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聊以解相思〔2〕
不過看在他提供了桑紅所在的醫院和具體位置和基本情況,還有剛才幫著他解決了那個棘手又無聊的問題時,他覺得應該適當地提醒他一星半點,能不能領悟就看他被洗腦的程度了。
當即嘆口氣抬頭:「你問我?」
王小帥連忙點頭:「你說怎麼和他說合適?」
「事實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的,【看到什麼】就告訴他什麼,不要添油加醋了,你這傢伙的嘴巴描述能力太強,容易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
秦洛水實事求是地告誡他,尤其是在「看到什麼」四個字上刻意地說了重音,希望他能明白剛剛那番話可能讓宋書煜生氣的地方是哪裡。
平心而論,秦洛水一貫覺得作為屬下忠心就可以了,可是總是把上司的事情當成自己的事情而悲喜不定,只能說是犯賤。
「你是說只告訴他我看到的,我就看到桑紅在床上躺著,是因為林汗青的手下嚴格防備,我無法進去和她交談?」
王小帥連忙問具體一些,生怕有多說少說又受訓。
秦洛水點頭,抬腳就走。
「別走!這不是歪曲事實嗎?我難道能隱瞞實情,到時候發現桑紅真實狀況,他會捏死我的。」王小帥連忙追過去,抓了他的胳膊。
「你現在說了,估計現在就被捏死,自己選好了。」
「別走別走,沒有你說得那麼玄乎吧,我一會兒就進去,你聽到什麼動靜,進去給我救救場。」
王小帥嘿嘿笑著厚著臉皮道,他習慣對宋書煜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想讓他主動隱瞞什麼,除非你捏住了他的嗓子。
秦洛水覺得見過愚忠的,但是沒有見過這麼愚得極品的,他有義務幫著好友調教一下,真把宋書煜氣個三長兩短的,都沒有好處。
秦洛水停住腳步,涼涼一笑:「你上次擅自做主,被他訓了一頓,這麼健忘?你真是一個好下屬啊!只記恩不記仇的!其實你剛剛問我桑紅的事兒該怎麼說,我壓根兒就不想搭理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我——我怎麼得罪你了?」
王小帥尷尬地咧咧嘴,紅了臉,茫然搖搖頭,他怎麼得罪秦洛水了嗎?沒有啊!剛剛不是還相談甚歡、稱兄道弟的。
秦洛水受不了了,他直截了當地說:「因為你說得桑紅的情況,讓我感覺到凄慘,十分的凄慘,那感覺通過你的嘴巴被具體真實化了,而且離開你之後,如果見不得她,我還會把你傳遞的壞消息無限地放大著往後想,那麼結果自然是我會無比的悲痛、懊惱、自責;壞消息最後都會知道,但是從誰的嘴巴里知道,是有訣竅的,那個熱衷於傳遞壞消息的傢伙就會成為被人遷怒的——出——氣——筒,不信,你大可以試試。」
秦洛水覺得這麼機靈的一個人,怎麼連這麼簡單的說話原則都不知道,真的無法理解宋書煜是怎麼忍耐過去的。
「你是說,實事求是也會遭殃?」王小帥這回聽懂了,秦洛水是告訴他不要說得太讓宋書煜擔心了,一切等他自己能出了病房,自然會見分曉。
「當然,他這三五天出不了院,那邊自然也是用盡手段地救治,等他好了,桑紅的狀況說不定就也好了,到時候他見了桑紅好好的,你覺得他會怎麼想?」
秦洛水抬手揉揉自己的額頭,生怕自己屈起手指去敲王小帥的腦袋,確定是不是榆木做的。
「這樣啊,我懂了,可是,有流產徵兆的事兒我——」王小帥冥頑不靈地還要問。
秦洛水已經慌不迭地擰開了房門走了,臨走前回頭丟了一句話:「我走了,看到什麼就說什麼,你就胡亂說吧,沒有人去給你收屍。」
王小帥咧咧嘴,看著他那閃躲不及的模樣,噗嗤就笑出聲來了。
他此時明白了秦洛水為什麼會和頭兒的關係那麼鐵,關鍵的一個原因應該是這個人洞察人性,細緻入微,總是能很有分寸地說出對方能聽進去的話,如果說了對方聽不進去,他就會果斷地避開,這是一個把人性看得通透的了不起的傢伙;而自己呢?就是不懂什麼忌諱,只知道忠誠,忠誠頂個屁,一不小心就會被罵的孫子一樣。
「好了,今天試試,看看能不能奏效。」
王小帥給自己打著氣,自言自語地說著開了門走了出去。
秘書長看到他:「你和秦總說什麼,怎麼把人家弄成一副踢到鐵板的鬱悶模樣?」
「那個笑面虎,看到他表演一次變臉不是挺有意思嗎?」王小帥知道秦洛水一定覺得自己是那什麼不可雕也,可是,他真的習慣了,習慣對那個他崇拜的傢伙毫不隱瞞,人家那麼信任自己,怎麼能隱瞞他呢?
打住打住,王小帥認真地搖搖頭,他必須學點自控能力了,不然,秦洛水說的話可能會成為事實,他會死得很難看。
他開始努力地幫自己撒謊找借口——他又不是醫生,自然不可能知道得那麼清楚,這是國外,私人醫院的規定很嚴格,想要打聽到什麼消息,真的好像一塊鐵板,難死了,要不,他也不可能會用去這麼三天的時間。
嗷嗷嗷——他要憋死了,傳出去要讓人笑掉大牙了,出去三天就打聽到那麼一點點東西,頭兒信么?
看著他臉色的忐忑之色,秘書長抬手看看時間:「你在這裡等著,那外國佬探視的十分鐘已經到了,估計頭兒該煩了,我進去彙報,他出來你進去。」
王小帥連忙縮了縮身體:「不能晚一點再進去嗎?」
「不能,頭兒說了只要你回來,無論他在見誰,都要進去彙報。」秘書長笑笑指指時間,暗示著自己已經給了他很久的休息時間了,還放任他和秦洛水敘舊。
王小帥認命地站在門外等著,思來想去,最後確定還是告訴宋書煜一個能看到的大概好了,讓他能安心地在病房裡再養兩天。
看著那個洋鬼子帶著秘書出來,秘書長笑得很得體地恭送對方,王小帥清清嗓子推門進去了。
宋書煜正陰沉著臉,剛剛離開的這個傢伙真是令人討厭,絕對是來給他添堵了,說什麼他中槍傷,短期內無法工作,是不是推薦一個其他能代替他的獨當一面的人來參與,金融峰會不能因為他的缺席而中斷。
他明明派了最資深的會議旁聽記錄人員,每天會議的進程包括某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他都從記錄里了解得一清二楚,如果看法,還會寫成文字材料,讓身邊的工作人員第二天陪著記錄員一起去,代表他發表觀點。
看看現在,那幫人的手伸到夠長了,在試探他的耐性。
王小帥一看宋書煜的臉色,連忙關切地上前:「是不是渴了,我幫你倒水。」
宋書煜聞言側頭,看清進來的人的面孔,那滿臉的烏雲頓時就煙消雲散,他甚至驚喜地挑了挑眉梢:「小帥,你回來了,辛苦你了,還是倒杯水給自己潤潤嗓子好了。」
宋書煜的聲音帶著明朗的笑意,輕快得讓王小帥覺得自己剛剛看到的滿面烏雲的傢伙是幻覺:「你喝,和洋鬼子打交道特費勁兒,我知道你剛剛一定被那古板的傢伙給氣著了,氣什麼啊,生氣才正中了對方的奸計。」
宋書煜合上桌上的本本,伸手接了他遞過來的茶,抿了一口:「你這三天不在我身邊,還真是不習慣,誰能有你這樣關心了解我。」
一句話說的王小帥的心就感動得要嗚咽了,他連忙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很自然地低頭,拉了個凳子在床邊坐了,仰頭看著宋書煜,笑得很陽光:「頭兒,我知道你擔心桑紅,是不是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她現在什麼樣了?」
宋書煜嘿嘿笑著連連點頭,有些合不攏嘴巴,他期待地望著王小帥,用目光鼓勵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嘿嘿,還是先給你點直觀的東西解解饞好了。」王小帥拿出手機,熟練地打開上邊的照相機頁面,翻到偷拍的桑紅的照片。
宋書煜也不喝茶了,伸手就去拿,王小帥連忙起身遞過去,順手把他遞過來的茶杯放到一邊的桌上。
宋書煜一看到王小帥那清晰的大屏上出現的桑紅躺在床上的模樣,不由覺得鼻子酸酸的,根據背景他可以看得出,桑紅是在重症監護室,因為她的床邊,排得整整齊齊的全都是顯示各種各樣數據和顏色的檢測儀器。
她的鼻孔邊,眼帘下,太陽穴,額頭,眉心,到處都是貼著感應線圈,更讓他覺得不安的是她的頭部,包紮著厚厚的白色紗布,從頭頂一直纏到下巴,本來就小的臉更是顯得尖尖的,蒼白的唇色呈現成淡紫淺粉的模樣,襯著白色的紗布,好像畫出來的一樣美好,她長長的眼睫毛垂成一道淡淡的彎月痕迹,顯然這照片是在她睡著的時候偷拍到的,顯得恬靜而美好。
他一張張地換著看,了解著桑紅病房的情況,看來林汗青混得不錯,能給她送到這樣頂級的設備齊全的醫院病房。
「你有沒有進去看她?」宋書煜看了半晌,轉而漫不經心地問。
「進去很難的,你也看到的,走廊上的穿著中國唐裝的保鏢都是林汗青的弟子,他們在整個走廊站崗,盤查每一個進入的陌生男子,別說看了,靠近過去都不可能。」
王小帥說的這個當然是實情,不然,他如何解釋自己三天的時間就弄到這麼一點點的東西。
「這樣啊!是不是她傷得很嚴重?」宋書煜沉吟著,眉心緊鎖。
「頭兒,別想得太多了,林家這樣慎重對待是可以理解的,可能是不想讓人吵到她;你想想,你及時地得到將軍貼身軍醫動的手術,過程被壓縮短到十五分鐘,還用到了傳說中的消除腫痛,繁殖細胞肌肉的再生膜,即便如此,你在這裡的病房,也是被整整地嚴陣以待地關了兩天,杜絕探視,根本原因就是手術之後,都有個無法避免的危險期;她一個年輕女孩,沒有經過那麼恐怖的陣勢,再訓練得強悍,她也沒有親身到戰場上歷練過,那天的情況,估計也會讓她深受驚嚇;她傷到的是頭部,那天咱們都親眼看到她撞得傷口有多嚴重,又沒有你這樣的好運氣,現在顯然是動過手術之後,在病房監護室里等待著度過危險期而已,耐性地等上幾天,你的身體復原了,她說不定就能見客了,到時候你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看望她了。」
宋書煜馬上就聯想到桑紅頭上的傷口,更加想到那傷口是因為自己的失誤造成的,那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離哭或者怒沒有多遠了。
王小帥覺得自己果然是個讓人厭煩的大嘴巴,他看不得頭兒那可憐的神色,忍不住就多嘴多舌地開導他,但是瞧瞧他一不留神說的什麼話,他時時刻刻警告自己,管住嘴巴,不要再多說了。
「呵呵,你說的有道理,不是遇到那個高手,我的胳膊自然不可能有這樣快的康復勢頭,紅紅身子骨兒弱一些,自然會更難受,希望她能早點度過危險期,她這模樣,躺著那麼單薄的小小一團,真是太讓人心疼了。」
宋書煜苦笑著,努力讓自己撐起信心來。
「呵呵,頭兒,我用數據線把這手機上的照片拷貝到你的手機里,你想她了,也能看看。」
王小帥受不了了,他擔心再坐下去,一不留神,就會說到桑紅的傷勢,說到桑紅孩子的推測,閉嘴哦,一定要閉嘴。
「好,還是你想得周到,數據線在那邊。」宋書煜咧咧唇角,指了指一側牆邊,那裡是他的手機充電的地方,數據線和充電器都在那裡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