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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冷戰

  「那你今天怎麼就能確定了?」桑紅覺得似乎有一個充滿愚弄的圈套兜著頭罩了下來,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們家一家三口被蒙在鼓裡,小臉變得有些陰沉。


  「林老親自去A市偷偷地見過咱媽,確定了是她,可是因為得知她剛剛做過心臟上的大手術,所以,思量再三,就沒有說破;剛好我跟著你回家去拜訪爸爸媽媽,他就讓我落實了咱媽這麼多年怎麼過的,怎麼流落到了A市落腳,確定了她確鑿無疑的身份;大家就商量了,不如等咱們訂婚的時候,他們過來參加儀式,然後留他們住下,尋找偶遇的時機,然後父女相認。」宋書煜老老實實地把事情給桑紅攤牌了。「大家?大家是誰?為什麼沒有一個人來徵求一下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桑紅說著慌慌張張地拿出手機,哆嗦著給媽媽打電話,試圖阻止她和林玄玉的見面。


  可是,媽媽的手機打通了,卻沒有人接聽,緊接著,宋書煜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著號碼臉色一變,是他們家安排照顧桑爸桑媽的司機老王的號碼。


  他一接通,就聽到裡邊傳來老王的聲音:「三少,不好了,你岳母暈倒了。」


  宋書煜刷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救護車,救護車不是就在旁邊嗎?」


  「是,救護車就近送到了XX醫院,關鍵是林老也暈倒了,你們趕緊來。」


  「我們馬上到,聯絡醫院的專家組待命,人一到快速組織會診,有什麼事情馬上通知我。」宋書煜眉心一擰,擔憂地看了眼桑紅。


  「醫院?我媽?」桑紅看著宋書煜擰著的眉頭,嚇得小臉都白了。


  「不會有事的,別怕。」宋書煜說著伸手抱住獃獃地站著的桑紅,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桑紅一瞬間眼淚都下來了,她回過神反手照著宋書煜的臉就狠力去抓他,宋書煜本能地閃避開來,一把抓住她的手:「紅紅,冷靜。」


  桑紅的眼睫一眨,大滴大滴的淚水順著桑紅的小臉撲簌簌地往下落,她一邊奮力地去拼打宋書煜,一邊邊哭邊嚎:「宋書煜,你讓我怎麼冷靜得了?那是我媽!換成你媽試試,你早去拚命了!你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你為什麼不讓我先旁敲側擊地說上一些話鋪墊一下?那是一個心臟負荷連下樓的力氣都沒有的人,剛剛能下樓走了幾天,她哪裡擱得住這樣的情緒波動?你為什麼事先就不給我打一聲招呼呢?更讓人無法原諒的是,在我媽一步步地走向危險的時候,我在做什麼?我在做什麼啊!」


  桑紅那又驚又痛又懊惱的嗓子哭得讓宋書煜頭腦一陣發冷,他的心一緊:那是我媽!換成你媽試試!

  這麼一瞬間,她竟然就把他從最親近的人中剔除了出去,劃分清楚了界限。


  她對他還是無法信任,他忽然覺得很無力,任憑他思慮再三、謀划周全,什麼細微末節的可能都站在她的立場上去無限放大,避免一切損害,才有了這樣嚴密的計劃,在她的口中竟然成了出賣!

  那被淚水浸潤得一塌糊塗的小臉,瞧著是那麼的無助和絕望。


  他緊緊地抱著她不停地踢騰的小身子,任她哭鬧。


  心底卻充滿深重的嘆息,看她情緒發泄得差不多了,還在給他唧唧歪歪地哭,終於沉聲地開了口:「桑紅,站好了,噤聲!」


  桑紅被他一聲帶著寒氣的嗆聲嚇住了,把緊緊閉著的淚眼睜開來。


  看到宋書煜那張不怒自威的臉,沒出息地抽抽噎噎地抿了小嘴巴,眼珠一霎不霎地瞪著他。


  宋書煜強迫自己不要面對她的可憐樣心軟,一臉寒氣地說:「桑紅,沒告訴你只是因為一切都安排得很完滿,不想你擔心;而且這樣幾十年的生離死別,岳母那段諱莫如深的往事不知道在她心裡有多清晰敏感,這父女驟然相見的驚喜悲愴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而你的口無遮攔,倉促間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現在我們該做的是趕往醫院,了解情況,而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瞧瞧你的模樣,有一點軍人的樣子沒有!」


  桑紅看看這樣的時候,這木頭竟然連一句安慰自己的話都不會說,只把他自己的責任摘清了,當即就氣得頭髮暈,狠聲說:「宋書煜,是你闖的禍就是你闖的禍,我媽要是有個不好,看我怎麼恨你!」


  宋書煜被她的話氣得眉毛心都突突地跳,他眼神深深地看著她:「她要是有個好歹,我給她抵命,心剜出來給你!」


  說完轉身就向外走。


  桑紅被他的話驚住,靠靠靠——恨死了,這傢伙怎麼就這麼愣呢,還給她僵上了!

  回過神連忙彎腰拿了包包追上去,哪裡還管他給不給自己台階下,真是被嚇昏了頭,這時候怎麼能是吵架的時候?可她真的只是因為恐懼需要發泄而已,哪裡想和他吵架!


  桑媽的病情遠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重,她一暈倒,停在附近的急救車呼嘯而至,車上的心臟病資深專家,直接就給她注射了進口的強心劑,等到了醫院她就神智清醒了,醫生告誡她不要說話,所以此刻她正十分配合地安安靜靜地躺在急救室內輸液。


  她從來沒有想現在一樣,渴望好好活著。


  父親,母親,大姐,二姐,阿哥,小弟,爺爺奶奶會不會已經——不在了?


  林青燃雙眼注視著天花板,想著那些曾經鮮活的往事,是不是要死了,怎麼這些深埋於心的打算爛掉的事情,在心裡翻騰得如同昨日重現。


  父親!


  當年俊逸出眾的父親已經有了老態,她也不再是那個年少輕別離的無知少女,這多半輩子熬著,都是在背著對親人的愧疚和煎熬,苟延殘喘而已。


  那時候怎麼那麼傻呢?


  以為自己一無反顧地跟著那個人,帶著年少改造舊世界的理想,從此就能蕩舟江湖、快意山水、指點江山呢?


  當她為了他背離了一切之後,他卻什麼話都不留地參軍走了。


  她恨啊!

  恨這天地之大,怎麼突然就沒有了她的容身之地。


  在那樣觀念落後的年代了,一個未婚先孕的女孩子一個人該怎麼活下去呢?


  她是存了死在鄉野的心的,所以和父親訣別的時候,以為那一次就是最後一面了。


  心底的鬱鬱寡歡讓她本就軟弱的身體每況愈下,她嫁給桑大偉之後,常常有燈枯油盡的感覺,可是,嬌弱的女兒支撐著她的信念,讓她一天天地就這麼活了下來。


  有時候她都搞不清,女兒紅紅是她的罪愆還是她的救贖,人只能活一輩子,早晚都要有死的那一天,還是好好地活著,給身邊可憐的親人,留下一點溫暖吧。


  父親這麼多年又是怎麼過來的?

  今天,終於準備好了情緒,故宅重遊,她想家,想那個曾經笑語喧嘩書聲琅琅的五進的四合院,想那個誕生她撫育她的樂土。


  他們家當年的老宅已經被當做古迹好好保存起來了,那雕樑畫棟間的描金塗彩彰顯昔日的富庶,那刻著子孫滿堂詩書傳家的門楣似乎又讓她回到了過去。


  陪同的導遊很敬業地給她介紹著這個宅院曾經的輝煌歷史,如今的建築價值,進來門的四合院住著家裡的童僕和管事。


  林青燃從看到那扇在風雨中被剝蝕了油彩的高高的門樓,眼睛就迷濛起來。


  桑大偉什麼都不懂,看到妻子那一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哀婉的眼神,他閉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巴,體貼地扶著她。


  導遊介紹的間隙,他有些不滿地嘟囔著:「那麼多的名勝古迹你不去,怎麼突然發神經要來這個古舊的四合院看了,有什麼看頭。」


  林青燃只是側頭看了他一眼,他就知趣地閉上了嘴巴。


  「第二重院子,這邊是花廳,這邊是書房。」導遊殷勤地介紹著。


  林青燃對她擺擺手,輕輕地掙脫開桑大偉的攙扶,一步一步地往書房敞開的大門走去。


  桑大偉看著她又急又遲疑的步伐和神態,忽然覺得自己的老婆好像是等著家人訓話的小姑娘。


  一剎那的錯覺,他覺得她對這裡似乎太過熟悉了,她摸過蹭得光滑的欄杆,扒著花廳明鏡的玻璃窗往裡偷看,臉上的笑意是他全然沒有見過的色彩。


  林青燃感覺到一種強烈的召喚,讓她渴望去父親的書房看看——


  門竟然是敞開的!


  奇了!


  林青燃覺得一路走來,很多房門都是用古舊的銅鎖鎖著的,這書房竟然開著!

  她捂著開始砰砰狂跳的心臟一步步地走近通往書房的廊下。


  四扇的雕花門全都敞開著,微微偏西一些的陽光燦爛地照著門內整潔的鋪地青磚,一陣熟悉的熏香傳入鼻端,一切似乎和多年前一樣。


  她茫然地回頭看看站在不遠處的導遊陪同的司機和丈夫,看看頭頂的太陽,明白這是現實不是夢境,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她勇敢地一步一步地跨上了書房前邊的四個台階,快步過去,往書房看。


  「父——」她驚呼失聲,無措地抬手捂住嘴巴,身體因為驚愕後退,撞到了廊下粗大的木柱上,卻恰好支撐了她的身體,讓她站得更穩。


  那個背朝著書房門口的身影緩緩地轉過身開,林青燃覺得瞬間眼淚就如同決堤一樣,沛然而下,模糊了她的視線。


  真的是她的父親嗎?


  他高瘦的身子只是站在那裡默默無語地望著她,一如她年少時候默默地站在那裡看她離開,那個在她心裡頂天立地的男人此刻鬢角染霜、淚眼蒼茫。


  「燃燃——你回來了。」他哽咽著聲音,就像她往常放學回家先跑到書房見他時和她打招呼一樣。


  父親!


  林青燃忽然覺得糟踐自己的身體有多愚蠢,就像此刻,她眼淚汪汪地望著讓她心心念念幾十年的親人,卻連喊他一聲都無聲,上前一步都無力,就那樣眼睜睜地開始了天旋地轉。


  最後的一瞬間是父親的一聲帶著驚恐的吼聲:「燃燃——」


  燃燃——林青燃想讓自己露出一絲微笑,讓老父親不那麼為自己擔心,卻連眼睛都睜不開;燃燃——父親沒有怪她,還是親熱地喊著她的小名。


  但願這不是夢境——


  林玄玉就躺在她隔壁的病房裡,同樣的姿態,只是他卻更加的惴惴不安。


  在林青燃暈倒即將摔下台階的瞬間,他倉促而出,為了救她摔倒在台階之下,可是他有功夫在身,摔得頭破血流不過是皮外傷而已,而她的心臟,剛剛做過手術的心臟,會承受得了這一切嗎。


  宋書煜上了車,揉揉有些睏倦的頭,覺得是不是真的對那丫頭縱容過度了,不然她怎麼就能忽然之間開始了蠻不講理地撒潑,伸手就敢去撓他的臉。


  因為愛她,就應該這樣寵著她?毫無原則的寵她?

  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離近了,她會對你不恭敬,離遠了,她會埋怨你,真是對號入座一般精闢啊!


  宋書煜苦笑了一下,心裡又開始為她開脫——她可能是太了解媽媽的身體,太擔心在意了,才會對他那麼任性的。


  操——他什麼時候這樣婆婆媽媽了。


  這小丫頭有多冷情,他算是長了見識了,都訂了婚,這麼幾天天天甜言蜜語、耳鬢廝磨地處著,突然發生這樣的變故,她竟然張口就和他劃清了界限,這叫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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