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默語也是喜歡莫言的,而他也已經當莫言是自己的好兄弟、好朋友,既然是三票對一票,自己就是收他為徒也未嚐不可,大不了不教他祖傳的醫術,隻將自己悟出的那些診病方式、經驗,傳授給他就好,能不能學得好、學得精,就看他自己的悟性吧。
想通了,無涯就點點頭,說道:“好吧,不過我話要說在前麵,有些東西我是不能傳授給你的,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悟道了。”
莫言大喜過望,說了聲:“多謝師父肯收下徒兒,請受徒兒一拜!”說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口稱師父,連連叩了幾個響頭。
無涯老實不客氣地受了他三個響頭,這才將他扶起來,笑道:“雖然份數師徒,但你我年齡相差不多,大家在一起還是隨意些好,不要受拘束。”
“徒兒多謝師父!”莫言恭敬地施個禮,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無涯不解地問。
莫言笑道:“今天真是雙喜臨門,徒兒不止拜了位名師,還有了姓氏,從今後徒兒再也不是來曆不明的野和尚了……”說著,眸中突然浮泛起淚花。
無涯心中一酸,摸摸他毛哄哄的頭,柔聲說道:“莫言,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當然不是野和尚。以我看,你連和尚也不必當了,幹脆還俗算了。”
莫言揉揉眼中的淚水,破涕為笑,說道:“徒兒本來也不算是出家人,早就破了一大堆的佛門戒律,既然師父也認為徒兒不適合當和尚,那徒兒從今日起就還俗了。”
“莫言,恭喜了!”易蘭兒突然插嘴說道。
莫言咧嘴一笑,看了易蘭兒一眼,突然覺得她笑得好像有些狡詐,驀地想起自己剛剛的承諾,忙說道:“蘭兒姑娘,我現在可沒銀子買開心果,請姑娘耐心等些時日好吧?”
易蘭兒莞爾一笑,說道:“那就等些時日好了,反正我不急。”
她這一句不急,反倒愁壞了莫言。他就知道,易蘭兒不會這麽容易放過他,肯定是計劃像對待師父那樣的對他。利滾利、利加利,這份欠下的債不知會被滾出多大的一個大雪球。慘了慘了!落到蘭兒姑娘的手裏,就好比小娃兒落到後娘手裏,這好日子就算過到頭了。
無涯似乎明白莫言的心思,以同情的眼神看看他,但轉過頭去,卻又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曾經的曾經,莫言因為他欠蘭兒的債越還越多而取笑他,但現在山水輪流轉,終於輪到他來取笑莫言了。他的眼前,仿佛看到了一大堆的開心果,蘭兒端坐在開心果堆裏,開心地吃個沒完,吃到飽、吃到撐,也吃不完……
哈哈……無涯莫名地笑了起來,笑得蘭兒一頭霧水。但莫言卻好像明白無涯在笑什麽,哀怨地癟癟嘴,眸中笑意卻越來越濃。他好喜歡無涯這樣開心率真的樣子,他希望無涯永遠都是這樣開開心心的。
如果沒有那奇特而邪異的、與生俱來的第六感,也許他不會相信宿緣,但自從認識無涯,他相信,無涯就是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一個人。他崇拜他、敬慕他,一心想要追隨他,雖然明知道追隨的結果也許會是讓自己傷痕累累,但他無怨無悔,他隻要做自己最喜歡做的事就好。他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雖然師父在不發火的時候對他很好,甚至還很寵他,但大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像一個無依無靠、沒著沒落的孤兒,從現在起,他將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哈!有熱鬧看了!”剛過了兩個岔路口,莫言突然笑道。
“什麽熱鬧?”易蘭兒不大感興趣地問。
“走快點就看到了。”莫言說著,加快了馬兒奔跑的速度。
易蘭兒沒急著跟上去,扭頭看看無涯,隻見無涯一手攬著默語,一手控製韁繩,好像唯恐嚇到默語似的,一直都刻意控製著馬速,即使莫言說要看熱鬧而縱馬疾馳,他也依然是不緊不慢的。
看到這副情景,她心中又開始泛酸了,她怎麽也想不通,這個總是麵無表情,又連話都不會說的默語,到底哪裏吸引了無涯?竟然讓他如此著迷的照料她。好像在他的眼裏,除了默語就再也看不到別人了。
“無涯,快點走吧,莫言愛闖禍,你得看著他點兒。”易蘭兒耐著性子說。
無涯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應道:“好,咱們追上去吧。”說著,雙腿一夾馬腹,霹靂立刻加快速度向前衝去。
易蘭兒莞爾一笑,也催馬快速跟上去。跑了不遠,隻見前麵煙塵滾滾,竟然有一大群的人在打群架。她愕然勒住馬,凝神看過去,隻見其中十餘人都是蒙著麵的,穿著破破爛爛的粗布衣裳。而另一群人穿著打扮都比較端整,看上去倒像是一群接親人馬。
尤其是,在混戰場外的空地上停著一乘花轎,轎簾低垂,裏麵寂無聲息,轎外一個身著大紅喜服的年輕男人正在騎馬觀戰,這男人長得小臉兒俏白俏白,蒼白的皮膚上偏偏還點綴著一些惡心人的粉紅疙瘩豆,他白眼仁兒大黑眼仁兒小,小眼兒賊亮賊亮,身材瘦長像泥鰍,倆腿還羅圈兒。
如此醜陋的家夥,誰會這麽傻的嫁給他呢?易蘭兒暗自想著,忍不住探頭看看先趕到的無涯。無涯自稱是三瓣兒嘴,臉上還有大胎記,不過,怎麽看他也不像個醜八怪,他總會比這個醜陋的“新郎”好看些吧?
心裏想著,易蘭兒就下意識地打量著無涯,但是很快,她就秀眉微鎖地調開眼光。皆因此時,無涯正低頭對默語說著什麽,口氣很溫柔,眼神很親切,讓她看了就心裏泛酸水。
混戰的局麵略有改變,此時貌似強盜的那夥人都有些招架不住了,漸呈敗勢,而那些衣著光鮮的迎親家丁們手持棍棒刀槍,是越打越勇。她弄不清狀況,沒打算出手,又仔細地打量著那個新郎,越看,越覺得他骨子裏透著淫邪之氣,怎麽看都不像好人。尤其是,他此刻正氣焰囂張、張牙舞爪地指揮家丁們將強盜們往死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