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喜歡你，應該是在三年前
江澄抬頭，星星點點的眸載滿少年青春洋溢的衣角。
那是無數個蟬鳴的夏天。
香樟樹颯颯作響，炙熱的陽光順著葉脈的縫隙而下，將柏油路浸的發燙。
什麽是暗戀？
江澄最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
她記得少年的白襯衫，記得炎炎夏日的冰汽水，記得無數個小心翼翼的試探。
同樣記得……
他眼裏的厭惡和不耐煩。
有一段時間，她是不想追逐這個人了的。
他的冷淡和拒絕意味太明顯，沒人喜歡這樣的回應。
江澄也一樣。
那為什麽後來還是繼續追隨了呢？
江澄不記得了。
或許是習慣了早起跟著他一起去學校，又或是習慣了對著那張臭臉笑意相迎。
以至於耿耿於懷這麽多年，她還是保留著這些固有的習慣。
當愛人成為一種本能的時候，是很難自拔的。
後來江澄高考結束，擺脫了杭城，擺脫了徐城，擺脫了骨子裏硬性的喜歡和信仰，可最後還是跟罪魁禍首上了一條船。
她不是沒有想過跟他分道揚鑣，一刀兩斷的。
可是那份暗戀似乎早就生根發芽，根莖紮在身體裏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寸肌膚。
以至於風來的時候，枝條飄搖，心跳如雷，情動難挨。
孟傅卿來的那刻，便是帶著風的。
或許是晚霞微風，亦或許是寒冬秋風。
可總歸如此，他也是重新回來了的。
她.……也是重新心動了的。
江澄淡淡歎口氣，垂下了唇角。
“被我追就這麽讓你難以接受？”見江澄這麽慢為情，孟傅卿忍不住開口。
江澄咬咬唇，抬起的眼睫頗為猶豫，“你讓我想想不行嗎？”
“不行，”孟傅卿吊兒郎當把煙掐滅，又鎖了一遍車門，“快考慮，我公司還有會。”
“哪有你這樣趕鴨子上架追人的？”江澄狠狠瞪他。
“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孟傅卿單手撐著方向盤，神色慵懶。
江澄深呼吸一口氣，“你是認真的？那你當初為什麽要離開？”
“江澄，”孟傅卿跟著她的呼吸放慢了語氣，“我不是什麽爛好人。”
他頓頓，“我不想帶壞你。”
“你現在怎麽又回來了？”江澄直勾勾地盯著他。
“我不會一直壞下去。”孟傅卿真誠地說。
“可你有沒有想過，也沒有人會願意在原地一直等風的。”江澄靠著椅背，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你想要離開陵城、離開我這件事……考慮了多久？”
孟傅卿喉結上下滾動著，“六年前，我還是個地皮流氓時，就開始考慮了。”
“我們見到的第一麵你就這樣想了？”江澄聲音有些顫抖。
“是，我不想騙你。”孟傅卿點頭。
“既然你這麽討厭我，為什麽還要追我？”江澄不明白，既然在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已經計劃著離開了，他為什麽還要再來招惹她？
“江澄，喜歡誰，不是一眼就能決定的。”孟傅卿凝眸，望向江澄的目光深沉有力。
“那你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離開之後？還是我們見麵的這段時間？”江澄今天莫名想把他們錯過的這幾年，所有的誤會都解開。
“喜歡你，應該是在三年前，”孟傅卿長吐口氣，“那個時候，你還小。我不想因為我的事情，影響了你的生活。”
“三年前？”
江澄仔細搜索著三年前的點點滴滴，腦海中閃過了一幀又一幀的畫麵。
“是。”孟傅卿抿唇，遙遠的目光穿越亙古的銀河，將往事全都推向沙灘。
星星點點的過去，照亮了他們清脆的過往。
“你來地下賽車場，找我的那天，可能是我對你動心的第一天。”
…
那是一個雨夜。
孟傅卿已經三五天沒有去學校了，眼見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高考了，江澄害怕他跟不上學校的進度，便偷偷跟著他去了地下賽車場。
江澄永遠都忘不了那天晚上見到的場景。
在徐城郊外的某個草地上，篝火通明，圍滿了人。
平日裏這個地方很少有人來，所以即使晚上開展怎樣的活動，都不會吸引過路人的注意。
江澄親眼看見秦淼帶著孟傅卿，穿越層層人群，去換了衣服。
等出來的時候，孟傅卿已經整裝待發。頭上戴著安全帽，身上綁著各種防護措施。
江澄個子矮，看不清，便擠著人群往前竄。
等她擠到正中間，她看見孟傅卿對麵，站著一個同樣穿好賽車服的男人。
他的個子比孟傅卿矮一些，不過說話做事都大大咧咧的，應該是富家子弟。
人聲鼎沸。
江澄皺著眉頭望向四方，越發覺得這個賽車場不算是什麽好地方。
孟傅卿為什麽會來這兒？
江澄不明白。
就在她準備走過去，問問孟傅卿時，秦淼一聲令下，孟傅卿和對麵的男人同時坐上了各自改造好的賽車。
眨眼的功夫，兩輛車就竄上了跑道。
江澄平日裏也跟著孟傅卿看過不少的賽車比賽，像這樣近距離的觀察，還是第一次。
但等她慢慢熟悉這裏的場地之後才發現，這個賽車比賽似乎比她看過的都要激烈，而且凶殘。
因為她看到，在某個拐角處，那個富家子弟被孟傅卿甩在了身後。他不甘心，便一腳油門踩到底，將孟傅卿的車子撞出了賽道線。
江澄很清晰地看見，孟傅卿的頭，撞在了方向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