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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千年道行毀於一旦(1)

  原來,在他痛苦地追尋的時候,她也在滿眼迷茫地尋找著他。


  放下吧,好好地愛值得珍愛的小丫頭!


  清晨,當宋書煜疲倦地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時,桑紅睜開惺忪的睡眼,一時間不明白身在何處。


  「紅紅,睡醒了?」他啞聲問,慵懶中帶著絲惑人的性感。


  「嗯,你昨晚可能是擔心床小壓到我吧,睡得很不安慰,乖哦,你安心地再睡一會兒,我起床幫媽媽做飯。」


  桑紅小聲地哄他。


  宋書煜掙扎了一下:「你確定我不用起早做飯討好丈母娘,這樣躺著合適嗎?」


  「合適,睡啦!」桑紅小聲地說著,立即強迫他在被窩裡休息。


  宋書煜不由分說把她緊緊地抱進懷裡,耍賴地不讓她起。


  桑紅只好一動不動地陪著他躺著,看著他逐漸平穩地呼吸,這才抬手解開他糾纏的手腳,躡手躡腳地下床穿好衣服,走出房間。


  進到廚房看見爸爸正在煲粥,媽媽正往糖罐里盛放白糖,兩人抬頭看到桑紅一臉睏倦的模樣,不由相視苦笑。


  「紅紅,你們有什麼話說不完,竟然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夜,瞧瞧你那精神勁兒!」林青燃不由數落她。


  桑大偉倒是探頭看看廚房外邊,沒有宋書煜的身影,他這才笑眯眯地說:「果然是大人物啊,第一次在丈母娘家過夜,就有這麼好的心理素質。」


  「爸——」桑紅拉長聲音撒嬌。


  桑大偉呵呵一笑:「瞧吧,都是你最愛吃的菜,有沒有想流口水?」


  「有,現在肚子就開始咕咕地叫了。」桑紅拍拍肚子,趁著媽媽不注意,抬手就捏了一根菜,仰頭飛快地丟到了嘴裡。


  「去去去,女孩子家家的,蓬頭垢面像個什麼樣,趁著他沒有醒,你趕緊把自己收拾一下能見人;以後要記得比他早起,不要讓他看到你這個邋遢樣,天長日久,就無法喜歡了。」


  林青燃笑著推推女兒。


  「管他喜不喜歡嘛,我就想在這裡偷吃,從來都沒有見過爸爸媽媽一起站在廚房裡,這樣的感覺好溫馨好幸福哦!」


  桑紅又用另一隻手偷捏著吃。


  夫妻倆相顧無語,這丫頭怎麼一副上不得檯面的傻模樣?她就憑著這幅嘴臉讓婆婆家的人喜歡她的?雖然他們覺得傻人傻福,卻依然覺得沒臉見人了。


  她挨個品嘗了一遍,這才悠然地咂咂嘴:「好好吃,我這就去洗臉,馬上把他從床上挖起來開飯。」


  宋書煜多少又眯了一會兒,就恢復了精神,桑紅去喊他吃飯的時候,一推門就看到他穿得整整齊齊的模樣,就招呼他出來吃飯。


  洗漱完畢,坐到桌邊,宋書煜看看豐盛的早餐,不由道謝:「爸媽辛苦了,早飯簡單一些,不用這樣麻煩的。」


  「不麻煩,不麻煩,你們倆一年能在家吃幾頓早飯?吃好才有到家的感覺。」桑大偉大刺刺地笑。


  「今天要是沒有什麼安排的話,上午讓紅紅帶著你去老廟街轉轉看看,順便給你乾娘報個喜訊。」


  林青燃隨意地說著,把一盤菜往宋書煜的跟前推了推:「我看昨晚你就這盤菜吃得喜歡些,今天特意讓你爸給又炒了,趁熱多吃點。」


  宋書煜從她的話里聽出了關心,當即笑著拿筷子夾起,吃得很香。


  「媽,她乾娘住在哪?」宋書煜一邊吃一邊問。


  「什麼乾娘啊,也就是老廟街的千年古槐,桑紅小時候媽媽身體不好,生下來身體極其柔弱,吃根麵條都會發燒,吹吹風都要感冒,你都不知道有多折騰人,後來有人就說讓她認個乾娘,幫著沖沖災;認乾親是要花錢的,那時候經濟捉襟見肘,想過來想過去,最後就認到老廟街的古槐樹名下了,真的沒有什麼東西供奉,炸點果子,蒸幾個饅頭,也就算盡興了;這一認還真的認對了,她的身體一點點地好起來,後來竟然連感冒都很少害。」


  桑大偉說話很會渲染氣氛,聽得宋書煜的心一起一落的。


  「果然這樣靈驗,今天一定要去拜拜。」宋書煜看著桑紅,無法想象她小時候的柔弱。


  桑紅笑著說:「你別聽爸爸胡說,他從來都是讓我生日的時候去那老槐樹下邊左轉三圈右轉三圈,轉完就帶我走了,從來他都沒有燒香祭拜的。」


  「你這丫頭胡說什麼,我當初和你媽媽商量之後,可是對著千年老槐樹許下了心愿,只要你能長大成人、順風順水的,到了該結婚的時候,就要去還願的,不能騙樹神哦。」


  桑大偉說著對林青燃看了看,林青燃連連點頭。


  「可是,當初你明明是讓我喊東面的老槐樹榦娘的,那棵樹早就不在了。」桑紅有些無語。


  「西面那棵樹也一樣啊,它們是一家的。」桑大偉說得理所當然。


  「怎麼回事?」宋書煜問,這槐樹榦娘聽著好像不在了。


  桑紅就大致地說了一下情況,說老廟街的千年古槐太出名了,市內新建的公園就專門移了一棵過去,那棵樹移過去之後不久就死了,也就是東面的這棵,如今老廟街就剩下大廟西邊的那棵千年古槐了。


  「對了對了,我忽然想起一件要緊的事情來。」桑紅說著忽然抬手拍了一下頭,嚇得大家一跳,都看著她,想聽聽她為什麼一驚一乍地嚇人。


  「你伯父宋校長啊,他說了老廟街西邊的老槐樹是他的乾親,讓我回老家時,要記得幫他燒柱香,告訴老槐樹,他還惦記著哪,以後有空會回來看它的。」


  桑紅說著得意地揚揚眉梢。


  「他也認了乾娘?」桑大偉訝然,他不明白自己的女兒怎麼和宋書煜的伯父好像很熟一樣,連乾娘的事情都能交流了。


  「嗯嗯,嘿嘿,你說你伯父給古槐樹喊乾娘,我也給古槐樹喊乾娘,這樣類推著,額——咱們倆這輩分是不是有些亂了?」


  桑紅覥著小臉故意去逗宋書煜。


  宋書煜波瀾不驚地把碗里的粥喝完,臉上的表情深深淺淺地看不出情緒。


  桑紅偷笑不已。


  林青燃卻問:「你伯父是哪裡的校長,怎麼和紅紅這麼熟稔?」


  桑紅當即就應了聲是自己學校的校長。


  額——b市xx軍校的校長,這小子果然來歷不凡!桑大偉緊張地放下筷子,不想自己的吃飯聲音打擾了大家談話的興緻。


  宋書煜不動聲色地介面道:「我伯父的名字叫宋擎柱,家父名諱擎石,當初據爺爺起名的意思是分開了柱石二字,希望他們將來能夠成為國家的有用之才。」


  桑紅有些詫異,不明白宋書煜何以多嘴。


  只見林青燃蹙了眉心,良久不語。


  「媽,既然你和爸同意了我和紅紅的婚事,麻煩您就再通知一下親戚們,就說我們要訂婚了,請他們聚聚認識一下,畢竟這也是紅紅的終身大事,沒有個交代別人問起來不太好。」


  宋書煜轉開話題,話說得合情合理。


  桑大偉連連應聲道:「是,書煜說得極是,我當初是吃百家飯穿百家衣長大的,紅紅的外婆家人丁也很單薄,並不常來往,既然你說了,我們就請他們過來一趟,和街坊里比較親近的鄰居一起,擺幾桌宴請一下,也感謝他們多年來對紅紅的照顧。」


  宋書煜一聽神色一緊,他看著林青燃道:「媽,林這個姓在a市估計很稀少吧,外婆家遠么?不遠的話,不如今天上午我和紅紅一起去拜訪一下她老人家,順便約定時間,請舅舅姨姨們一起赴宴,畢竟拜見長輩是應有的禮數。」


  桑大偉哈哈笑道:「果然是大戶人家出身啊,這禮節真是周全。」


  林青燃清清嗓子,看了他一眼,他頓時知趣地閉上了嘴巴,只聽林青燃道:「她外婆家在大缸山的深處,交通不便,那裡本地人都喊做破缸山,往年a市的大缸廠就是山下不遠處,廠里的殘次品都直接拉過去丟到那裡,如今,雖然開發了,也修了一些路,不過,我常年卧病在床,很多年不往那邊去了,不知道紅紅還能不能找到。」


  桑紅一想到那冷冰冰的一家子親戚,不由對著媽媽笑道:「媽,我小時候不過是去過幾次而已,現在那路一修,我可不能保證還能找到。」


  宋書煜凝眉,這家人怎麼提起這麼近的親戚,並不是多麼親熱,莫非另有隱情?

  難道林青燃真的是本地人?小時候因為身弱多病而被家人嫌棄?


  可是,爺爺分明說她是林玄玉的小女兒,這事兒奇怪了。


  當即就說:「要不,把舅舅或者姨姨的名字說一下,我讓派出所查了住址,派人送我們過去。」


  桑大偉當即就應了聲:「這主意好,省得跑了大半天找不著人家,瞎忙活。」說完就說了桑紅舅舅的名字。


  宋書煜聽得驚喜異常,他沉聲問:「爸,怎麼媽媽姓林,舅舅卻姓張?」


  林青燃嘆口氣道:「唉,怎麼和你說哪,我們兩個人都沒有什麼親人,當年張強的媽媽在我落難的時候,幫過我一把,後來因為我們兩個人活得太過孤凄,就把她老人家喊做姨媽,紅紅的外婆家就是這樣的情況。」


  「媽媽,難怪啊,雖然外婆對我不錯,我就覺得其他的舅舅姨媽一點都沒有親人的感覺!」桑紅聞言頓時有恍然大悟之感。


  林青燃有些慚愧地嘆息道:「紅紅,不是媽媽刻意騙你不告訴你真相,畢竟咱們家沒有親戚太孤凄了,有個慈祥善良的外婆你也不至於太過可憐;當年那樣的混亂的局勢,人人自危尚且不暇,她能在我困境中幫我一把,這才有了咱們這安安穩穩的小家;至於舅舅姨媽,本身沒有相處過,感情冷淡些也是常情,他們也幫過咱們家,我這病就是人家常說的藥罐子,人幫人都是救急不救窮的,咱們家那些年的日子,他們那態度很正常。」


  桑大偉有些納悶地搔搔頭道:「紅紅媽,你是說,那老太太其實連你的姨媽都不是,哎呀,你隱瞞得夠嚴實了。」


  「唉,那善良的老太太,可惜她歿了的時候,我正躺著醫院裡,連送她一程都沒有。」林青燃喟嘆道。


  「媽,逝者已矣,你就不要再自責了,我會讓人幫忙照顧張強一些,長輩行善,後輩享恩,這是常事;你一定是當年上山下鄉那會兒流落到這裡的吧,那個時代很多家庭都是支零破碎的,孩子們像蒲公英的種子一樣,飄得四散無蹤,不過,如果你能給我提供一些線索,我倒是可以幫你找找,據說人的年齡大了,許多年輕時不在意的東西,漸漸會越來越在意,那些失去聯絡,各奔東西的同胞兄弟姐妹或者其他親人,說不定也會時時惦念著你的。」


  宋書煜旁敲側擊一番,希望林青燃能開口,只要她開口,一切就都好辦了,那邊的林老爺子早就等著盼著她這個小女兒了。


  林青燃沉默良久,搖搖頭,轉而抿唇道:「書煜是個實誠的孩子,那些陳年舊事,一想起我這心臟就突突地跳,這身體才剛剛好了幾天,擱不住使喚的。」


  「媽,不舒服咱就不想了,不想了啊。」桑紅擔心地寬慰她。


  桑大偉呵呵笑道:「才剛剛顧住自己,就不要瞎費心思了,老天生人雙手,就好像雞生雙爪,刨呀刨的,都有自己的活路。」


  他這樣俗俚不堪的比方,說出的道理倒也實在,當即讓聽到的三個人都一笑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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