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反守為攻
過了有十多分鐘,宋書煜從裡邊滑了下來。
「怎麼樣,能不能出去?」桑紅緊張地問他。
宋書煜搖搖頭:「哪裡就那麼容易了,看來這雪崩除了可能有人為的因素之外,還可能和森林大火的燒烤有關,規模不小,這個洞斜著向上不過爬了七八米遠,上邊堵著的不是雪,而是大石塊。」
「不會是雪崩把這洞壓塌了吧?」
「完全可能。」宋書煜那手裡的那根金屬棍子抖抖,敲在地面上,然後蹲下身去看。
桑紅也彎腰好奇地看看地上的細小碎石,然後拿起那根彈性很大的金屬棍子看看:「這是最新型的探測棒?」
「是,這盡頭采來的砂石碎粒,連一點點的雪意都沒有。」宋書煜把那些東西拿到手心裡用手指捻了捻,臉上有點失望。
「有沒有雪什麼意思?」桑紅問。
「這根伸縮棒整個擰開來足有二十五米長,剛剛我已經把它擰到了盡頭,它的盡頭有雪的話就證明二十五米之外就是積雪層了,現在看來,此路不通,這個通道太過狹窄,碎石和冰雪在這樣長的通道里,即便有碎石的利器來開挖,挖掘物的堆放也是一個極大的問題。」
宋書煜說著目光移到那扇鋼板門上,彎腰把手上的金屬棒收到了急救包里。
「那這扇門後邊,會不會有更淺一些的出口?」桑紅拍拍鋼板,把耳朵貼上去,但是聽不出外邊是空還是實。
「有可能,如果它足夠長的話,外邊的雪層會薄一些。」宋書煜捏著下巴,目光也在那鐵門上留戀。
「怎麼能弄開這個該死的鋼板呢?我記得大廳通往通道這邊,還有個房門,不知道裡邊有沒有機關?」桑紅繞著門邊看來看去,最終只好無奈地尋找其他的途徑。
「走,咱們去看看。」
宋書煜說著背起急救包攬著桑紅往回走。
「累不累?」他關切地問。
「有點,今晚的見聞實在超出我的預料,這心情大起大落,有點消化不了。」
兩個拐出了通道,走到大廳,果然就看到一個房門,拿著手電筒繞著大廳照了一圈,發現只有這一個房門了。
「希望這裡邊也有個操作台,直接就把那鋼板給弄開。」桑紅看著宋書煜蹲著身子開鎖。
宋書煜側頭看了她一眼,她馬上就想到自己的職責,拿著槍對準的房門。
門鎖很快就擰開了,裡邊沒有一絲動靜,宋書煜伸手順著門框後邊的牆壁從上往下摸,然後按開了一個開關,房間瞬間雪亮。
「啊啊啊——這簡直是阿里巴巴的山洞嘛!」桑紅驚訝地看著兩丈見方的房間里,密密層層地掛著各種製作精美的獸皮。
宋書煜四下看看,有些失望,這裡門邊的牆壁上,除了一個電燈開關和並排的插座,沒有任何的控制鍵盤。
他反手把房門鎖上,掛上保險,然後坐在緊挨著門口一側空地上的唯一的傢具——鋪著巨大獸皮的席夢思床上,反手取下背上的急救包。
桑紅坐到他身邊用胳膊肘撞撞他:「這麼多珍貴的處理好的獸皮,顯然這裡還有其他的製作車間,你說這東西都是誰的,那傢伙估計百萬富翁都不止了。」
宋書煜抬手摸摸床上那張巨大的看不出什麼動物的皮毛,輕笑道:「是,這樣大面積的完整獸皮,一點損傷都沒有,估計賣出的價錢也是以十萬為單位來計算的。」
桑紅馬上就想到了女人們都無法拒絕的昂貴的皮草,這樣連一張兩米多的大床都能鋪嚴實的獸皮,代表的就更是身價了。
宋書煜目光投在木質的床頭上,伸出手指摸了摸,看看乾淨的指尖,笑道:「這裡經常有人住的,一點灰塵都沒有。」
「這裡是山洞內部的房間,到處都是嚴嚴實實的,又沒有污染,哪裡有灰塵?」
桑紅不由放鬆地躺在床上,笑著反駁。
宋書煜搖搖頭:「空氣中的微塵無處不在,不信你去摸摸那牆壁。」
桑紅一骨碌就伸手往牆壁上摸了一下,看看手指尖笑道:「果然,牆上有灰塵,這床頭柜上卻沒有,這就證明這張床上躺過一個很愛乾淨的男人。」
「為什麼不會是女人?」
「敢住到這裡的女人估計不可能有。」桑紅撇撇嘴輕笑,是啊,普通的女孩子,誰敢來這樣的地方住。
宋書煜遞了手指間的一根長頭髮過去給她看,笑著用額頭輕輕碰碰她的額頭:「喏,這不就是那個膽子大的女人嘛。」
「真的啊,這頭髮的長度瞧著像是女人的。」她接過去細細看了,然後開始用手抓了一邊疊得整整齊齊的羽絨被抖了抖,上邊什麼都沒有落下,她又開始在那毛皮上翻找。
宋書煜輕笑著在她身後攬著她腰:「傻瓜,你沒有看出那頭髮有點眼熟嗎?」
「眼熟?我的?」
「不是你的會是誰的?這裡住的傢伙顯然很謹慎,說不定還有犯罪前科,不然,這床上連根頭髮絲都找不著。」
宋書煜剛剛已經很仔細地翻開了枕頭的位置,什麼都沒有發現,他很耐心,乾脆鋪了一個取證的塑料袋,拿起那枕頭,用軟刷子把那枕頭細細的刷了一遍,然後收好袋子,放到急救包內,得意洋洋地說:「一點點的皮脂都可能會讓他暴露身份。」
「呵呵,好累,不如睡一會兒休息過來,再去想辦法好了。」桑紅用頭蹭蹭他的胸口,讓自己躺舒服了一些。
「好,這裡挺安全,睡吧,我給你站崗。」
宋書煜說著把急救包拿下床,取出一些粉末繞著床撒了一圈,驅除房間里可能存在的蟲蟻靠近。
然後起身,手指順著她的腿滑到了腳上,幫她解開了靴子帶子,脫下了靴子。
室內的氣氛一點點地曖昧起來,桑紅看著他那動作,有些害羞地坐起身:「我自己來。」
「你今天一定跑累了,我給你揉揉。」宋書煜說著手上動作不停,脫下她的另外一隻靴子,然後是羊毛襪。
「哪裡就能累了,和我往常一天跑的路程壓根兒沒法比。」
「你今天一定跑累了,我給你揉揉。」宋書煜說著手上動作不停,脫下她的另外一隻靴子,然後是羊毛襪。
「哪裡就能累了,和我往常一天跑的路程壓根兒沒法比。」
桑紅被他握著腳,有些發癢,連忙蜷了蜷腿,躲過他的手,隨口說著,拿起羽絨被往身上蓋。
「你經常四處跑著拍照嗎?」
宋書煜附身把她的羊毛襪放到靴子里,坐到她身邊把羽絨被拉拉,幫她蓋嚴實了,然後撈到了她的腳,捂在手裡,開始揉動。
「嗯——」桑紅應了一聲,卻因為他的手勁兒輕重適當,舒服得人讓她不由呻吟了一聲,這聲帶著絲魅惑的柔聲,讓宋書煜覺得那臉騰地一下就火辣辣的。
他眯眼瞅著她:「你怎麼會想起用攝影當做你的職業?」顯然宋書煜也有無法遏制的好奇,他很想知道這幾個月她是怎麼過的。
「我買到的這個新身份,她當初就是一個攝影師。」桑紅也覺得有些事情是無法說得清理由的,但是這個理由顯然最有說服力。
這話顯然不是宋書煜想聽的,他很容易就能感覺到桑紅在刻意地閃躲,不願意和他進行深層交流。
「紅紅,咱們之間可能是有了什麼誤會,既然能再聚首,證明老天也是眷顧咱們的這份感情,我想,能不能說一下當初讓你——讓你——」
宋書煜努力地想著用什麼樣的字眼來描述提問,不至於傷害到她。
桑紅垂了眼帘,半晌沒有出聲,宋書煜知道他話說到這裡,她要是不願意接的話,就證明她還是無法釋懷。
手上的動作更加的輕柔,他笑了笑道:「有些事不願想就翻過去好了,我們說點開心的事情,畢竟能再見實在讓人驚喜。」
「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我覺得從海上出事之後,我的精神狀態就不太好,加上各種壓力出現,沒有進行好好的調整,整個覺得人生的路越來越窄,現在想來,根本原因應該是我們倆沒有進行過深層的精神溝通,一件一件的事情,讓我越來越依賴你,後來生活竟然開始圍著繞著你過了;每天就是等著你,想著你,以你的喜悅為喜悅,以你的悲傷為悲傷,我沒有了自己,那種自己無法把握生活的感覺,實在讓我鬱悶極了;你知道我心思重,咱們倆其實一直處於相敬如賓的程度,即便我偶爾能夠撒個嬌,也是看著你的臉色允許才能做,所以,當梅曉楠出現的時候,就成了讓我精神崩潰的最後一根稻草。」
桑紅閉著眼睛說,往事歷歷在目,但是她已經能坦然地陳述了。
「你出事之前的最後一次行蹤,據秦洛水說,你去找了梅曉楠?」宋書煜問到了關鍵。
桑紅唰地一下就睜開了眼睛,她緊張的咽了一下有些乾澀的喉嚨,堅決地收了被他握在手心裡的雙腳,認真地望著他:「我也一直想問問——梅曉楠——梅曉楠——究竟是如何死的?你是怎麼發現她的?」
宋書煜看出她眼底的那種緊張,淡然道:「你的車子在沂江大橋上爆炸之後,除了那個桔梗花的吊墜,什麼都沒有找到,你出事之前最後一個見到的是梅曉楠,根據秦洛水的供詞和那個別墅區的視頻,她輕易就被定為第一懷疑對象,剛好她失蹤了,機場又出現她連夜出逃的出境記錄;當時,我遍尋不得,氣得不得了,就想辦法促成案子落實,發布了全國性質的通緝令,然後和M國方面聯繫,要求遣返;當時我以為她謀殺了你,然後把車子弄到那裡設計成了爆炸,你不一定就在裡邊,一直心心念念地找到你;加上你出事和葉家也脫不了關係,於是,借著一起幼童失蹤案,就提議發起全國性的反黑打黑活動,我親上陣督促,制定有效的工作方案,挖出了和葉家有牽連的拐賣婦女兒童的黑社會團伙大案,那時候恨死葉家了,通過這次行動徹底地摧毀了葉家,誰知道,竟然意外地找到了梅曉楠;當時她和同夥可能被挨家挨戶的排查逼得無處容身,她連人帶車被同夥丟棄在大街上,當時她的脖子動脈的位置好像剛剛做過大手術,手術很成功,但是因為嚴打,她無法靜心調養,於是傷口出現了感染,加上她本身有嚴重的肉毒素依賴症,在國內那些東西昂貴又難買,斷了注射之後,她的身體免疫力急劇下降,迅速衰老,最後,她就在交代做間諜的犯罪事實之後,死去了。」
桑紅嘆口氣,鼓起勇氣說:「真相不是這樣,是我害死了她。」當即就說他多日不曾回家,那天晚上說了一起回家吃飯的,她專門回去等著,卻沒有等到他,反而等來了梅曉楠的挑釁,於是憤然去找她算賬。
她說著從衣服口袋裡取出隨身帶著的錢包,從一側的小口袋裡取出了一張電話卡遞給他:「這上邊——有她那天晚上和我說的話,我錄了音,還有簡訊,這雖然無法減輕我的罪名,但是,聽了它,你至少知道事出有因。」
宋書煜看著她搖搖頭,並沒有接那小東西:「紅紅,害她失去性命的是肉毒素依賴症,不是脖子上的傷口,你不用自責的,我知道一定是她設計了什麼讓你誤會的事情,說了刺激你的難聽話,不然,你不會晚上過去找她;那些天你的情緒剛好極度不穩定,她這也是自找災禍。」桑紅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把那小卡片放到宋書煜的手裡,努力地回憶那晚的噩夢:「我那晚問秦總要了她的地址,然後開著車直接就過去了,她說了更加難聽的話,氣得我大腦一熱,就抓了手邊的葡萄酒瓶摔到她頭上,她看我敢動手,顯然是氣得很,低頭對著我撞過來,剛好我的手拿著那摔碎后剩下的半截子瓶嘴部分,一下子就借著衝力,扎入了她的脖子動脈上,瞬間血就噴了出來;飛濺得我滿臉滿手,我嚇傻了,等我回過神,試試她的鼻息,她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連呼吸都沒有了;我當時的一個感覺就是她終於用自己的生命來毀滅了我的人生,我當時就想自首的,不過想到第二天殺人的惡名、葉家的控告,我害怕成為階下囚;因為那天中午曾經答應過你,給歐陽先生捐獻骨髓的,我擔心出了事之後,身不由己,就動了點腦子爭取時間,沖了身上的血腥,換上她的衣服,開著她的車,連夜趕過去做了手術;在把她的車停在那個免費停車場之後,我在路邊打車,然後遇到了二嫂和家駒,當時我抱著他不由悲從中來;後來在手術之前的例行體檢中,醫生告訴我我懷孕了,當時我的頭就懵了;我一想到自己身敗名裂,孩子即便生下來,也和我無緣了,還要承擔著殺人犯媽媽的壓力,躺在那手術床上,我不由就開始尋找能讓我全身而退,既保全名聲,也保全孩子的辦法;倉促之間,我只能給尚且在麻醉中的歐陽先生留下我的電子郵箱,然後偷偷出了醫院去畫了一個清潔工的妝,帶著清潔用品到梅曉楠的別墅去清理現場;可是等我到了那裡,發現梅曉楠竟然不見了;再次離開的時候,我拿了梅曉楠的銀行卡和各種證件包括本本,查到了她凌晨兩點半的飛機,於是,我就快速地購買了製作液體炸彈的電子的零件和化學藥品,以及潛水用具;我開著車在市內轉了半圈,最後決定在沂江大橋上作為終點;當時我就想,如果逃不了真的炸死了,也省得麻煩,如果能逃出生天,我自然得重新開始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