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章：被抓
柳遠安走後，趙明義並沒有去休息，正想趁機和陸楟之說深山中那個神秘的軍營，陸楟之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突然露出點笑意來。
“殿下，臣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陸楟之從一堆亂糟糟的賬本裏翻出幾本放到桌上：“有人把真正的賬本送到了我手上。”方才他正在查驗這些東西的真偽，柳遠安突然闖了進來，好在他向來木著臉，沒讓人看出不對，及時把真假賬本混在了一起。
趙明義苦笑：“我倒是有一個天大的壞消息。”他把發現軍營的事告訴了陸楟之。
陸楟之向來冷靜自製，也忍不住長籲一口氣，真是萬幸太子全須全尾的回來了，要早知道出去會遇到這麽多的事，他絕不會同意趙明義喬裝外出的。
隻不過頭疼的事還真多，雖說軍營的事抓住了就是針對三皇子一派的有力證據，可偏偏他們現在有心無力。區區一個貪腐案竟然牽扯出這麽多的事，柳遠安心懷鬼胎，曹雄孤傲難馴，太子在這灘渾水裏獨木難支，唯一的助力皇後相隔千裏不說還處處被人掣肘，要是太子能找到一個盟友就好了。
轉念一想，陸楟之想起了來自宋家的那位：“你是說，你把宋家的大小姐留在那了？”
趙明義也為自己的這種行為汗顏：“這也是沒有辦法，所以我才急著去救人啊。”
“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太子不宜再去冒險，不是還有一個侍衛和你一道回來，我派幾個暗衛隨他去先把宋小姐安全接回來再說。”
正在此時，暗衛來報，張嵐在府衙內被捉走了。
趙明義一聽，臉色一沉。
膽敢在府衙內如此明目張膽抓人的除了柳遠安還會有誰！
趙明義氣衝衝地找到在庭院裏閑適地品茶的柳遠安。
柳遠安起身相迎，還不忘用陸楟之的話堵他：“不知太子找臣是為了什麽事，可是臣備下的飯菜不合口味。”
趙明義開門見山：“人呢？”
“什麽人？”柳遠安裝傻。
趙明義怒不可遏：“隨我一起回來的那個侍衛呢，你把他抓到哪裏去了！”
“什麽！”柳遠安大驚失色，“殿邊的人被抓了，什麽時候的事。”
“方才有人回稟於我，他就在這府衙之內被幾個衙役打扮的人捉走了，這是你的地盤，別和我說你不知道！”
柳遠安跪下大呼冤枉：“殿下，臣真的不知，一定是障眼法，故意挑撥我二人的關係，陷臣於不義啊！殿下若是不信，大可讓人搜查一遍，要是真的找到那個侍衛，臣願意以死謝罪！”
趙明義也不客氣，大手一揮，讓人把柳遠安的這片地方裏裏外外搜了個徹底，就連張嵐消失的那片假山和樹林前後也仔仔細細勘查過。
柳遠安還把所有的衙役都召集起來讓趙明義挨個盤問，又讓暗衛來辨認身形背影也全都對不上，最後隻在府衙後門外的小巷裏找到了幾套被丟棄的衙役的衣裳。
“殿下，臣以為這些人一定是故意冒充，殿下不如再仔細審問，看看有什麽線索，也懇請殿下還臣一個清白。”柳遠安說得情真意切，不知道的恐怕還真的以為他受了天大的冤屈。
陸楟之湊到趙明義身邊：“殿下，這廝在故意拖延時間。”陸楟之在柳遠安大張旗鼓查找潛入府內的刺客時發現了不對，他是故意拖住太子的腳步，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收到了大營傳回來的消息，正在消除證據。
柳遠安的確在抓到張嵐後收到了那邊傳回來的消息。
他和軍營裏傳信都是靠訓好的山鷹，有人見了也隻以為是野物途徑此處，不會多想，一刻鍾前那邊來訊有個女子潛入了軍營中還沒有被抓住，柳遠安馬上就想到了那個突然出現在太子身邊又消失不見的女人，甚至把她誤會成了太子身邊的暗衛。
為了給那邊的人足夠的時間追捕宋瑜瑾，柳遠安順水推舟故意擺出十分配合的樣子，反正死士都已經遁走，誰能找到他們呢。
趙明義對上柳遠安的眼神，柳遠安回以一個愉悅的笑容，暗含三分挑釁。
趙明義懊惱，真是片刻都不能放鬆，柳遠安就像個成了精的狐狸，隻言片語間就把人引進了陷阱裏。
“這件事情就交給柳知府去查清楚，如果人找不回來，本宮發誓，你這頂戴花翎也保不住！”這是趙明義第一次這麽不客氣的對待朝廷官員，實在是柳遠安的所作所為就像是吃飯時湯裏混了一顆老鼠屎，惡心極了。
趙明義揮袖而去，他要盡快去把宋瑜瑾帶回來，多耽擱一秒，她就多一分危險。
陸楟之拗不過他，將此次帶來的暗衛盡數調動起來，隨他去救人。
“殿下，此刻宋小姐的行蹤說不定已經暴露，敵人有了防備，入夜之後再潛入查探，請萬事小心。臣還是那句話，你身上背負的遠不止如此。”
陸楟之站在門口目送趙明義而去，歎了口氣。
看著趙明義如此奮不顧身的要去救宋瑜瑾，陸楟之第一次生出了一個卑鄙的念頭。
如果……宋家的那位大小姐能夠因此傾心殿下……
趙明義一年前已經成親，太子妃是皇後旁支的一個侄女，陸楟之雖然也能理解太子外祖家要將太子捆牢的想法，可從太子的出身和處境來說，他更需要一位家世清貴，能夠在方方麵麵幫得上的妻子。
皇後母族已經沒落，空擔著虛名，毫無實權，連上朝的權利都被皇帝剝奪，對太子實在是毫無助力。
陸楟之之前暗中打聽過滿朝文武家適齡的女兒，宋瑜瑾實在是出挑不過——她父親宋淵桃李滿天下，入朝為官者有，從商入賈者有，蔭恩子弟有，雖然宋淵從不結黨，但這些都是無形中的助力。而宋瑜瑾的母親出身百年書香世家謝家，隨避世多年，但家學淵源，家中多青年才俊，個個都是人中翹楚，若能收入麾下，簡直是如虎添翼。
陸楟之動過勸趙明義娶宋瑜瑾為側妃的心思。
隻可惜皇帝似乎也看出了宋瑜瑾是一塊大肥肉，落在他的哪個兒子嘴裏都不太好，賜了個笑話一般的婚。
陸楟之還因為此唏噓了很久，本以為沒有機會了，但現在兩人陰差陽錯撞在一起，陸楟之雖然知道這種想法不太正派，但還是忍不住想，救命之恩最易打動人心，若是能挑動情絲，讓宋瑜瑾欽慕與太子，那趙明義的處境，可謂是柳暗花明了。
“唉，有辱斯文，愧對聖賢。”陸楟之突然給了自己一嘴巴，他怕是魔怔了，居然動了這種歪念頭，真是丟讀書人的臉。
“來人，去請柳知府過來，我要緊事請他幫忙。”趙明義去救人了，身為謀臣當然要為他免除後顧之憂，為防柳遠安再出什麽幺蛾子，陸楟之幹脆把人請到自己麵前盯著，把假賬本都拋給他，讓他感受一下自己偽造的賬本查起來是什麽滋味。
趙明義趕到軍營外附近，就感受到了不同，巡邏的衛兵比昨晚多了一倍，不時有人進出，處處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暗衛躲在樹上趁機打暈了一個在山林裏遊蕩的兵卒，從他口中得知宋瑜瑾被發現了，整座山上都是在找她的人。
“殿下，既然人還沒有找到就很有可能還是安全的。”暗衛道。
“你們盡快把人找出來。”趙明義道，“傳信給曹雄，讓他立即趕回來！”要是曹雄不插手，這平州的匪亂都快變成兵亂了！
“找到人以後，帶人去一個叫楊家凹的地方，把那裏的人都帶回來，仔細審問，看看有沒有什麽樣線索。”
暗衛們散開，前去尋找宋瑜瑾的蹤跡，而宋瑜瑾躲兩人躲在矮樹從中，已經有些心急了。為防止血腥味飄散，宋瑜瑾挖了些土把沈獨的血跡都蓋住了，可他們背後是一個小山坡，隻要繞後順著路走上來就能發現他們，找到這裏來是遲早的問題。
山上到處是找她的人，或許是發覺了不對，他們慢慢擴大了搜尋的範圍，宋瑜瑾時不時能聽到說話的聲音，而且越來越近。
沈獨也不知是累了還是受傷的原因，靠在樹幹上閉著眼睛一直沒有說話。
“沈獨，你現在還能動嗎？”
沈獨活動了一下手腳，示意自己沒問題。
“待會我發出一點響動把人引過來，你看準機會把人打暈，我們換上他們的衣服混出去。”
“好。”
沈獨隱在樹後，宋瑜瑾弓著身子走了兩步，輕輕地搖了搖身邊的樹枝，立刻引起了不遠處幾個兵卒的注意。
“什麽動靜？”
“山裏的野獸吧，別管它，見人它就跑了。”
“說不定是上頭要找的人呢，抓到了可就是重賞。”有人朝著宋瑜瑾走來。
宋瑜瑾貓著腰跑動起來，故意驚呼了一聲，那幾人找到了人驚喜過望，看見樹枝搖晃不停，以為她要跑，立馬追了過來，被躲在樹後守株待兔的沈獨三兩下放倒了。
宋瑜瑾挑了兩身幹淨的衣服拔下來換好，沈獨折了兩根樹枝把自己帶血的衣服架起來，藏在他爬上來的山壁邊的一顆灌木下，遠遠看去就像有一個人躲在這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