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無情之人也多情 2
“葉飛,如果夢飛在世,她一定更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文飛榆勸道。
秋葉飛搖搖頭,看向影兒,深深地凝視著他,突然問道:“會是你親自動手嗎?”
影兒一愣,問道:“什麽?”
“準備午餐!”秋葉飛簡明地說道。
影兒點點頭,緩緩說道:“隻要有我在,從不用旁人動手。”
秋葉飛笑了,似乎頗欣慰地說道:“這我就安心了。不過,我真希望從此後,你能遠離白無常,過著普通孩子該過的生活。”
影兒默默地看著他,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就在他幾乎懷疑影兒是否聽懂了他的話時,隻聽影兒漠然說道:“你可以選擇逃走,我不會阻攔你。”
秋葉飛搖搖頭,含笑說道:“這裏有我至親至愛的兄弟子侄,我寧願在他們的思念中存在,也不要在他們的鄙視中苟且。”
影兒不再說話,緩緩抬手,將解藥放入秋葉飛口中,看著他將藥吞下去,轉身走到門口,就要開門離去。他還得抓緊出去找藥材,好讓雪痕她們研製解藥,他沒時間在這裏體味親情的溫馨。
“等等!”秋葉飛看到影兒即將推開房門,突然喚道。
影兒止步、回頭,冷冷地看著秋葉飛。秋葉飛不理會他的冷漠,含笑說道:“我很想知道你的名字,可以告訴我嗎?”他看著影兒的目光,是那樣的柔和、那樣的慈愛、那樣的充滿渴望。但是,影兒讀得懂他的心思嗎?
影兒聞言,目光閃爍,莫名地看了一眼依偎在秋葉飛身邊,一直盯著他看的無爭。這是他的親弟弟呀!與他隻相差一歲的弟弟!他突然覺得喉頭有些發緊,低聲說道:“我叫影兒。”說罷,推開門飛快地走掉了。
在影兒的身後,一名壯漢立刻鎖好了門,依舊守在房門外。
“影兒……”他為什麽要叫這樣的名字?秋葉飛喃喃低語,看著緊閉的房門,眸中淚光隱約閃爍。
“葉飛,等毒解了之後,你馬上尋機脫身吧。”文飛榆突然說道。
“是啊,葉飛,咱們這麽多人都栽在這兒了,總得有個人回家報信兒啊。”譚靜武也說道。
他們雖然與秋葉飛並不熟悉,但從他們的義妹秋夢飛的為人聯想到,秋葉飛也必定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好漢子,絕不是貪生怕死的孬種。他們從內心裏希望葉飛能夠平安離開這裏,也算是他們對九泉之下的夢飛的一個交待吧!
“秋叔叔,你趕緊運功驅毒,爭取早點離開這裏,晚了隻怕走不了。”文行龍也跟著說道。
眾人七嘴八舌,雖然都盡量壓低聲音,但房中依然是嗡嗡嚶嚶的一片說話聲。他們不怕守門人聽到,他們也知道,守門人不怕他們商量什麽計策,因為在他們毒解之前,不管他們商量什麽,都是白費功夫。
秋葉飛沉默著,直到所有人都不知道再說些什麽才好,才開口緩緩說道:“除了剛才說過的理由,我還想直到……”他突然停住了,目光凝注在滿麵淒惶的無爭的臉上。
父子目光相對,一個是滿眼的慈愛和憐惜,一個是滿眼的恐懼和依戀。秋葉飛寵愛地對無爭笑了笑,低聲說道:“我想知道,死在自己兒子手中,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爹,哥哥不會真的要害您的,他一定是記得您的!”無爭聽到父親的話,突然崩潰地哭了出來。自從影兒出現,說了那些話,他的心就一直被恐懼籠罩著,他幼小的心靈實在已無法承受這重負。
文飛榆等人突然都沉默了,誰也不知還能夠對秋葉飛說什麽。他們都有些懷疑影兒的身份,因為無論是長相還是表麵看上去的年齡,影兒都應該是秋葉飛失蹤了十年多的兒子。
那麽,如果果真如此,影兒還會不會記得自己的身世、親人?他自幼跟隨白無常,會不會出汙泥而不染?他們誰也不敢想下去,因為影兒那冷漠無情的麵容似乎已經告訴了他們答案。
“無爭,你不懂……”秋葉飛喃喃說著,合目打坐,不說話了。
室內一片寧靜,大家都各想心事,誰也不說話了。他們,懂得此刻秋葉飛的心情,他們不願驚擾他那沉浸於悲傷中的心。他們卻不知道,影兒為了救他們,早已將自己的生死安危置之腦後。
影兒離開後,用盡心思收集到了雪痕需要的那幾樣毒物,然後趁人不備將找齊的藥材送到雪痕房中。和莫言打過招呼後,他又來到了關押秋葉飛等人的房外,取了一個凳子,親自守在房門外。
他似乎是在專心的等待秋葉飛毒解,所以守衛們都很乖巧地在院中巡視著,誰也不上他身邊去吵他。他們彼此之間都認識,他們也都知道影兒是一個冷漠無情、又心狠手辣的少年,惹到他是沒什麽好果子吃的。
房中很靜,除了無爭偶爾傳出的啜泣聲,便再無聲音。影兒有些心神不安,數次想進房去看看,每次又都強捺著性子端坐於凳子上。
他很擔心秋葉飛真的一心等死,真的真的很擔心。剛才在他離開前,秋葉飛看著他的那種目光,就像一劑穿心毒藥,將他的心攪得生疼。他知道,父親很可能已經發覺了他的身份,那麽父親肯定寧願死,也不會逃走的。
影兒拚命地壓抑著自己,不讓自己想下去。不知不覺間,兩個時辰過去了,正胡思亂想著,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他抬頭看過去,不由心中一驚。來的,竟然是白無常!
白無常走到門口,對影兒說道:“你一直守在這裏了嗎?”
影兒起身,恭敬地行個禮,說道:“是的,師父。師父有何吩咐嗎?”
白無常擺擺手,諦聽著房中的動靜,又說道:“解藥給誰吃了?”
影兒搖搖頭,答道:“徒兒沒問他們的姓名,不知道服藥之人是誰。”
白無常懷疑地看了影兒一眼,卻未再說什麽,招手喚來守衛,吩咐開鎖。守衛開了鎖,他開門進去,站在門口向房中十幾人看去。影兒略一躊躇,也跟了進去,站在他身邊。
房中諸人仍各自坐臥在原先的位置上,看臉色都顯得萎靡不振,隻有秋葉飛是盤膝而坐,似是在打坐。聽到有人進屋,他抬起頭來,臉色平靜,仿佛對方隻是偶然來串門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