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羞不羞?整個城市的人都在看著呢
清澈的聲音和著劇烈的風聲,笛聲般在舒暖耳邊迴響,化作溫暖的泉流層層包裹住她的心。言睍蒓璩
他的心意她明明是知道的,可過去的她就像是只小心翼翼的蝸牛,蜷縮在堅硬的殼裡,因為太容易被傷害,所以輕易的不敢展現自己。此刻,拋下重重的殼,內心的情愫瞬間絕了堤般衝出來,化作洶湧的淚水。
懷裡的她又哭又笑,一如那天在小河邊時,小臉不老實的在他懷中蹭動著,將淚水全部擦在他身上……這才是他那個調皮又可愛的諾諾。
「諾諾,回來吧,我已經等了太久。」顫動的聲線中,冷天澈用手指勾住她下巴,將她小臉抬起,垂頭去吻她濕潤的小嘴。
「冷天澈,你羞不羞?」她抬起小手擋在他薄唇上:「整個城市的人都在看著呢。轢」
他稍稍一愣,她已輕輕推他一把,單手扶著鐘樓背離他走去。
「諾諾……」他伸手去抓,卻已抓不到她。
「冷天澈,下次跳樓可別再通知我。」回頭淺笑著落下一句,她加快腳步朝天梯口處走去艮。
「諾諾,你去哪裡?」冷天澈走出危險地帶:「喂,諾諾……別忘了你的東西還在我手裡,今天下午回來上班,不然……喂,喂!」
她充耳不聞,嬌小的身影早已衝進天梯中的人群里,前行、遠去。
他說的「東西」是那段不堪的視頻,可是她已經不怕了,她不相信她的天澈哥哥會真的那麼做。
「總裁,你可嚇壞我們了。」說話的是財務部主任柳肖東。
宋留也嘆息:「那裡好危險,如果不是冬秘書恐怕,總裁……」
望見冷天澈沉冷的臉,話音嘎然而止。
「上班時間你們不好好工作在這裡湊什麼熱鬧?」冷天澈黑著臉的站在天梯口。
一群人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柳主任,統計一下,今天湊熱鬧的統統無償加班一小時。」
「好的,總裁。」
眼前的人們稀稀拉拉的走回去,冷天澈長長舒口氣,點一根煙,深深吸著,朝樓下看過去。那裡,擁堵的人群正在散去,卻仍有好事的記者拿著攝像機對準他所在的方位拍攝。
他冷天澈因為顧延城的妻子跳樓,這該是明天的特大頭條吧,他嘴角不禁勾起來。
天梯處腳步聲響,片刻后便是那清脆的聲音:「哥,你太威武了。」
冷天澈彈彈煙灰,沒說話,右臂一緊,已經被緊緊抱住,冷小盈仰著臉,一臉喜色:「哥哥,以前我總覺得你在感情方面是個榆木疙瘩,今天才知道你簡直是情聖啊,這一招虧你想得出來,接下來有什麼計劃,跟我說說。」
「去。」冷天澈作勢甩甩手臂,卻沒捨得用力。
過去的一年他是怎麼熬過來的,就連他至親的家人也無法體會,旁人都覺得他冷漠無情,覺得他將事業看的比生命還重,卻有誰知他最在乎的從來都是那個小女人。
……
在洗手間洗去臉上的淚痕,舒暖抬起頭,竟望見鏡子中那張笑臉。
心裡甜甜的,美美的,就像那年吃了他送的棉花糖。
用紙巾擦乾自己,進電梯、下樓,幾乎剛下台階,幾個記者就餓虎撲食般圍了過來,三支話筒同時指向了她。
「冬小姐,能講述一下你救冷總的經過嗎?」
舒暖怔了怔,禮貌笑笑:「對不起,無可奉告。」
轉身,想繞行,可是左右兩邊不知什麼時候被兩個大塊頭男人擋住了,兩座小山似的將她擠在中間,令她無法行動。
「聽說冷總是因為你才想不開,是真的嗎?」
「冬小姐,我們剛剛看到你在樓頂和冷總相擁接吻,你和冷總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你和顧少新婚不到一個月,那場婚禮大家有目共睹,現在又和冷總婚外戀,請問這件事顧少知道嗎?」
越來越入骨的發問連珠炮似的襲來,彷彿一根根毒刺,精準的刺在舒暖心上。
「讓開,請讓開……」她努力的想逃,可是沒有用,不知哪裡來了這麼多人,將她圍住、困住,她被擠在中間,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冬念伊小姐,你在緊張什麼?」
「顧氏和冷氏是商界宿敵,你怎麼會和冷總產生戀情?」
閃光燈頻頻閃動著,彷彿一隻只卑鄙的手,將她的衣裳一件件剝落,舒暖忽然覺得自己就赤.裸.裸的站在這裡,她所有的隱私、所最不想被人知曉的事情都被無情的曝光、曝晒。
她掙扎、掙扎,像是被困在層層細繭中的蝴蝶,一片肺無法承受太過窒悶的氣氛,她壓抑的厲害。
「請問顧夫人……」
「夠了!」徹底被逼急了,她忽然提高了聲音:「我不是罪犯,不需要你們審訊,請讓開,讓開!」
不知哪來的力氣,她一把推開面前那個女記者,快步向前跑去。
剛跑兩步,頭部忽的撞在一個堅實的身體上,她穩了穩身形,沒抬頭,繞開了他想繼續向前走,右手卻被他溫柔的拉住。
「暖暖,是我。」
溫潤如玉的聲音,是他……她止步,回頭望過去,只見面帶微笑,竟是滿臉的溫柔與寵溺。剛剛她和冷天澈在樓上的事他應該也看到了,他心中該是不舒服才對,然而,他表現的還是這麼溫和……
「顧少!」
被舒暖推開的女記者驚叫一聲,見了金子般撲上來:「請問您對您的妻子和冷總的事怎麼看?」
冷氏和顧氏都是本市的龍頭集團,冷天澈和顧延城這兩個青年才俊一向都是媒體關注的焦點,這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情事……這件事絕對是值得炒作的熱點。
「孫鳳鳳?五凰傳媒公司外派記者?」顧延城眯起璨眸凝著女記者胸前戴的工作牌。
孫鳳鳳怔了怔:「顧少,你指名道姓是想威脅我么?」
「呵。」顧延城輕笑:「回去幫我問候趙鵬。」
趙鵬!她的頂頭上司!孫鳳鳳怔在原地。
「暖暖,我們走。」顧延城早已輕攬住舒暖肩膀,呵護的攙著她向前走去。
這人有什麼毛病?眼睜睜看到自己妻子和別的男人抱了又親,還當寶貝似的寵著她、護著……孫鳳鳳目瞪口呆。
車門關上,隔斷外面的喧囂,一切回歸平靜。
他卻不發動車子,倚在車座上,遠遠看著樓頂上的冷天澈和冷小盈,清晨的薄光透過車窗氤氳在他臉上,將他的臉映的像塊美玉般俊美無暇,而他璀璨的眸子里蓄著的黯光又是什麼?
是憂鬱……舒暖知道,他心裡並不舒服,她經歷過,更深知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愛的人跟別人親近是什麼感覺。
「延城哥……」
「沒必要道歉。」他打斷她,凝眸看著遠處,她從來都不可能知道她每每說出「延城哥」這個疏遠的稱呼,他心中是何種傷痛的感覺。
舒暖閉上小嘴,看著他完美的側臉。
他緩緩看向她:「暖暖,告訴我,彼此相愛的兩個人相互擁抱是什麼感覺?」
她怔了怔,對望著他傷感的眼眸說不出話。
「開個玩笑罷了。」他轉回頭去:「你早餐還沒吃,我帶你去。」
發動了車子,快速開向前。
彼此相愛的人,他這輩子是不會有了……
路邊光線黯淡的角落,顧心如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車影,小拳頭緊緊攥起來。黯然咬緊嘴唇,將視線抽回,努力不想去看,可還是禁不住抬起頭望向大廈頂端。
他還在那裡,和他的妹妹冷小盈不知在談著什麼。可她眼中怎麼還是浮現出他和那個女人在鐘錶前擁抱的畫面?
那一幕,好溫馨、好浪漫,她在夢中都不敢奢求與他那樣,可是他竟毫無顧忌的在人群的矚目下、在攝像機的拍攝下把這美好給了另一個女人,那個有夫之婦……
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她憑什麼就能同時得到兩個優秀男人的愛?!
「顧小姐,考慮的怎麼樣了?」身旁傳來個壓抑的男性聲音。
她轉回身去,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張猙獰的臉,還是禁不住倒吸了口冷氣:「你答應過我的,不能傷害天澈。」
「儘管放心。」男子嘴角邪肆的勾起,倏地從前面那輛轎車的車後鏡中望見自己的臉,鳳眸中不禁露出兩道凌厲的恨意。
他從前不是這樣子,是冷天澈還有姓穆的那個賤女人令他容貌盡毀。
「好,我會照做!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顧心如深深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