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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完美謀殺

  那教官耐心地解釋:「咱們從影片里看,似乎是主角甩胳膊導致槍彈有了一個初始的弧線運動,然後開火之後,子彈保持在預定的弧線上運動,子彈就好像會拐彎一樣——這是視覺造成的錯覺,現實中是不可能出現的;牛頓第一運動定律告訴我們,不考慮重力和空氣的阻力,子彈射出后速度的方向是不變的,彈道是一條直線;實際情況是由於重力和空氣的阻力存在,彈道不會是一條直線,而是略有弧度,但絕對不可能會想電影展示出來的那麼誇張;如果像朱莉的動作那麼洒脫地甩齣子彈,那麼子彈可能會有一定的橫向速度,這樣的橫向有一定的空氣阻力,使得子彈的軌跡略有偏移,但因為子彈速度非常快,射擊距離如果不太遠的話,這個偏移都可以直接忽略。」


  他這一席話說得大家都一片嘆息聲。


  桑紅更是失落異常,她覺得自己的槍法訓練需要尋找新的訓練目標了。


  「教官,請問完美犯罪有可能嗎?」趙一博估計是偵破片看得多了。


  教官認真地看了一眼趙一博,肯定地回答:「沒有完美的犯罪。」


  「怎麼可能,警察局裡那麼多偵破不出來的死案,不都是完美謀殺的範本嗎?」趙一博笑著反駁。


  「你從哪裡聽說警察局裡很多偵破不出來的死案?即便有,大都是因為錯失了第一取證時機和最佳破案時機的案子,而且,隨著證據的積累,一般都能偵破,只是看人家願不願意出那份力了。」


  教官很淡定地說。


  「我認為衝動之下未經謀划時殺人,一定會很草率,被抓住很正常,可是,如果認真地計劃,有預謀地殺人,完全能夠實現完美犯罪,成功脫身。」


  方明遠顯然對教官過於肯定的回答,似乎也不認同。


  「就是。」很多人都覺得這話有可能。


  教官看看這些熱衷於偵破片的傢伙,很耐心解說道:「我們可以一一把偵破切入的問題都消滅掉,看看能不能達到完美犯罪。」


  「對,比如作案時戴上手套,掩去指紋,戴上腳套,掩去腳印,戴上頭套,避免掉頭髮頭皮之類的能檢測出DNA的東西,戴上口罩,不吐痰,這是不是可以把作案時的一大堆痕迹都消滅掉?」


  萊利顯然和方明遠的看法一致,於是出聲說了具體的假設。


  「除非像謀殺犯戴克斯特那樣,預先用塑料膜遮住謀殺現場的各個角落,完事後打包帶走,不然,你無法避免在現場留下痕迹,尤其是高科技的發展,現在已經能用新技術從落在衣服上的極其微小的汗滴或者皮膚刮蹭下來的一點皮屑中提取到DNA,一根眼睫毛都有可能讓謀殺者功虧一簣。」教官說得雲淡風輕。


  啊啊啊——教室里一片抓狂的嘆息聲。


  「呵呵,問你一個最簡單的問題,你打算怎麼殺死被謀殺的對象?」教官問。


  「冰刀,萊利,選冰刀啊,很多謀殺案的理想選材。」桑紅連忙給萊利出主意。


  教官頓時忍不住笑:「被幼稚的偵探小說迷惑的人還不少,事實上沒有比這個更荒誕不經的武器了,首先,你要造出冰,來切割成合適的利器,然後,要保證冰刀堅硬耐壓,能輕易刺穿**,問題關鍵是,你要背著冰箱行動嗎?而且,和其他用於肉搏的武器一樣,使用冰刀意味著可能與死者發生肢體衝突,那響聲或者呼聲就有可能發生,如何順利地謀殺?」


  「手槍。」萊利對桑紅吐吐舌頭,笑著連忙改了口。


  「如何消除爆炸聲呢?」教官攤攤手。


  「帶著消聲器的手槍。」萊利興奮地喊,眾人也都兩眼晶晶地瞪著教官,等他無話可說。


  「大家都是玩槍的,子彈出膛的尖銳聲響有多駭人很清楚,別相信電影中那種『噗噗』聲的消聲器,那也是藝術誇張,消聲器根本無法消除子彈突破音障時『砰』的那聲巨響,而且大部分槍支發射的子彈都是超越音速的;呵呵,我可以告訴大家一個方法,試試減少裝填火藥量的子彈,這樣發射速度會低於音速,好了,現在你得手了,你的兇器怎麼辦?」


  教官很開明地給她們想出實用的法子。


  「丟了武器逃跑啊,把槍丟到遠離現場的大海或者下水道里,然後拍拍手悠閑地過日子,電影里都這樣演。」


  趙一博隨意地應聲,引起一陣善意的輕笑。


  教官顯然也覺得這個答案很有笑點,無法剋制地跟著笑了兩聲道:「事實是,丟棄槍支的過程,就可能會引發新的線索;不丟的話,一旦在犯罪嫌疑人家裡找到武器,專業人員就能很快查明犯罪現場的那發子彈是否出自這件武器。」


  「教官,我覺得很多謀殺案被破獲的關鍵是殺手偽造現場,反而留下更多的痕迹,為什麼呢?」桑紅轉移了話題。


  「這個問題好,點出了很多自作聰明的殺手自掘墳墓的關鍵,所有的傷口和死亡原因,都會有它無法消除的痕迹,法醫是做什麼的?他們是專門研究死亡的一種人!我的一個戰友,退役後進入公安局裡工作,他曾經這樣和我說過,假設殺手用個注射器讓死者昏迷以至死亡,很有可能直接就矇混過關了,可如果殺手做賊心虛,為了掩飾死亡真相,也許會移動屍體到樓梯邊,布置成墜樓身亡的假象;這死後墜樓和活著之前墜樓,死亡時候的心臟和內臟器官都有很明顯不同的反應,致命的傷口包括注射的針孔,都會在屍體上邊清晰地顯露。」


  教官言辭嚴謹地說。


  「教官,毀——屍——滅——跡!」猴子忍無可忍地說,心裡在碎碎念著這個傢伙非要讓他們對偵破片的迷戀變成噁心嗎?

  教官不慍不火道:「對,毀屍滅跡!最狡猾的殺手絕對不會把屍體棄之不顧,如果找不到屍體,受害者會被認定為失蹤,再者屍體是犯罪行跡的第一來源;我要說的是用硫酸或者氫氧化鈉融化屍體,需要整整一個星期才能完成,至於將屍體沉入江底、埋葬、搗碎、肢解或者餵豬,不論哪種方法,殺手都要運送屍體,就要面臨被人發現或者不小心留下的導致日後東窗事發的痕迹,如血液唾液甚至土壤微粒等等。」


  「焚燒!炸碎!」猴子有些抓狂了,哄的一聲,大家都被他的樣子逗笑了。


  教官顯然在挑戰所有人的承受極限,他依然閑散地笑笑之後,探手拿過水杯,喝口水潤潤嗓子道:「焚燒確實能毀掉人體中大部分的DNA,讓死者消失。」


  他話音一落,瘦猴就得意地呵呵大笑起來。


  教官也為他這笑聲逗得忍俊不禁,玩笑道:「可惜啊,你笑得太早了;焚燒屍體比偽造死亡,更不可取!至少後者還爭取了逃亡或者隱藏的時間,焚燒屍體卻能讓死亡時間很快暴露,別相信電視上邊殺手放了一把火就安全隱匿的片段,科學的解釋是:人體內百分之六十到七十之間,都是水份,沒法子像煙捲一樣,燒得一乾二淨,必須在八百攝氏度的高溫下焚燒兩個小時,才能有效地焚毀屍體,濃煙冒出后,最多二十分鐘火警就會出動,嘖嘖,想想後果吧!還有燒屍體的汽油是一種極易揮發的物質,其揮發的氣體會和屍體一樣燃燒,因此,有不少縱火犯在燒毀受害者的屍體時,也會把自己也順便地報銷了;至於炸藥,國家對炸藥有嚴格的管制,而且不是專業的爆破人士,要達到目的很難;而且,這也嚴重地違反了殺手必須低調的教誨!」


  「啊啊啊——」滿教室都是抓狂聲。


  「教官,這麼說,這世界上真的沒有完美的毫無破綻的犯罪,這讓人失望啊。」有人大聲地嘆息。


  教官看看周圍那一張張無比鬱悶的年輕的面孔,不由笑道:「也不能這麼說,完美犯罪絕對是可能存在的,不過說到底,也不過是周密的計劃加上一連串的好運氣,讓現場周圍的一切,都為他的謀殺而沉睡——」


  他話沒有說完,嘆息聲就充斥了教室,那些充滿驚訝探究的眼神,頓時都變成了失望的被愚弄一般的懊惱。


  「謀殺沒有勝利者,你在殺死對手的時候,你也會殺死自己已有的生活!如今的世界,一個身份證、一張護照,就讓所有的人都無從遁形;一個人平白無故地消失了,他的社會關係不可能跟隨著消失,那些死者的親人、熟人,會努力地追著蛛絲馬跡,讓真相顯露;再者,一個以謀殺為職業的人,必須有一顆足夠冷酷的心臟,不然,手下的冤魂會和警察的通緝令一樣,如影隨形,讓你一生都活在驚惶之中。」


  教官給謀殺下了定義。


  桑紅無奈地說:「教官,我打賭你一定看著偵破片的時候,和裡邊的警察一起在破案,就為了印證一下你的判斷。」


  教官愣了一下,搖搖頭:「不對,除了這些,我很喜歡看的是國外的很多罪犯類型的電影,都是從犯罪心理學上剖析的,補充心理學常識很必要。」


  「呵呵,你把消遣的電影當成學習去看,那該少了多少樂趣啊!」桑紅失笑道。


  「不是這樣,所有的電影或者文學作品,創作者都有他們的追求和信念蘊含在裡邊,一個故事裡顯露的生活常識太多了,樂趣也要在學習中,才能更深刻地體味到,就像大家看了特工類的影片,就幻想著自己的動作也那麼帥、那麼拉風,這就是捨本逐末了,特工類電影,在我看來,是在宣揚一個特殊群體的感情和信仰,甚至友情或者忠誠,那是一種人格魅力,不單單是為了炫一下身手或者特技。」


  教官果然是教官,一席話,就讓和桑紅一樣對他的趣味抱著挪揄之色的人,露出敬佩或者深思來。


  這節課結束之後很久,大家訓練之外都在熱烈地討論著完美犯罪的假設和情節,興緻盎然,甚至之後每周安排的槍戰之類的電影課,他們都開始對上邊的鏡頭和情節進行真實化的判斷和推測,科學地驗證,嚴密地邏輯推理,每個人都各展所長,設想謀殺方案,期待什麼時候,給教官一個無懈可擊的謀殺方案。


  白天轟轟烈烈的訓練和討論,晚上的長跑,桑紅都很活躍地參加,努力地融入軍營的生活,生機勃勃地跳騰著,可是宋書煜那張面癱臉,常常不經意地在她的腦海里出現,讓她一不小心,就出現不該有的幻覺,更讓她無法忍受的是夜晚,無論她多麼累,入睡前都會想念那個讓她無比眷戀的傢伙,想念他的懷抱,他的熱烈的索取——好想他,真的好想。


  他們已經二十三天沒有見過面了。


  桑紅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夠不假思索就清楚地知道他們倆分離了多久,難道她每天都有計算?


  她很清楚自己沒有能力從這強訓營里出去,可是,她不相信宋書煜會沒有能力進來,他是不是陷入了什麼困境?不然,以她對他的了解,還不得想她想得瘋了!


  怎麼回事呢?

  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女人的身體不完整的同時,連帶著心靈都無法保持完整了。


  桑紅在低沉的惶惑中打定主意,堅持一個月,一個月後他們就會有一天請假的權利,到時候一定溜回去揪住他暴揍一頓。


  可是,那個忙死了的傢伙,會抽出時間給她嗎?


  還是很有必要聯絡一下。


  這天她猶豫良久,給張鐵說了給家裡打個電話的請求,張鐵綳著臉,把她帶到營部辦公室,指指桌上的座機,就轉身到門外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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