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霧中少女
已經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了，天蠍依舊沒有回來。
林辰坐在斷掉的公路上，就像是最初在地鐵站的時候看見的，夜魔女的坐姿那樣，將兩條腿懸在斷崖邊緣。
周圍是濃密的霧氣，霧氣在空氣中的比例簡直比氧氣還要高了，林辰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在這種幾乎能被觸覺感受到的濃霧之中，就算是裏麵突然跑出了整個地獄的怪物，林辰也不會覺得奇怪。
當然，害怕的話還是肯定的。
所以才坐在斷崖邊緣，這樣一來到時候就算是跳下去摔個稀巴爛，也比被怪物圍住無法離開來得好。
話說，“我等會兒回來”這是什麽鬼話啊？
天蠍那家夥。
在連斷崖的對麵有什麽東西等在那裏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這樣莽撞地衝了出去。
林辰可不記得以前的天蠍是這樣一個腦袋不好用的家夥。
難道說在外表被燒焦的同時，大腦也潰爛了嗎？
那樣的話就真的太淒慘了。
不，這裏的淒慘不是指的天蠍自身，而是指與他一同前來這裏的林辰。
現在的處境真是尷尬。
麵前是長達五十餘米的斷崖，後方則是被重重迷霧籠罩的公路。
進也不能進，退更不能退。
當然，就算是有退出的可能，林辰覺得自己應該也不會那樣做。
畢竟，能讓他來到這個曾經給他留下心理陰影的地方的那個理由，又怎麽可能不推動著他繼續向前。
隻是，現在的狀況是，客官條件不允許他繼續前進了。
物質決定意識，就算是林辰一腔熱血地想要衝過去，作為人類的他也沒辦法越過50米的斷崖。
就算是他這種不死不滅，還被魔女的力量加強過的超級人類也不行。
所以說現在的處境真的是相當尷尬。
唯一的選擇就是繼續等著天蠍回來，但是還不知道那家夥現在的狀況如何。
說不定已經死在裏麵了……那樣莽撞地跳出去。
說不定根本就沒能跳過斷崖，直接掉下去摔死了。
但是即便那樣，還是要等。
林辰沒辦法自己過去，所以這是唯一的選擇了。
……
當啷……當啷……
從濃霧之中，傳來一連串有規律的回響，響聲清脆，聽上去像是老人的拐杖。
林辰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盡管說周圍是重重霧氣，但是他還是能分辨出這聲音是從他身後傳來的。
而且還越來越近了。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超過普通人數十倍的聽力真是糟糕。
當啷……當啷……當啷……
林辰的身體因為緊張變得僵硬，同時後方的聲音已經接近到了普通人也能聽到的距離。
大概二三十米吧？
他流著冷汗回過頭去，濃霧之中隱隱約約開始浮現出一個影子。
他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拿在手裏。
“你為什麽在這裏？”
輕輕的聲音從濃霧中身影的方向傳過來。
林辰有些驚訝，自己的視力超出常人數十倍，居然是對方先發現了他的存在。
沒有得到回答的身影繼續靠近，走過來，然後在他麵前停下。
這是一個體型較小的女孩，頭發像是民國時期的學生那樣梳著，麵容清麗，膚色雪白，就算是嘴唇的顏色也很淡。她穿著一身樸素的青布衣裳，這種衣服原本應該是年邁的老婦人穿的，但是在她身上卻意外合適。
林辰原本以為從濃霧中走出的會是扭曲爬行的怪物，然而麵前的這個女孩更像是雲霧中的仙子。
唯一遺憾的，也是讓人痛心的一點是：女孩是個盲女。
她的眼睛緊閉著，隻有睫毛微微顫動，她手裏拿著一根樹根手杖，剛剛的聲音就是手杖敲在地上。
之所以會先一步發現林辰的存在，是因為聽到了聲音，還是嗅到了氣味呢？
林辰不得而知。
“陌生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回去吧。”
女孩這樣說著，徑直越過了林辰，朝著懸崖的邊緣走過去。
“等……”
林辰想要提醒她，但是女孩卻在走到邊緣的同時停了下來，然後蹲下來，在那裏摸索著什麽。
她的動作看上去相當熟練，是一直住在這附近嗎？
“鏗鐺……”
金屬的回響聲傳過來，林辰看到女孩從懸崖下方拉上來了一條繩子，這根繩子很長，盤成了一堆，繩子的一端係著鐵製的勾爪。
這根繩子的另一端就固定在這邊懸崖的下方邊緣，林辰剛剛一直坐在那裏，居然都完全沒有發現！
他頓時覺得十分懊悔。
“請小心一點。”
背對著林辰，女孩發出提醒，然後開始將帶著勾爪的繩子舉到頭頂，像是美國西部牛仔甩繩套那樣甩著圓圈。
差點被勾爪掛到，林辰向後躲開。
女孩的動作越來越快，繩子劃出風聲，勾爪幾乎要不能被視線捕捉。
她將繩子向著懸崖的另一邊丟了出去。
勾爪呼嘯而出，顯然是在另一邊勾住了什麽，兩邊的懸崖中間，一根繩子像是雜技演員的鋼絲那樣懸著。
林辰以為女孩是想要順著繩子爬過去，然而她停也不停地，徑直走上了繩子。
速度沒有減慢，身體也沒有搖晃，簡直就像是在走平地一樣。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女孩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繩子還在微微顫動著，表示她仍舊在行走。
……繩子的顫動停止了，表示她已經到達了對麵。
……
居然就這樣直接走過去了。
這就是所謂的熟能生巧嗎？
真是神奇。
林辰看著懸在兩岸中間的這根繩索，雖然說他做不到女孩的那種程度，但是順著繩子爬過去還是沒有問題的。
讓他有些惶恐的是少女所說的那些話。
“陌生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回去吧。”
聽上去就像是恐怖片的開頭。
深諳世事的當地人為不遠萬裏前來作死的主角一行人立下的FLAG。
但是，這種事情真的有必要在乎嗎？
林辰突然覺得自己的恐懼情緒有些搞笑。
他本就是不死之身。
永遠都不可能被毀滅。
上天奪走了他死亡的權利，他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
搖搖晃晃地，林辰爬上了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