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死了活，活了死
並沒有結束。
林辰終於認識到了這一點。
倒不如說，這種狀況也許永遠都沒辦法結束。
所謂的“這種狀況”，指的是被亡靈們圍攻。
眼前的怪物已經被打倒了，一擊斃命，從屋頂摔到青石板的地麵上摔得粉碎。
這裏的亡靈也停止了騷動，變回了無意識徘徊著的遊魂。
但是卻並沒有結束。
究其原因，是因為在小鎮的各個角落，出現了更多的，那種扭曲怪笑著的怪物。
密密麻麻地，幾乎是每一座屋子的屋頂都立著一隻！它們幹裂的嘴唇保持著怪異的笑容，原本看上去就讓人後背發涼，在大規模出現之後更是讓小鎮呈現出地獄般的景象！
林辰一陣頭暈，他有點想吐。
不死之身是不會死的，但是精神卻可以被摧垮，他此時終於注意到了自己的缺點。
之前的戰鬥中，無論是直麵火神的烈焰重劍，還是應對克洛諾斯致命的時間之砂，他都沒有心生太多畏懼，雖然有些緊張，但是毫無動搖。
而這次麵對這些看上去毫無戰力，而且也不堪一擊的怪物們，他卻開始發抖。
無法控製的，手腳都開始劇烈地顫抖。
為什麽會這樣？
林辰找不到自己恐懼的源頭。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在一年以前，遠遠地望見過這些怪物的身影罷了，今天之前甚至都沒有發生過正麵接觸。
但是卻有一種莫名其妙地恐懼感環繞在身體的四周，看著這些怪物，他的感覺就像是在看深淵彼端的產物。
難道說這些怪物的能力就是喚起人內心的恐懼？現在似乎隻有這種說法比較合理了。
本能地，林辰很不想要和對方交戰，但是對方卻已經找上門來了。
在他所站立的這座屋子附近，被更多的怪物們驅使著的亡靈，已經聚成團圍了上來，正用幹枯的手指扒住牆壁，活動著四肢向上爬。
“真是讓人不舒服……”
低下頭，林辰用力捏緊拳頭，直到它不再顫抖。
“你們的那張搞笑的臉，真是讓人看著難受！！”
林辰猛地跳出去，對著離他最近的那隻怪物衝過去。
對方離他很遠，他跳的也很遠，以至於他有些驚訝自己居然能一下子跳過這麽遠的距離。
差不多有五十米左右。
濕氣濃重的風從耳朵的兩旁呼嘯而過，顯示出他跳過空氣的速度，而之前被他當作跳板的那處屋頂已經被踩塌。
也許是恐懼逼出了他更多的潛力吧！
林辰對著怪物扭曲的笑臉揮拳，拳頭用力過猛以至於打碎對方腦袋的時候感覺像是打了個空。
怪物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一聲，就從屋頂掉了下去。
大概是這些東西根本就沒有發聲器官吧——林辰的腦中閃過這樣的想法，不過他立刻就撲向另一隻怪物，雙手用力將它掰斷。
是的，不是撕成兩截而是掰斷，這些怪物的身體就像是石膏像一樣易碎。
光是消滅兩個還不夠，隻要還有一隻怪物活著，亡靈的軍團就還被控製著。林辰在屋頂快速躍動，狂亂地摧毀更多的怪物。
殺！殺！殺！殺光它們！
也許自己已經完全被恐懼控製了吧？所以不會想著要先去了解這些怪物，而是隻知道摧毀它們。
思想和思考的能力是人類最有力的武器，失去理智的人類是危險的，無論是對其他人還是對他自己而言。
林辰完全忘記了這一點，以至於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腳下已經全是怪物扭曲變形的碎片，而四周則是圍滿了密密麻麻的亡靈大軍。
這次的數量真的很可怕！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的地步。
難道說是整個小鎮裏的亡靈全都在這裏了？不過一座小鎮真的有這麽多人嗎？
在恢複思考的能力之後，林辰很可惜地沒有先想想自己要怎樣逃脫，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沒有什麽用的一個點上。
如果不這樣的話，他說不定還能發現亡靈們因為行動緩慢，在包圍中沒有閉合的一個缺口呢。
而現在已經晚了。
這次沒有像是之前那樣僅僅將他包圍起來，亡靈們如同潮水一般湧上來，用已經腐朽的手指和牙齒，將他的身體撕成碎片。
要是身體的痛覺沒有被抑製過，現在一定會痛得慘叫吧？
這是林辰在失去意識之前，最後的一個想法，依舊是沒什麽用處的胡思亂想。
作為遺言的話，隻是這樣的確太過寒酸了。
不過林辰不會死，所以這種想法也不過是他無數個毫無意義的思想中的一環罷了。
接下來，他還會複活，身體會重組。
然後被再次撕成碎片……
然後再複活……
再死去……
無限循環。
沒辦法啊，複活之後他還是處於被亡靈們包圍的狀況。
看來人不僅僅是出生的選擇很重要，就連死的時候，位置的選擇也很重要呢。
如果他仔細想想的話，這種結局真是太淒慘了，就像是中國古代神話中，地獄裏被老虎吃了又吃的罪人一樣。
這樣的話就沒辦法了——林辰在第五次複活，然後被撕碎身體時這樣想著。
他就隻能等待其他人路過這裏，殺光這些怪物以及所有的亡靈之後，順便救出他了。就像是希臘神話中被完成奇跡的赫拉克勒斯順便救了的普羅米修斯一樣。
啊，他還真是受了不少“光怪離奇研究社”的熏陶，就連作比喻都是用的這種格調。
總而言之，按照林辰的想法，他在被路過的“赫拉克勒斯”拯救之前，就隻能在“複活——被撕碎——複活”的劇情中無限循環，就像是一直被老鷹啄食肝髒的普羅米修斯一樣。
……所以說這種難懂的比喻真是夠了！
但是現實狀況似乎和林辰想的有些不一樣……如果說哪裏不一樣的話，大概是“赫拉克勒斯”來的比他預想的要早吧。
他意識到這一點，是因為當他不知第多少次複活之後，眼前出現的是亡靈以外的一張臉。
嘛，這樣說其實不太準確，因為人類聽覺神經比視覺的構造要簡單得多，所以林辰其實是先聽到“赫拉克勒斯”的聲音的。
“這樣就可以了嗎？”
是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