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章:許遠
宋瑜瑾有些奇怪,這位如夫人對她態度模棱兩可,要說壞,別的人喝的是苦的掉渣的茶水,她喝的卻是酸甜可口的果茶,要說好,她被拘在這裏不得離開,言語間還多有威脅。
這種莫名其妙的態度實在是叫人摸不清頭腦。
屋子裏亂成一團的時候,外麵傳來一個粗獷的笑聲,房門被打開,許遠站在門口看見一屋子的女人驚慌失措,衣衫不整,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發現都是些熟麵孔,也沒有幾個看得上眼的,有些失望地收了回去,最後落在了翩然身上:“你這又是在玩什麽啊?”
翩然走過去,迎麵而來一股酒氣,她毫無異色,靠在他懷裏:“無聊得很,所以請夫人們來找找樂子。”至於是找她們來當樂子還是給她們找樂子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調皮。”許遠擁著她往裏走,兩個侍女眼明手快地把屋裏的老鼠趕了出去,幾個被嚇掉了魂的夫人和小姐本想找許遠告狀,翩然冷著目光一掃,又都縮頭縮腦的不說話了。
“咦,這是哪家的小姐,我怎麽沒見過?”許遠突然瞅到一張陌生的麵孔,腳步一轉,就走了過去,目光更是緊緊盯著宋瑜瑾不放。
翩然莞爾:“大勝關新來了一位沈校尉,這位就是沈校尉的夫人。”
原來已經名花有主了,許遠頓時沒了興趣,他雖然喜歡女人,但別人的老婆他也不動,摟著翩然坐在椅子上,看著這一屋子的狼藉,不高興道:“還不快點收拾了!”
“將軍還沒聽人家把話說完呢。”翩然嗔怪,“這位沈校尉想來你也是認識的,是沈將軍的獨子……”
翩然話還沒說完,許遠陰沉的目光就轉了過來,宋瑜瑾心頭一跳。
“沈家……”許遠哼了一聲,擺了擺手,“今日諸位夫人也累了,便早些歸去吧。”
幾位女眷早就被折騰得筋疲力盡,聽得許遠這句話如蒙大赦,扶著嚇暈過去的錢夫人就往外走,宋瑜瑾也跟著站起來,被許遠叫住了。
“沈夫人留步。”
宋瑜瑾想佯裝聽不見,可門口的侍衛攔住了她,身後傳來腳步聲,她的頭發被人撩起一縷,背上頓時爬滿了雞皮疙瘩,宋瑜瑾猛的轉身,許遠還保持著輕嗅的動作,笑道:“夫人何須怕我,我不過是想和夫人親近親近。”
宋瑜瑾瞥了一眼翩然,她靠在椅子山,一副看戲的表情,根本沒有阻止的意思,聽夏攔在宋瑜瑾麵前,口氣很不好:“將軍,請你放尊重些!”
許遠笑了兩聲,濃重的酒氣十分嗆鼻,他伸手去勾聽夏的下巴:“這小丫頭長得也十分勾人啊。”
聽夏嫌惡地拍開他的手,拉著宋瑜瑾往後退。
“許將軍,北翟人來擾,邊關將士出城迎敵,你卻在家中飲酒作樂,對戰事不聞不問,還對有婦之夫動手動腳,言辭輕佻,是要寒了將士們的心嗎?”
許遠笑嘻嘻的,要是平時他還有幾分收斂,可現在他酒意上頭,哪管得到那麽多,更別說他一眼就看出來宋瑜瑾一身青澀,宛如一株新開的曇花,根本未經人事,這種少女的純真有時候更勾他們這種久經風月之人的心。
“夫人是成婚不假,可那沈獨算得上男人嗎?”沈獨的事他還是有所耳聞的,他的確是不動嫁了人的,可翩然一說這是沈獨的妻子,他那點小心思就按捺不住了。
這大勝關的女人都是些庸脂俗粉,出了翩然這麽一個沉魚落雁的就讓他捧在手裏寵了一年多,可再美貌的女人看的久了也總會膩味的,現在突然來了個容貌昳麗的女子,還是個活守寡的,色心頓起:“夫人恐怕還沒體會過閨閣之樂,其中的滋味……”
“滿口汙言穢語!”宋瑜瑾又氣又羞,還從沒有人這般不知羞恥在她麵前大放厥詞,這個許遠簡直就如蛆蟲一樣讓人惡心,可再難聽的話她也說不出來,“給我滾開!”
宋瑜瑾氣得胸口不停起伏,她從許遠背後看去,翩然也在看著她,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隻有那雙眼睛,依舊盛滿了冰雪,冷冷的,她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故意兩個字。
她是故意的!
這兩個人簡直就是一丘之貉!
許遠冷下臉:“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大勝關上上下下都是我說了算,沈獨過得好與不好,全看我高興不高興!”
“白日做夢!”宋瑜瑾轉身就走,這個地方她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門口的侍衛來攔,她抽出藏在腰間的匕首,那時沈獨慣用的武器,削鐵如泥,一下把對方的手掌給戳了個對穿,宋瑜瑾心中卻沒有絲毫傷人的恐懼,她心裏有一股憤怒,蓋過了其他的情緒,她走到院中,吹響了哨子。
“臭娘們!”許遠也變了臉,聽夏呸了一聲,“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們夫人姓什麽叫什麽,等我們傳了信回去,你就知道什麽叫做天高地厚了!”
一直無動於衷的翩然突然有了波瀾,一把拉住了許遠:“將軍,放她們走吧。”
“到了我的地盤還想毫發無損的回去?”許遠麵色猙獰。
“將軍……”翩然柔聲道,“這位沈夫人來頭可大了,得罪狠了我們吃罪不起。”
許遠到覺得一不做二不休最好:“現在就已經得罪了,幹脆別放她回去。”管她什麽來頭,隻要成了他的女人,還不乖乖聽話。
“你看她那個樣子,像是會任人擺布的嗎,將軍若是喜歡,以後再慢慢謀劃。誰都知道我今日請了她上門,要是她真出事,不擺明了告訴別人是我做的嗎,還是說,將軍真的嫌我年老色衰,等不及要給我添一位妹妹?”說著,翩然不高興地扭過身去。
“你說的什麽話,本將軍最疼誰你還不知道?”許遠猶豫,“就怕她回去告狀。”
翩然又勸:“這種事情,女孩子怎麽說得出口,不是讓人恥笑嗎,何況她還嫁了人,更別說我們可什麽都沒做。”
“說的也是。”許遠點頭,“還是你聰明。”
一直等在將軍府外的張嵐一聽到哨聲就闖了進來,看到宋瑜瑾陰沉著臉色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可不等他開口,宋瑜瑾抬腳就走,頭也不回,那模樣,就像將軍府裏有什麽髒東西一樣。
許遠也沒有攔著,直到三個人都走沒影了,翩然才道:“將軍喝了那麽多酒,我扶你去歇著吧。”
兩個侍女捧著香爐跟在後麵,許遠鼻尖縈繞的都是幽幽的香氣,閉著眼睛靠在翩然肩頭,笑道:“你這香焚的久了,我都分不清是你身上的味道還是香的味道了。”
翩然笑笑,目光落在遠處,不知在看什麽。
“裏麵發生了什麽事?”宋瑜瑾臉色難看,張嵐不敢問她,隻好悄悄問跟在後麵的聽夏。
聽夏嫌惡萬分:“那個將軍就是個壞坯子,不要臉打夫人的主意。”
張嵐聽了也是十分氣憤,心想要不要找個機會暗地裏找個機會給夫人出出氣,就聽到聽夏接著說:“那個如夫人也不是什麽好人,故意用老鼠嚇人,我看她就是想看我們出醜,好在我不怕,不然夫人要吃虧了。”
還有如夫人啊,張嵐的小本本上又記了一筆。
這次北翟人的動靜不小,二十幾個人掃蕩了大勝關外一個村子,等被斥候發現以後,又飛快地退走,沈獨帶著人追出了幾十裏地才把人全部抓住,然後被人從後麵包抄,困在了雪地裏。
這是被困的第三天,他們被逼到角落,帶的糧食即將耗盡,圍困他們的北翟士兵也不動手,就是這樣和他們幹耗著。沈獨隻挑了十幾個兵卒帶出來,如果突圍,他有百分百的把握逃出去,隻是這是他在沈家軍的心散了以後第一次帶兵,這些士兵不像沈家舊部那樣訓練有素,也沒有堅定的心誌和信念,如果這麽做了,原本就一盤散沙的軍心就徹底凝聚不起來了。
陳白彥也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困境,嚴酷的環境,彈盡糧絕的處境,外麵還有隨時要命的敵人,整個人都變得焦躁不安,一群人裏麵,就隻有沈獨這個不慌不忙的異類。
圍困他們的人似乎也知道就快要到極限了,每天在外麵騎著馬呼號,擾亂心緒。
陳白彥縮在石頭縫裏,團成一團,可冷風還是不停地往衣服裏麵鑽,他費力地扣了一團雪塞進幹裂的嘴巴裏,五髒六腑都發出了抗議,他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隻能在心裏默念五香排骨,烤全羊,鹵豬蹄,黃燜雞……隻有這樣,才覺得不那麽難捱。
就在第四天的早上,風雪變得更大更急,密集的雪花阻礙了視線,沈獨靠在石頭上,臉上結了一層冰霜,看起來更加蒼白,其他的人更是毫無鬥誌,三三兩兩依偎在一起取暖。
一陣馬鳴,有人走了過來,停在了不遠處。
“沈小將軍,我們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