管說你知道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但是心裏卻還是難以釋懷的？”
“當然有啊。”
讓林辰沒想到的是對方立刻就給出了回答：“比如說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卻因為手裏的錢還要買生活必需品而不得不忍痛割愛的時候；又或者是為了去上課，不得不關掉自己喜歡的節目的時候；又或者……”
“不，我不是在說這種事情。”
林辰用力搖著頭，糾正道：“是比這更重要，比這要重要得多的事情。”他捏緊拳頭，低下頭，“也許是我這一生做出的最重要的決定也說不定。”
“這樣啊……”
洛曦靜靜地看著他說完，然後像是很苦惱地思索了一陣子，說：“這樣的話，可能就會很麻煩了。”
她從自己的椅子上跳下來，走到林辰身邊，握緊了他的手，說：“小林辰，你要知道，或早或晚，我們的人生之中都一定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就如同再深刻的哲理也不能化解親人離去的悲痛一樣，有時候，再怎麽努力去做正確的事情，恐怕也難以得到一個圓滿的結局。”
“所以，如果你發現自己無論做正確的事情還是做錯誤的事情，都對眼前發生的現實無能為力，那就努力去思考吧？”
“……思考？”
“嗯。”
洛曦看著林辰的眼睛，用力點點頭，“我一直覺得，正確的決定是絕對不會讓人感到後悔的，如果你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卻還是難以釋懷，那肯定是因為你還沒有找到真正正確的那個選擇。”
“如果是我的話，在這種時候就會拚命，拚命地去思考，努力詢問自己的內心，讓自己告訴自己什麽才是正確的選擇。”
“詢問自己的內心……”
林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他將五指張得很開，讓自己可以看清每一個紋路，仿佛要從指紋裏找出答案，但是他的內心卻已經完全陷入了自我。
該怎麽做？
正確的選擇在哪裏？
……他想要的又是什麽？
快點想啊我的大腦！你不是水果電池吧？
……
將視線投向正前方，林辰的麵前似乎出現了一麵鏡子，鏡子裏映出他的臉：焦頭爛額，而又失落無助。
“我該怎麽做？”他問鏡子裏的那個人。
鏡子裏的人不說話，鏡子的畫麵卻變了，模模糊糊地看不清出個究竟，正如同林辰此時的內心一般。
而最終，畫麵在一陣變幻之後，終於映出一張臉來。
那是一抹微笑。
夜魔女臨走前留下的，那抹絕美的笑靨。
林辰作出了選擇，在一瞬間。
也許隻是一時衝動，也許這選擇並不完美，甚至大相徑庭。
但是他不後悔。
……
“已經作出選擇了嗎？”
一直站在一邊的洛曦，此時見林辰的視線又有了焦距，便輕聲問到。
“嗯，多謝學姐了！”
林辰點點頭，覺得身上又充滿了力氣。
“沒什麽，我不是說了嗎，幫可愛的學弟排憂解難是我身為學姐的責任。”
“所以說不要再用這個詞來形容我了……話說，學姐你不問我說的是什麽事情嗎？”
“你會告訴我嗎？”洛曦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盯著林辰的雙眼。
“呃，多半不會吧。”林辰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將臉轉向一邊。
“哼哼，神神秘秘的。”
洛曦滿有深意的一笑，將臉貼近，“小林辰你說實話，是不是看中哪個小姑娘了？”
“哈？那種事情怎麽可能。”
“解釋就是掩飾，小夥子別裝，姐姐已經看穿你了！”
“所以事實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那事實是什麽？”
“是……等等！學姐你套我話呢是不是？”
“誒誒？小林辰你居然發現了？”
“發現不了才見了鬼啦！”
要是被這種腦袋缺根弦的家夥騙了，多半會成為林辰一生的汙點吧……
林辰從椅子上站起來。
“要去表白了嗎？”洛曦問。
腳一軟，他差點摔倒在地上。
“所以都說了根本不是那回事了！”
“總而言之，”林辰整理一下衣服，走到門口，“我今天恐怕要有很多事情要忙，資料的事情，就拜托學姐你了。”
這麽說完，林辰原本想要趕在洛曦抱怨之前直接走人，但是在一隻腳踏出去之後，他卻又想起了什麽，將半個身子轉過來。
“對了學姐，我還有件事情想要問你……”
……
十分鍾後，林辰離開了江楓大學，奔跑在江楓市的街道上。
要去哪裏？
去哪裏才能找到她？
林辰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他卻下定了決心要找到莉莉絲。
盡管說在這座城市裏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但是他下定了決心。
……
要尋找的話，肯定是從他家附近開始比較好。
畢竟莉莉絲是從他家離開的，而且她身負重傷，怎麽想也是走不遠的。
於是，林辰乘地鐵回到了家裏，然後以自己家為中心，在附近十公裏的範圍內展開了搜索。
他找了家周圍的所有公園。
找了最適合藏身的一處廢棄工地。
找了小區裏所有沒有人居住的地下室和車庫。
找了所有有辦法進入的倉庫，老舊待拆的遊樂園，高層建築的樓頂，房地產開發的工地，商場的停車場，城市的後山以及護林人的小木屋。要不是因為擔心不敬鬼神，他甚至想要把山上的荒墳扒開看看。
他找遍了自己能想到的每一個角落。
但是……都沒有。
完全找不到莉莉絲的蹤跡。
……
一直到黃昏時分，林辰最終還是垂頭喪氣地走在了回家的街道上。
他失敗了。
然而，他並不為自己的選擇後悔，隻是失落而已。
單純因為自己的目的未能達成而感到失落。
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是不會後悔的。
雖然說也很難受，但是總歸被早上的時候要好得多了。
……
離家隻有一個街道的距離了。
雙層別墅的屋頂，已經出現在了林辰的視線裏。
然而他卻停下了腳步。
有什麽地方不對。
眼前的街道，似乎和平時有些不同。
盡管他一時沒有發現，但還是察覺到了。
是什麽呢……
林辰的目光掃過街道，他看到一如既往幹淨整潔的石板路，以及道路兩邊的電線杆，綠化樹……
不遠處的小公園裏，一架秋千正在風中來回晃動著。
……對了，是行人。
林辰注意到了。
盡管說風景沒有變，但是四周的街道上除他以外，卻沒有哪怕一個行人。
按理來說，現在正是大人下班，孩子放學的時候，街道上應該相當匆忙才對。
但是，卻沒有一個人。
……
林辰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而就在此時，從離這裏不遠的地方，一道足以媲美太陽的火柱驟然衝天而起！
伴隨著火柱而來的，還有足以讓地麵開裂的劇烈震動，以及一道橫掃而來的灼熱氣浪！
簡直像是一顆彗星落在了離這裏兩個街道之外的位置一樣！
努力在地震和呼嘯的熱浪中穩住身形，林辰在一霎時的驚愕過後，恢複了理智。
他做出了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