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溫存〔1〕
三個人在醫院裡接受了最細心地照顧,部隊的領導都一再要求她們轉到部隊的醫院去,宋書煜都堅決拒絕。
有人付醫療費,又這麼熱情,部隊的人也無可奈何,就這樣由著她們在醫院裡住下去。
她們現在每天都能懶洋洋地坐在醫院高幹病房後邊專屬的小花園裡曬太陽,說著海上的種種,都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她們的身體底子好,上好的藥物養著,精美的食物喂著,在醫院裡住了七天,就好像蟬蛻皮一樣,很快就恢復了水靈靈的原樣。
歡樂自由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她們到了必須歸隊的時候。
其實部隊的車已經過來接她們了好幾次,都被宋書煜的保鏢擋住了。
這一回,只見宋書煜竟然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部隊簽署的桑紅的退伍申請,堅決不放她到部隊里去。
桑紅驚愕地湊過去看著那張退伍申請,再看看宋書煜那冷峭緊張的面孔,她眨眨眼睛,有了一瞬間的驚愕,明白自己無力回天,然後就只能無奈地對萊利和景甜說:「很抱歉,我不能陪你們回到部隊上去了,」然後緊緊地擁抱著萊利,然後是景甜。
「你太不夠朋友了,退伍這麼大的事情,竟然事前都不和我們透一點口風。」景甜口中憤憤不已。
萊利觀察得仔細,她看出了桑紅的驚愕,雖然只是一瞬間的無措,她已經明白了,這顯然是她那神通廣大的老公動的手腳,她輕輕地扯扯景甜的袖子,讓她別口無遮攔地亂說,這幾天她們也見識了宋書煜的派頭,知道桑紅和她們身份不一樣。
「額,真的對不起,我累壞了,精疲力盡,真的不想去那種嚴苛的地方了,我——我以為部隊不一定會批,怕空歡喜一場,所以,很抱歉!」
桑紅的小臉有些紅紅的,她還是這樣撒個謊就這樣子不自然。
「你撒謊,咱們班裡誰也沒有你訓練得認真,你的天賦那麼好,都不可惜嗎?」景甜是個直腸子,她看得出桑紅的不自然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咱們該走了,桑紅,宋部長,多謝你們這麼久的照顧,呵呵。」萊利說著扯著景甜的胳膊呵呵尷尬地笑著,把不情不願的景甜給推上了車。
宋書煜瞧著她那羞澀的神態,聽著她剛剛那樣表態,壓著心底的驚喜,她說的是真的嗎?她也厭倦了,不想去了?
怎麼可能,那景甜不是還說她是班上訓練最認真的人了。
連旁觀者都能看出她對部隊生活的嚮往,他怎麼能看不出呢?
可是,這丫頭太不讓人省心了,一旦脫離她的視線,總會鬧騰出大事來,還是把她留在身邊安心,無論如何,這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了。
或許等送走她的戰友之後,她就開亮出爪子發飆了吧。
她這些天面對他溫柔得不像話,常常幾小時幾小時地望著他,彷彿沒有看過他一般,一旦被他捉住了目光,她會很不自然地移開去。
他琢磨著她估計是累得沒有精力給她張牙舞爪,今天會不會被他這樣得寸進尺的做法給激怒了,不管了——
她怎麼懲罰他都接著,他就想把她放在自己的身邊,溫暖他的心和視線,這種失而復得的欣喜讓他充滿了對命運的感激和勇氣。
於是萊利和景甜只能依依不捨地在無比的羨慕嫉妒恨里跟著部隊的車子回去了。
看著那綠色的越野車離開了視線,宋書煜警惕地往桑紅的身後退了退。
只見那張蛻皮后重新變得嫩生生的雪白的小臉一下子就綳了起來,桑紅貓兒一樣慵懶地眯眼看著他:「我什麼時候寫的退伍申請,我怎麼不知道?」
桑紅凝眉看著那字跡和自己的一模一樣,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己寫字的一些隱蔽的習慣,一定也會覺得這申請書出自自己之手。
「我幫著你寫的。」宋書煜面無表情地瞄了眼她垂在身體右側的捏得緊緊的小拳頭。
「你?是自己寫的還是秘書團寫的?」桑紅低頭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張退伍申請。
「那麼打動人的文字,自然是你老公我的手筆了,怎麼,模仿得還行吧。」宋書煜笑笑,一副邀功的得意模樣。
一個人還能厚臉皮無恥到什麼樣子?看看眼前的傢伙就明白了。
「你不知道這樣就斷送了我的軍旅生涯嗎?」桑紅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知道,我更不想斷送的是我們下半輩子的幸福,我這麼多年才遇到你這樣一個可心的人兒,你怎麼能為了自己痛快,就讓我整天提心弔膽?咱們不會每次都有這樣逃過大劫的好運氣的;紅紅,我知道這樣就斷絕了你的夢想,斷絕了你的追求,可是,要打要罰我都受著,咱們安安穩穩地過咱們的小日子行不?你失蹤之後,我睜眼閉眼都是你的模樣,你比我以為的更重要,你在我心裡,也比你自己認為的更重要,我不能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宋書煜的聲音溫柔又有力,充滿了蠱惑人心的味道,讓她的眼睛澀澀的,心兒軟軟的,這是他第一次對著她說出這麼長的一段表白心跡的話了吧。
「你明明做錯了事情,怎麼反倒越說越有理了?」桑紅磨磨牙一步步地靠近他。
宋書煜鎮定地站著沒動,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緊繃了,他淡定地說:「只是說出我的心裡話而已,沒有和你爭執的意思。」
「沒有和我爭執的意思?那你說那麼長的話幹嘛?說服我?」桑紅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笑得美艷不可方物。
「不敢,你說怎麼罰吧,我認了。」宋書煜的喉結緊張地上下滾動了兩下,覺得被她這樣瞧著,他渾身都開始升溫燥熱了。
「你說你打算怎麼道歉,我考慮一下,順便看看你的誠意。」桑紅很少看到他這麼一副緊張的模樣,他那內疚的模樣,讓她覺得不借著機會去佔佔他的便宜,太可惜了。
「額——罰我寫認罪書?」宋書煜挑了挑眉,建議道。
桑紅認真地考慮了一下搖搖頭,心道這傢伙連挑眉的動作都好性感哦。
「那——不然罰我體能訓練?」宋書煜想了想又猶豫著說。
桑紅看著他明明清瘦了的面頰,她可捨不得再折騰他了,可他那罕見的猶豫忐忑的模樣,讓她覺得新奇又魅惑,不由想繼續逗他,就搖搖頭。
「那——」宋書煜左右看看,把嘴巴湊到她的耳朵邊,小聲說,「要不我晚上給你洗腳?」
桑紅的耳朵嗡地就紅了起來,她連忙站直了嗔怪道:「想什麼美事兒哪。」
她那含羞帶嗔的模樣,讓宋書煜不由心神蕩漾,他不由紅了臉道:「你說吧,我實在想不出來了,要不你打我一頓出出氣好了。」
桑紅對他粲然一笑,後退一步,一拳就掃到他的面目上。
那動作快如閃電,宋書煜緊緊地抿了一下唇,做出視死如歸的模樣,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那細細白白的小拳頭在他鼻尖上方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出拳速度快多了,看得出來你——」宋書煜那後邊的半句話咽了下去,其實他想說看得出來你身體恢復得不錯。
「什麼?」桑紅囂張地揚揚下巴,示意他把話說囫圇了。
「看得出來你進步不小。」宋書煜說完就想給自己兩個嘴巴,這丫頭剛剛還在惋惜自己的軍旅生涯,他怎麼腦子一閃念,就轉出這樣的話來了。
「真是該打。」桑紅的小臉果然黑了些。
宋書煜汗滴滴地說:「你打吧,打下去心裡就不那麼憋屈了。」
桑紅憤憤地瞪了他:「閉眼閉眼,睜著眼我哪裡能打得下去啊!」
宋書煜暗暗叫苦,他聽話地閉了眼睛,好了讓她打一頓好了,這麼大的事情不和她商量就來了個先暫後奏,她那個性受得了才怪。
打了這事就算過去了,不然指不准她會在什麼時候給他醞釀出一個情緒大風暴來。
宋書煜緊緊地閉著眼睛,那張揚的眉,眉心有著鮮明的摺痕,這段時間他一定眉頭深皺;眼睫毛罩著那深若寒潭讓她一望就心動不已的眸子,那裡邊的深情和寵溺讓她心跳,秀挺的鼻樑配著冷峭的薄唇,冷峭和柔軟的對比度太明顯了,讓她的喉嚨乾乾的。
這些天他雖然抱著她睡覺,卻因為擔心她精神不濟,連深吻都不敢做。
他的身體緊繃著,看得出他很緊張,他很在意她的反應,很在意,她從認識他以來,從來沒有看過這樣一個主動示弱,深情柔婉的宋書煜。
桑紅輕輕地踮起腳尖,雙臂攏住他的脖子,一點點地把唇印在了他緊緊地抿著的薄唇上。
宋書煜有些傻了,他緊張地等著她的暴怒,等著她的小拳頭,沒想到卻等到了唇上的柔軟觸覺,他有些遲疑,卻不敢睜眼,生怕嚇跑了她,可是他的心不停控制地瘋狂跳動,那猛烈的程度他都擔心她能聽到。
桑紅輕輕地吻著他的唇,她想他了,很想很想,她曾經整夜整夜地不能入睡,因為一閉眼都是有關大海的噩夢,他的懷抱也無法驅逐那種驚恐,於是,她就整夜整夜地看著他沉靜的睡顏。
她真的又見到他了,上天哀憐她的一片赤誠,又給了回到他身邊的機會,她清晰地記得自己對命運的妥協,只要能再和他一起,她可以不要理想不要自尊,就去做一個他希望的樣子,安然地享受這份失而復得的幸福。
人生這麼短暫,即便她現在開始就和他守在一起,他們能有多少年的緣分呢?
她覺得這次磨難,至少讓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惜福!
宋書煜緊繃的腦海里有一瞬間是空空的,然後就如同璀璨的煙花綻放。
他結實的臂膀一點點的變得柔軟,溫柔地把她擁進懷裡,開始回應桑紅的吻,他一點點地扳回了主動權,一直吻得那丫頭小臉紅撲撲的滾燙。
這回桑紅憋著勁兒地和他比賽看誰憋氣的時間長,和他甜蜜地撕咬著,終於宋書煜主動投降了:「丫頭,我難受。」聲音貼著她邊,溫柔魅人。
「額——」桑紅把軟軟地依靠在他身上的身體撐起來,抬起水蒙蒙的眸子茫然地望著他,眼睛水水的誘人,旋即一點點地轉而清明,她輕輕地蹙了眉尖,「你犯錯了,我饒了你,所以——你難受?」
心裡竊笑著看他抓狂。
宋書煜看著她那眼珠兒一轉,從慵懶迷人中抖了精神,就明白自己這話太一語雙關了,只好壞壞地笑笑,抬手按住她的腰臀,在她身上蹭了兩下,讓她清楚明白他是哪裡不舒服了,口中小聲道:「嘿嘿,雖然虐虐更健康,你不會是打算惹火之後讓我憋著來懲罰我吧?我憋了好久了,要是憋出毛病了,你以後的性福生活就打折扣咯。」
桑紅看著他強壓著的略有些忐忑有些赧然的面頰,偷偷地轉轉眼珠兒看看空蕩蕩的小花園,遠處零零散散的保鏢都若無其事地逛盪著,她很清楚他們倆的一舉一動一定逃不過那些人的視線,當即就羞澀地垂了眉尖,嬌嗔地用小拳頭打了他一下:「臭流氓。」
「哪裡臭了,我早晨起來才洗過,要不,你檢查一下,我已經收拾得色香味俱佳地等著為老婆服務哪。」
宋書煜一看她含羞帶怯的模樣,不由開心地笑出了聲。
桑紅把臉貼在他的懷裡,嗅著那熟悉的清清爽爽的味道,恍然覺得自己的鼻尖里充斥著滿滿的咸澀的海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