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相思病?


  被男人的腦洞折服, 林果斜坐在床上盯著趙崇不說話,就想看看對方還能把這話編出什麽花樣。


  “身子虛乏,憂思過度,”雖是在開玩笑, 不過趙崇還是如實地將太醫的話轉述給了對方,“放眼望去,這普天之下除了本王、還有誰值得陛下想到壞了身子?”


  突然覺得這個邏輯好像也沒有哪裏不對的林果:……那可能還要帶上一個主角攻你介意嗎?


  揪住手下的被子,青年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一言難盡, 低低地笑了幾聲, 趙崇摸了摸對方藏了一個小發旋的頭頂:“好好休息,隻有養好了身體, 陛下才能和本王繼續鬥。”


  “朕還以為皇叔很想朕就這麽一病不起。”和對方拉開一個足夠安全的距離, 青年抬手攏起自己背後散開的青絲,然而就在碰到那落在床上的發帶時, 青年伸出的手指卻忽地頓了一下。


  “陛下這是懷念臣束發的手藝了嗎?”趕在青年回神之前拿起發帶,趙崇湊近對方,卻並不如以往一般親近到讓青年覺得逾越, “今日得閑,本王就好心照顧照顧陛下這個病人好了。”


  身子憊懶地不願動彈,青年象征性地掙紮了兩下, 索性便也就隨著對方去了。


  帶著些薄繭的手指在青年細軟的發間穿梭, 趙崇本能地克製住自己的力道不想弄痛對方, 用了點巧勁在對方頭頂的穴位上按摩, 趙崇真心實意地囑咐:“陛下龍體貴重, 無論是為了何人何事,都應以自己的康健為先。”


  明明是近乎死敵的關係,但青年卻完全不在意自己頭頂的各處大穴落入對方的手中,抱著被子享受男人的服侍,青年剛睜開沒多久的眼睛再次懶洋洋地半合起來。


  雖沒應聲,可青年的態度顯然要比平日裏軟和了許多,都說這生了病的人會因為脆弱而變得易於接近,甚少生病的趙崇今日一瞧,才發現這老話說得的確有幾分道理。


  “陛下近來過得可好?”對給青年順毛這項活動興趣大增,趙崇幹脆將給人束發這件事拋在了腦後,“本王派人送去清晏殿的物件,可都還能入陛下的眼?”


  “入不了,都扔了。”大抵是氣氛太好,比起平日裏的針鋒相對,青年此刻的回懟居然有了那麽一點打情罵俏的意味。


  “可本王怎麽聽說陛下把本王送去的那些吃食都吃了?”眼疾手快地在青年翻臉前將人按進自己的懷裏,趙崇又作死地伸手刮了刮對方的鼻尖,“可真是個小饞貓。”


  無力反駁,那些禦膳房新研究的菜式的確都進了自己的肚子,不想再耗費體力和一個“武夫”掙紮,青年卸了力氣,隻當自己是枕了個有溫度的枕頭:“如果皇叔能被禁足幾個月,想必也會同朕一樣對這些小玩意起興趣。”


  “很快,”不想讓這個話題破壞兩人間難得的溫情,趙崇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承諾道,“等山匪的事情處理完,本王就解了你的禁足。”


  與滿嘴跑火車的主角攻不同,男人答應林果的事情從來不會食言,盡管順著對方行事也能得到一個不錯的好結局,但逐漸在任務中展露更多本性的林果卻不願意就這樣認輸。


  就算要當一個米蟲,他也要在趙崇心服口服之後再撂挑子。


  “朕想要的自由朕自己會爭取。”


  盡管青年並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可趙崇卻還是從對方沉默的姿態中讀出了青年給予自己的回應,沒有再掃興地提起政事,趙崇隨意撿了幾個無關痛癢的話題逗著對方說話,而後又在對方喝了藥再次入睡後悄悄離開了清晏殿。


  在踏出內殿前,趙崇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將那最後也沒用上的發帶收進了懷中。


  假若他日真的水火不容兵戎相見,他也權當是為自己留住了一個念想。


  非分之想。


  *


  三月十二,原本用於護衛皇宮的大半禦林軍在各方勢力的作用下被派往京外剿匪。


  匪亂盛行,京城內也多了不少因山匪而流離失所的近京難民,如今聽說皇帝與並肩王同派守衛皇家的禦林軍前去剿匪,臨行那日,城門附近早早便有許多百姓自發地夾道相送。


  表麵花團錦簇,實則暗潮洶湧,就在禦林軍出發後的當夜,各宗室府下豢養的親兵神鬼不覺地少了大半,巡防營兵力未減,確認趙崇沒有在私下調動巡防營的人手後,淩銳在第二日淩晨打響了計劃的第一步。


  作為引君入甕最重要的那個誘餌,林果自然早早就收到了主角攻的指示,礙於原主那不高的武力,淩銳給他安排的任務可以說是“十分輕鬆”——


  跟著對方派來的人逃出清晏殿,然後再裝作出逃路上在朱雀門被刺客挾持,朱雀門出入者甚多,眾口難堵,無論為私為公,趙崇都不得不來走這一趟。


  聽起來倒是沒什麽危險和難度,可林果卻知道、一旦淩銳奪權成功,那所謂“假刺客”的匕首就會真的刺入自己的喉嚨。


  完全不想將主動權交到主角攻身上,林果在跟著淩銳的人逃離清晏殿後,利落地在對方要將他迷暈前先動了手。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一手刀一個地解決掉兩個穿著太監服的侍衛,林果動了動腳,小心將那塊染了迷藥的手帕踢得更遠了一些。


  [我說這主角攻還真是心急火燎,]確定四周無人,林果徹底放下皇帝的架子、一手一個地將兩個成年壯漢扔進了一處假山與灌木交錯的角落,[以為這麽兩個人就能把小爺撂倒,淩銳他是忘了那日我是怎麽用簪子嚇住他的了?]

  [估計他是以為你隻有巧勁,]調出覆蓋整座皇宮的雷達,零十一看著林果動作間露出的手腕嘖了一聲,[就你那小身板,要不是數據是我親手調的,我也不相信你能放倒這兩個倒黴蛋。]

  [瞧你這話說得,小爺我在現實中的身體可比你調的數據要好得多。]拍了拍手,林果卸下身上所有多餘礙事的配飾,照著地圖小心地避過所有宮人趕向了朱雀門。


  消息他早已讓零十一暗中傳出,如今好戲即將開場,又怎麽能少得了他這個當之無愧的主角?


  *


  “王爺,清晏殿那位不見了。”得到手下人速報,喜德立刻叩門進殿將口信轉述給了早已起身的玄衣男人。


  自從那小皇帝被禁足後,王爺就紮根似的住在了這禦書房,國務繁忙,每每在被自己催促休息之餘,喜德總能看見自家主子若有所思地遙遙向東方眺望。


  那裏正是清晏殿所在的方向,早就將宮殿分布背得滾瓜爛熟的喜德斷然不會認錯,是故在接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喜德就做好了自家主子當場震怒的準備。


  但是沒有,在聽到青年失蹤的說辭後,男人神色如常,甚至連眉毛都沒有多動一下:“仔細搜過了嗎?”


  “上上下下都搜過了,確實沒有見到陛下的身影,”比起明擺著的憤怒,對方這種讓人捉摸不透的平靜反而更讓喜德心驚,定了定神,喜德將腰彎的更低了一些,“喜順和其他護殿侍衛仍處在昏迷中尚未醒來,張太醫說他們體內的迷藥來路獨特,既未曾在市麵上出現,也不曾歸皇室的私庫所有。”


  張太醫是由王爺從民間一手提拔上來的奇人,對於對方在藥物病理上的判斷,喜德自認可以信其九成九。


  換句話說,這次的失蹤事件,應當不是出自那位自己的手筆。


  “來路獨特的迷藥?”重複一句,趙崇低聲嗤笑,“看來我那位好侄兒又‘結識’了不少我們不知道的奇人。”


  除了前幾次見麵時的調侃,趙崇幾乎從來沒叫過青年“侄兒”之類的稱呼,知道主子說的是和親王家的淩銳,喜德心下一驚:“是他?!”


  對方這段日子一直在朝中活躍拉攏著保皇派的支持,如果陛下真的被淩銳劫走,那麽無論如何王爺都一定會受到掣肘。


  趙崇看似冷酷、爭權奪利時對自己所愛之人也毫不手軟,可跟在王爺身邊這麽多年,喜德又哪能不了解對方的行事作風。


  自己的人自己怎麽折騰都行,但若別人敢動那小皇帝分毫,王爺定有的是手段讓那人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無妨,能用匕首抵住本王心髒的人,絕不會這麽輕易地被人擄走,”不急不緩提筆靜心,趙崇緩緩道,“鬧起來也好,等了淩銳這麽久,本王也有些厭了。”


  “王爺!”顧不得行禮便闖進禦書房,身穿藏藍色宮服的小太監焦急稟報,“下人來報,說是皇帝陛下在朱雀門被刺客給扣住了!”


  “啪嗒。”


  毛筆墜落,將濃重的墨汁濺出桌外幾分,瞧著宣紙上毀於最後一筆的“殺”字,趙崇大步走出:“傳本王號令,全體戒嚴,救駕朱雀門!”


  縱然心知是計,本王也未曾畏懼。


  淩安,今日之變,隻盼你莫要犯蠢……


  也莫要負了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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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崇的心態就是——我們內鬥怎麽鬥都行,但你要是敢幫著別人鬥本王,小黑屋了解一下?

  二更送上,好困233

  睡覺去啦,日常比心,小天使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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