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聞風而動〔2〕
正說著秘書長步履匆匆地過來招呼:「頭兒,直升機來了,樓頂的停機坪上。」
宋書煜站起身,對王小帥說:「你留在這裡,處理異常事務,那邊有信兒,及時和我聯繫。」
王小帥愣了一下,指著自己的鼻子尖:「我——我——怎麼能讓我留下來哪!」他不滿地出聲小聲抗議,宋書煜低頭收拾桌上的隨身帶著的東西,瞥了他一眼,王小帥登時就閉上了嘴巴。
他不甘心地吐口氣:「好像秦總到了現在還沒有來,用我通知他嗎?」
宋書煜看看門口站著的秘書長,覺得秦洛水一貫守時,秦青在那邊遭遇火災,他能坐得住?才怪!
「小帥,秦總早就來了,悄無聲息地在我那裡等著,這會兒和隨行的保鏢已經坐上通往頂樓的電梯了。」秘書長說了一句,讓他不要擔心。
「靠——」王小帥爆了粗口,立馬就緊緊地閉上了嘴巴,宋書煜看了他一眼,然後跟著秘書長出門了。
王小帥哀怨地望著宋書煜的背影,真想拿個膠帶把自己的嘴巴給封住了。
瞧瞧人家秦洛水,太***了解某人了,很清楚早些時候過來就會遭遇鬱悶中的某人的炮轟,乖乖地窩在會客室里逍遙,只有自己這樣傻乎乎的忠心耿耿的傢伙,幻想著陪著他度過鬱悶期。
他氣得兩眼翻白地仰躺在舒適的座椅上,一個關係要好的哥們過來招呼他:「小帥,不去就不去,正好可以消停兩天樂樂,多好!」
「滾,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兒。」王小帥眼皮都不撩起一下,下意識地收拾了有點狼狽的坐姿,直接就屏蔽了來人的好意。
那個人沒有再說什麼,離開時,輕輕地把門關上了。
瞬間王小帥如醍醐灌頂,明白了一個切身體會到的道理:原來真正的鬱悶,外人的安慰純屬***扯淡!
他是宋書煜的貼身護衛大隊長,手又伸到有些長了!
他想想秦洛水每次在宋書煜最鬱悶的時候,幾曾不是嬉皮笑臉一副看笑話的姿態,哪裡和他一樣,頭兒受了委屈,在他身上就放大百倍,和頭兒一樣受著,難怪他成了個討人嫌!試想,他這樣的人尚且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狼狽,那麼一個孤傲的大人物,怎麼能容忍外人品評他的處境!
王小帥徹底想明白了這件事,就打定主意,還是好好地做好分內的事情,別再讓他挑出錯來。
宋書煜進到更衣室從容地換了衣服,對著鏡子呲呲牙挑挑眉調整著自己的表情,露出一個微笑,顯得像是帶了假面一樣僵硬。
他手指捏著領結,不由想起一次在浴室刮臉,那小丫頭擠進他的懷裡爭著照鏡子,那丫頭對著鏡子翻個小鄙視的眼神對他說:「——看吧,你整個一面癱臉,瞧瞧我——」
她竟然能對著鏡子,兩秒鐘一個表情,嬉笑怒罵貪嗔痴怨,那小臉上的五官生動得就像各自都有生命,瞬間就給他了一個視覺大衝擊。
宋書煜咧咧嘴,笑了。
這次的笑有點笑模樣了。
他鬱悶得太久了,今天就能看到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小女人了,他希望自己不要那麼狼狽,即便心裡早就被她折騰得忍無可忍、丟鎧棄甲,他面上依然要淡定自若,波瀾不驚,他深諳一個道理——穩住自己,才能扳回局面。
他挑剔地看看自己的打扮,慣常的潔白的襯衣、配著暗紅色灑細金領帶,厚羊毛衫,修身綿軟又絲毫都不臃腫的黑色啞光防寒服,暗藍牛仔褲,挺休閑的,一副度假的模樣。
他最後對著鏡子笑了笑,然後大步流星地離開更衣室,神采熠熠地往電梯走去。
秘書長和送行的十幾個工作人員,都跟在他的身後,宋書煜和兩個貼身保鏢上了電梯,他微笑著道別,請他們留步。
秦洛水一身米色的厚厚的羽絨大衣,還戴著一頂翻毛的暴色皮帽子,樓頂的風很猛,他正雙臂抱肩,站在那裡踱著步取暖。
看到宋書煜過來,他笑嘻嘻地迎上去:「好精神,這模樣和新郎官有得一拼。」
宋書煜對著他洒然一笑:「借你吉言,希望能抱得美人歸!」
「喲呵,都能耍小幽默了,害我擔心死了。」秦洛水頓時笑得面目和煦。
「怎麼不上去等,這裡多冷!」宋書煜不想接他的話茬,雖然知道鬥鬥嘴也能降火,但又擔心三句話用不上,就被這人精看出了心思,只是自顧自往飛機上走。
秦洛水落後他半步,隨著他往飛機上走,心裡自然也是忐忑十足。
今天早上,秦青已經給他電話聯繫過了,雖然知道他和桑紅有驚無險地躲過一劫,值得慶幸,但是,聽說他昨晚和桑紅一起過夜,這實在讓他不知道說他什麼好。
他知道秦青和桑紅之間不會發生什麼,這可憐的傢伙,多半是躺在桑紅卧室外邊的地板的睡袋裡,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地煎熬了一晚上,這回該徹底死心了。
問題是面前這傢伙,派的人手在跟蹤他們,知道他們一起過夜,昨晚指不定恨得有多牙痒痒,唉,害得他此刻也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陪著這個傢伙,不知道那火氣什麼時候,就爆發出來了。
飛機很豪華,顯然是軍方高層們使用的。
宋書煜讚歎M**方事務的嚴密規範,用個飛機都這樣難,層層批文,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
當然,他催促的借口有點太冠冕堂皇了,最初是說要去甜水鎮感受牛仔精神誕生的土壤,看看比賽,今天上午又催促著飛機提前,一副關切悲憫的大國情懷,他要及時趕去甜水鎮看火災的災情。
M國領導層才開始重視這場火災,除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甜水鎮報》刊登著圖拍和現場報道,其他的媒體都沒有任何動靜。
新聞署長致電國家級的報刊,這才得知驚人的事實,情況屬實,《甜水鎮報》似乎沒有誇大事實,他們在甜水鎮負責跟蹤新西部牛仔大賽的記者已經被派往現場,但是,火勢危急,距離火災現場最近的甜水鎮上很多比賽團隊已經開始撤離了,道路擁堵,他們沒有辦法及時趕往現場。
新聞署長掛了電話,就連忙知會相關領導,部署火速搶險救災工作,因為那裡有M國最大的森林自然保護區,一場火災下來,損失無法計算。
更擔心的是有遊盪在西部邊界線上的偷獵分子,會不會趁火打劫,捕殺或者誘獵大量的珍稀動物?
高層緊急會議快速召開。
本來給宋書煜安排的是下午六點的飛機,但是在宋書煜的一再催促下,負責派送飛機的人員不得不提前到上午十點。
中國的部長都要到火災的第一線去了,M國重量級的領導當然得先行一步,這不,等著那群官僚坐著飛機起飛一個小時之後,宋書煜的飛機才姍姍來遲,降落到了停機坪上。
同樣的時間裡,本來應該坐在心腦血管專家會議上的梅蘭兒憂心忡忡,她此刻沒有在洛杉磯的會議大廳,而是在甜水鎮所在的州府。
早上她才接了電話,那邊彙報說桑紅和她一起的年輕男子一起葬身火海,讓她火速支付協議上邊剩餘的款項。
她喜上眉梢,幻想著宋書煜匆匆忙忙地趕過去,卻看到桑紅和秦青一對年輕男女遇難的屍體,會是怎麼樣的一副表情?
她剛剛要動用信用卡里的賬目,就接到了趙長風的電話,口氣十分惡劣,質問她火災和桑紅是不是有直接聯繫。
什麼火災?
桑紅被燒死在小木屋裡,自然就是火災了,怎麼趙長風竟然就知道了,難道他一直都派人監視著她?
管***什麼烏七八糟的監視牽絆,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梅蘭兒得意地笑笑,終於給姐姐報仇了,她自然供認不諱。
趙長風驚得倒抽一口冷氣:「你這個蠢女人,對付一個人,竟然引起一場大型火災,那是M國最大的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啊!」
他氣惱得頭腦發暈,口不擇言地斥罵梅蘭兒沒腦子,怎麼能讓人直接針對桑紅做出那麼大的事情,殺一個人的方法很多,至於為了捏死一隻老鼠就把一棟大房子點燃嗎?
火災危害很大,把M國高層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那個偏僻的地方,想做什麼樣的事情能夠全身而退?
大型火災?
大型火災!
梅蘭兒心中嘀咕著,難道一片小木屋都燒著了?
「打開電視看看,估計現在全世界都知道那裡的火災了,如果讓人查出來火災的策劃者竟然是你,你知道什麼後果?立馬回到你的會議上去,或許你還能逃得此劫!」
梅蘭兒冷笑,這個噁心的老男人終於露出了猙獰面目來,想到她曾經閉眼忍受他噁心人的氣息和體液,她就恨不得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想做什麼事情?我想做的就是這件事,難道你想借我的手把宋書煜殺死嗎?對他來說,活著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你如果想藉機對他有所動作,見鬼去吧,你的臭陰謀,我就是要把全世界的目光吸引到那裡,到時候,要死大家一起死,多熱鬧!哈哈哈——」
趙長風這才明白梅蘭兒這女人並不是一個單純的花瓶,她除了是一名心腦血管專家之外,她還是愛著宋書煜的因愛生恨的女人,她瘋了,真的瘋了。
但是他的計劃不可能放棄,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只要宋書煜敢出現在甜水鎮,就一定要讓他有去無回。
這是他們趙家翻身的唯一的機會,錯過了就只能任人魚肉,再無崛起之日。
梅蘭兒狠狠地掛了電話,打開電視,不出所料,現在M國所有的新聞都聚焦在這場恐怖的火災上,雖然現在還沒有第一手的圖片材料,但是,顯然火災很大。
她詫異地計算了一下,按著作案的傢伙說的,凌晨四點之前點得火,現在已經九點多了,無論如何,桑紅斷無活路。
不過她還是在打開的電腦上的搜索引擎上邊打出了「甜水鎮—自然保護區—火災」這樣的字眼,然後按下了確定鍵。
她看到排在最上邊的一個頁面上赫然是《甜水鎮報》,果然是近水樓台!
她點開了鏈接,秦青主編的電子版面頓時就打開了。
迎頭就是一張很大的火災現場的照片,上邊的人物是一個跪倒在死去的戰友身邊的一個雙手捂臉的消防隊員,背後是衝天的大火,和拿著強力噴水器工作的消防員。
消防員已經犧牲了一個!
醫者父母心,梅蘭兒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震驚——那群劊子手,讓他們殺死一個人,竟然就能蓄意引起這麼大的一場火災!
這真的是她授意這樣做的嗎?
不是,絕對不是!
這哪裡是燒了小木屋,這是焚燒整個地球的肺,她很清楚現在的環境污染有多嚴重,像M國甜水鎮邊的這樣自然保護區無論從面前還是從生態上,都是足以讓M國驕傲的一個地方,現在這裡成了一片火海!
梅蘭兒捂著臉,眼裡湧出驚恐的淚水——她是劊子手,是幫凶,還可能是主謀!
她帶著驚懼把那片現場報道看了一遍,不得不說,寫稿的傢伙是一個天才,描繪的讓人如同身臨其境,正因為真實感太強,她的愧疚感才更深。
看完了,她的眼睛順勢落到了一則滾動廣告上,只見上邊寫著:「西部自由風」新銳攝影師黃一鶴將於2013年4月6日在甜水鎮「新西部畫廊」舉辦攝影專題展覽,展覽會將在下午四點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