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小使伎倆
「你不打算在《甜水鎮報》里長干?」秦青問。
桑紅無奈地搖搖頭,苦笑道:「我也想長干,可是我這肚子一天天地打起來,嗜睡,老是餓,我現在是趁著身體利落些到處拍照,一方面是散心,另一方面也是看看自己的興趣和潛力能挖掘到什麼程度;當初簽約時就只簽訂了三個月,我覺得到時候主編未必會續聘;誰願意拿著薪水養個無法到處遊走拍照的孕婦或者准媽媽?」
「未必,我看你的照片很有特色,作為一名攝影師的影響力,你在《甜水鎮報》也是一塊招牌,我覺得主編會和你長期地合作下去的。」
秦青安慰她說。
「額——其實我吧,也覺得這工作就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我每個月單是投入到攝影上邊的精力和金錢,是我工資的五倍以上,這樣幹下去,我完全是倒貼著找虐,他也是個攝影愛好者,他會不知道我的投入?奸商啊奸商!不過,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卒子,能有報紙肯刊登照片我就應該感謝了,但人心不足,我適應了這份工作之後,就渴望加薪了,薪水畢竟是水平的一種認可;他要是不漲工資,我就不幹了,外國人僱人太***黑了,生怕你的工作潛力沒有被挖掘出來。」
桑紅有些小牢騷。
秦青聽著她一邊控訴著M國老闆的罪惡,一邊又感激著他給的機會,不由啼笑皆非:「好了,其實這是我考慮成熟的打算,任何投資都是需要風險的,但是悉心經營,都能有所收穫;我今天不過是想問問你吃顆定心丸而已,只要他的價格合適,我就會購買網路電子產權的。」
「什麼叫價錢合適?」
「就是他開出的價格在我的承受能力範圍內。」
「如果高了呢?」
「談判,讓他降低。」
「你有這個把握?」
「當然有,我進到他的報社裡可不是單純地給他打工的,我是看看他的運作是否合理,同時了解他突然暴增的訂單是不是有貓膩。」
「訂單都是錢,還能有什麼貓膩?難道有人自己出錢購買自己的報紙?」桑紅揶揄著帶著無法理解的神色。
「呵呵,這你就外行了,有些無良的報刊營銷商,為了提高報刊廣告頁面的價碼,衝擊銷售量,常常是自己作假下訂單,然後報紙出版后,直接運到外地的廢紙收購站賣廢紙,而你們報刊的訂單確實是M國眾多國家機構正規部門訂閱的,根本不是私人訂閱;難道湯姆克魯斯也有過硬的後台?」
桑紅搖搖頭:「M國這裡是認質量不認權力的,他要是有過硬的後台,報紙就不可能是這個規模,簡直和咱們國內剛剛解放時候的印刷作坊有的一拼。」
「那就怪了,要不就是新貴,他的朋友里以前不怎麼樣,現在出現了剛上台的重量級大人物。」
秦青肯定地說。
桑紅神色不由嚴肅起來:「按你的推測來說,如果想要購買電子版權,談判要著手早一些,他現在擴大生產規模,正需要資金,可以藉機壓價;可能暫時他也會覺得這些訂單是鎮上舉辦的新西部牛仔大賽拉動的訂閱量,如果訂閱穩定下來,或者訂閱一直直線上漲,他有了足夠的資金,估計留意到的人就多了,那時候機會成本就大多了。」
「嗯,有道理,我這就去辦。」
「別急,等著他約你談判,這傢伙很精明,別看整天醉醺醺的,其實認真起來很較真的,這是一場心理戰,誰沉不住氣,誰就會輸鈔票。」桑紅提醒著。
秦青不由無語地攤攤手:「說著手早些的是你,說沉不住氣的也是你,你到底想說什麼,想讓我怎麼做?」
桑紅不緊不慢地說:「呵呵,我想說的是,你可以盡量多地出現在他面前,等著他主動和你談;如果不能奏效,你再選擇接連多日不見,造成想要投資其他小店之類的風聲,讓他著急後主動找你談。」
秦青不再說話,稍微一思量覺得這法子不錯:「還說奸商啊奸商什麼的,我看你就是一個準奸商。」
「額——我和商八竿子打不著關係,準確來說,我這不過是旁觀者清而已;對了,秦青,你要需要搭夥投資的人,我是個最好的人選,我既不會和你爭權奪利,又不會和你爭奪經營的問題,你看,能不能考慮一下?」
桑紅說著一本正經地望著他。
秦青納悶道:「你這是搞什麼幺蛾子?」
「誰搞幺蛾子了?我不過是想換一個股份,當然了,順便交換一個宣傳本姑娘照片的陣地,還有給孩子買奶粉的錢而已,怎麼,答應嗎?」
秦青這次不開玩笑了:「你玩真的,這可是有著很大風險的哦,而且,我可不能保證穩賺不賠,你那點錢還是留著給孩子買奶粉好了,別跟著我胡鬧,那樣我會有壓力的。」
「一句話,同意的話,我有法子讓湯姆克魯斯主動儘快地找你談判,但是,價錢多少我不懂,你最好能做好準備,談判時往下壓壓,同意我入股嗎?」
桑紅一臉神秘的模樣。
秦青聞言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誒呀,看不出來,你還有這影響力,你不會是那傢伙的情人吧?」
桑紅聞言眼睛一瞪:「情人不情人的似乎和你沒關係吧?別那麼一副拈酸嘲弄的模樣,這話輪不到你說,別試圖轉移話題,還是那件事,表態表態,願意我加盟嗎?」
秦青聽桑紅這麼說,不由心底不爽起來,不過自己先出言冒犯,被她搶白也無話可說。
他閉了下眼睛,振振有詞道:「我管得寬了?輪不到我,好好,桑大小姐,我認了,但合作加盟之類的事情,不是你請我願的嗎,怎麼搞得好像要強X我——的意志一樣,你憑什麼?」
刻薄話誰不會說,秦青馬上就反擊了回去。
粗魯的標準的男人之間講的辭彙,桑紅被他的話噎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他故意利用停頓讓她誤解話里的意思,登時讓她聽得紅了小臉,氣得她磨磨牙瞪眼,抬高了腔調:「秦青!」
秦青張張嘴巴,然後又緊緊地抿著,按下習慣性的逗她生氣的衝動,看著她那一副怒極無語的模樣,心下忽然就變得溫柔了,他剋制自己不要和她頂嘴,千辛萬苦地找到她顯然不是為了氣她噎她的,他耐心地看著桑紅,忽然笑得艷色滿面:「果然是個『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傢伙,我說出的話不過就是你的話的翻版,怎麼了,喊這麼大聲,我又沒有耳聾,好了好了,我會考慮的;不過,你答應我一起去馬特谷附近滑雪的,這個周末就兌現好了,我玩得高興了,自然會讓你也高興的。」
不藉助時機要優惠,他就是傻子了,來到這裡十多天了,最多不過和她一起吃吃飯,或者給她充當司機,陪她到處瘋跑拍照,她都沒有安心地陪著他好好玩玩;他看著都覺得心疼她,每次到一個地方,她就完全把自己隱藏在攝像頭的後邊,頭腦里充斥的只有如何取景構圖最漂亮,既然兩個人相處的機會不會多,既然他所有的有關愛情的賭注都只有這三個月的期限,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想有點美好的經歷和回憶。
桑紅的大腦隨著他的話,腦海里出現一片優美的雪景和連綿的山峰,住在甜水鎮卻沒有去馬特谷玩過,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既然馬特谷是一定要去玩的,姑且借著他提出要求的時機,做個順水人情讓他如願好了,活著本身就不是服勞役,她不過是做什麼都喜歡全力以赴而已,桑紅自我解嘲。
秦青馬上就樂得笑靨如花:「說定了這個周末哦。」他說完就連忙起身告辭,生怕桑紅再出口反悔。
桑紅看穿了他的心思,抿著嘴偷笑,她也要忙著沖洗照片,就送他離開了。
甜水鎮上的陌生面孔漸漸地多了起來,鎮子邊的那家旅社很快就住滿了,老街狹窄的街道顯得愈發的人跡雜亂。
當然隨之而來的,就是鎮子商鋪的營業旺季。
一年一次的大刀闊斧地宰割遊客的絕好機會,商家當然不會放過。
當然這群人裡邊,有歐陽清柏送過來的照顧她日常飲食的女特護,這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面色和藹的亞洲婦女,笑容慈祥,眉目間依稀有很熟悉的神色,顯然年輕時也是一個美人,細看那中規中矩的舉止,交談之後,原來是韓國女人,說得一口流暢的韓語。
除了韓國的泡菜壽司之類的,她還做得一手的中國菜,尤其是煲粥,味道好極了。
桑紅那吃什麼吐什麼的奇怪的胃,竟然在她那溫暖的粥的撫慰下,再也不曾嘔吐過,這讓桑紅又驚又喜,從來吃飯時忐忑不安的小胃口,再也不用糾結,自然吃得很歡實。
秦青自然是她家的常客,有時候即便桑紅不在家,秦青也會過去混飯吃,他和那個韓國老女人說說笑笑,等在飯桌邊,讓桑紅的小公寓充滿了家的溫暖。
桑紅有時候晚上回來吃飯,會遇到坐在桌邊等她的秦青和老女人,她總是說不出的溫暖,原來有人在家裡等自己的滋味是這麼美好和幸福。
秦青總是在她回來之後,陪著她多少吃點東西,幫著把廚房收拾乾淨,然後就告辭離開。
桑紅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全,她知道等人的滋味,對秦青來說,更是顯得委屈,有時候桑紅看著秦青的笑臉,喝著他笑眯眯地捧過來的粥,會覺得這份幸福是偷來的,是不屬於自己的,她憑什麼讓秦青這樣一個世家出身的傲嬌的傢伙,為她忍受委屈。
她帶著孩子,她明白未婚媽媽的地位和市場,她必須自立自強,婚姻對她來說一直都是牢籠的象徵,她不會讓自己和孩子再一起關在一個男子的管轄領域之內。
她明白現實生活的瑣碎,無論現在他怎麼愛她,怎麼處心積慮地討她歡心,一旦她屬於他,那麼繁瑣的世俗觀念就會隨著相處時間的稠密而顯得重要起來,她不願對任何一個耳鬢廝磨的男子心懷愧疚。
失無所失——就是桑紅現在的處境。
這個漂洋過海來尋找她的傢伙,讓她的心暖暖的,因此,她更覺得珍惜,她不想把他拉入自己那剪不斷理還亂的生活中。
她小心地維護著兩個人的界限,他捧著粥碗遞給她的時候,一點點的手指碰觸,都讓她臉紅心跳,為了不讓自己受到秦青那無心中帶來的引誘和蠱惑,她不再起身抬手去接他殷勤地笑眯眯地捧過來的粥碗,而是笑嘻嘻地和他說著話,做出其他的忙碌的動作,整理桌上碗筷盤碟的動作,讓他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女特護只是不動聲色地看著,從來不曾多過一句碎碎念。
秦青從來不是笨人,他看出來桑紅在刻意地保持著距離,失望傷心之餘,依然面不改色、一如既往地那麼做,因為能不時地看到桑紅對他來說都是一件讓他開心不已的事情。
這天菲爾麗的畫廊舉行拍賣會,桑紅收到邀請,本身不打算去的,知道和這個所謂的師姐打交道的朋友里。有可能會有她們共同念過的那個大學的資深元老,桑紅覺得她的露面簡直就是自找麻煩。
她怕黃一鶴這個買來的冒名頂替的事情暴露出來。
無奈湯姆克魯斯專門派她過去拍照,順便組稿。
桑紅帶著滿腹的無奈只好去參加了。
拍賣會很熱鬧,聘請的拍賣師也很賣力,雖然只是拍出去了三件藏品,不過以桑紅的眼光來看,她真的看不出那些藏品珍貴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