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就算早就聽聞淩銳的藍顏知己不少, 但在被人這麽直白地挑破兩人間的那點曖昧後,周唯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陣尷尬。
“皇叔說笑了,”咽不下這口氣又不敢和趙崇正麵翻臉,淩銳隻能變著法地暗諷對方, “淩銳性子溫吞,自不會像皇叔一樣將世人都看做狩獵場中的玩物。”
“溫吞?可本王見你最近的小動作倒是不少,”譏諷地嗤笑,趙崇表示他對除了淩安以外所有多出來的便宜後輩都不感興趣, “人心不足蛇吞象, 若不想丟了小命,你最好管住自己的手腳。”
“雖都是同宗血脈, 但陛下身份高貴, 本就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一並同行,此地甚是無聊, 不如臣這就帶陛下換個好去處?”
嘴裏說著“臣”的謙稱,但實際上趙崇卻根本沒有留給林果任何拒絕的機會,輕輕將手指攏在唇邊吹了個口哨, 青年身下的白馬便立刻聽話地載著主人走到了烏雲的身邊。
一黑一白兩匹馬兒並行絕塵而去,隻留下一地的侍衛留在原地麵麵相覷,被人這樣下了麵子又吃了一嘴灰, 淩銳一甩衣袖, 早就沒有了之前來狩獵的好心情。
他趙崇算什麽東西?若不是靠著戰功要來了個異姓王的封賞, 對方又哪裏有資格被他恭恭敬敬地叫上一聲皇叔。
“這攝政王殿下可真是威風, ”策馬離開了有禦前侍衛停留的地界, 周唯跟在淩銳身側小聲嘀咕,“不過我看他對陛下的態度,倒不是真如傳言一般冷淡。”
“我聽祖父說最近有許多的奏章都是由陛下親自批改,看來這兩位的關係是真的有所改善。”
雖說目前隻是在朝中掛了個閑職,但淩銳對朝局狀態的掌控並不比周唯口中的祖父差上多少,揚了揚眉,淩銳一改在趙崇麵前的唯唯諾諾:“改善……我看應該是禁|臠才對。”
“你是說……”吃驚地瞪圓眼睛,周唯捋著馬兒鬃毛的手不自覺地用力,“你說攝政王將陛下……”
“噓。”在馬兒吃痛的嘶鳴中,淩銳豎起食指放在唇邊,“佛曰,不可說。”
很多情緒根本無法被毫無破綻地遮掩,那樣仿佛領地被侵犯的占有欲,他不知道在多少世家公子的眼睛中見過。
除了那種混亂又背|德的關係,淩銳實在找不到第二個合理的解釋。
屈辱地躺在一個亂臣賊子的身下,不知他的那位堂弟心裏又該是何種感想?成竹在胸地露出一個笑,淩銳發覺自己竟找到了一條不為人知的捷徑。
若是有了枕邊人做內應,哪怕是戰名赫赫的趙崇,也同樣得在他手中敗下陣來。
*
“阿嚏!”重重地打了個噴嚏,被淩銳和周唯念叨了好一陣兒林果揉揉鼻子,順便從零十一那裏確定對方上了自己的套。
原主手下無人無權,就算林果有能力給自家男人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他也缺少一個足夠讓人信服的契機。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淩銳想用他做幫手來瓦解趙崇的防禦,就得同樣做好被他反噬清理的準備。
“冷了?”瞥了一眼跟在他身側不說話的青年,趙崇吹了聲口哨,輕巧利落地在白馬停步的一瞬間將人帶進了自己懷裏。
這倒不是趙崇喪心病狂到時時刻刻都要吃豆腐,隻不過他身強體壯,出門狩獵時從不會帶什麽礙事的大氅,如今侍衛們都被兩人甩在身後,除了將人抱進自己懷中,趙崇一時也找不到什麽更好的解決方法。
“叛徒,”冷冰冰地瞧了眼親昵地和烏雲蹭在一起的白馬,努力控製自己不要窩在男人懷裏的青年垂下睫毛,“朕回去就要叫人宰了它。”
“這可就是陛下冤枉了它,”被青年毫無狠勁的威脅逗笑,趙崇收好弓箭,故技重施地在對方腰間一拂,“踏雪和烏雲本就自小由本王一手養大,如今它剛剛被送予陛下,更親近本王一些也實屬常情。”
“倒是陛下,怎麽本王才離開了一會兒的功夫,您就搭上了別的男人?”
“那是朕的堂哥!”不受控製地跌入男人懷中,青年的聲音裏染上一絲惱意,“趙崇,不是每個人的腦子都是同你一般裝滿了廢料。”
“怎麽?陛下這是著急在替一個剛見過的男人說話?”將對方不鬆不緊地圈在懷中,趙崇毫不客氣地抖落著淩銳的黑料,“不過是一個隔了不知多少支的遠親,隻消在京城裏隨意打聽幾句,陛下就能搜羅一整本關於他的‘廢料’。”
“別說是皇宮外的秦樓楚館,就連陛下上朝時見過的許多年輕臣子,也都早早地成了他的入幕之賓。”
“朕久居深宮,對這些風流軼事自是不如皇叔了解,”偏頭向視線落在虛空中的一處,青年平靜開口,“遠親又如何,朕的血親早就沒了,不是嗎?”
盡管自己一向將世人所謂血濃於水的親緣關係看得淡薄,但在感受到青年語氣中掩蓋不住的落寞後,趙崇還是立刻閉嘴切斷了這個話題。
雖說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的原因,可莫名其妙地,他就是隻想看到青年笑起來的樣子。
大概是因為對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吧,就像是麵對之前那個羌部的公主一樣,暗自在心中為自己找了個靠譜的借口,趙崇正要開口逗弄對方幾句,就被身下烏雲突然的停步打亂了節奏。
仰頸長嘶,馬蹄焦躁地在地麵撥弄,剛剛還溫順可人的兩匹馬兒瞬間進入了警備狀態,拿起掛在馬背側袋旁的長弓,趙崇反手從背後的箭囊裏抽出一支黑羽箭:“別亂動。”
早就知道這次的秋狩暗藏殺機,但趙崇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膽敢在這光天化日的情況下就選擇動手。
以為自己落單就多了勝算嗎?嘲笑了一下來人的天真,趙崇搭箭上弓,完全不需瞄準地向左前方射|出一箭。
“咻——撲通!”
羽箭的破空聲與重物的墜地聲幾乎在同一時刻響起,對方極有毅力地沒有慘叫出聲,隻留下了空氣中若有若無飄散的血腥味。
樹影幢幢,無端為此刻的氣氛增添了幾分詭異,單手拎起青年讓對方側坐在馬背上抱緊自己,趙崇一夾馬腹,絲毫不懼地闖進了那片藏著埋伏的密林。
而那匹沒有載人的白馬,早就在主人吸引視線的一刻,便通靈般地向反方向跑去尋找救兵。
環抱著男人勁瘦的腰肢,林果根本就不擔心對方此次會出什麽意外,就算發生了原著中沒有出現的劇情,趙崇這個在原著中讓主角攻都發愁的反派也絕對能輕鬆應對。
更何況現在還有他這個外掛般的快穿員在,哪怕這次刺殺真的與主角攻有關,林果也會統統讓他們都靠邊站。
淬了劇毒的箭雨在烏雲踏入包圍圈的一刻便從天而降,抽出馬背另一側的長劍,趙崇背後長了眼一般準確地將所有箭矢盡數擊落。
箭尖與劍刃相交發出“叮叮叮叮”的脆響,烏雲靈性超凡,遊刃有餘地載著兩人在箭雨中閃轉騰挪,抓住對方換箭的空蕩發出一枚袖箭,趙崇左腕微抖,很快便又有一個蒙著麵的黑影墜落在兩人一馬的身前。
“咻咻咻!”
一弓三箭,那漆黑的長弓在男人的手中似乎化作了現代的槍|支,沒料到對方在這樣的劣勢下也能如此凶悍,藏在樹葉後的刺客們紛紛放棄了那不易移動的高地,轉而露出身形一同向男人攻來。
不是沒有人注意到男人懷中那個隻露了側臉的白衣青年,然而在男人狠辣又準確的攻勢中,為了留住自己的小命,所有人都無暇分神再去攻擊對方。
“知道嗎?最好的保護就是進攻,”棄劍轉槍,趙崇在迎戰之餘居然還有空閑在青年耳邊低聲教導,“若想別人不碰你的東西,那你就得變成最強。”
一槍刺穿從左上攻來刺客的脖頸,趙崇單手用力向外一甩,毫不猶豫地挑斷了對方脆弱的喉嚨。
鮮血噴濺,卻連男人的一片衣角都沒有碰到,那被自家同袍鮮血劈頭蓋臉濺了一身的刺客眼前一紅,瞬息間便隨著對方一同下了黃泉。
威不可擋,馬上的男人仿佛是一頭無法降服的凶獸,任憑十幾名刺客好手合力圍攻,對方仍如在自家後院散步一般悠閑,眼見著蒙麵的同伴越來越少,那領頭的高大刺客正想咬牙發射信號求援,就被那墜著紅纓的長|槍挑斷了手筋。
半刻鍾不到,方才還氣勢洶洶地黑衣刺客們便七零八落地躺了一地,除了刻意留下的活口,沒有一個人能在趙崇的手下成功逃生。
濃鬱的鐵鏽味在林中彌漫,趙崇不在意地抖落槍上的血珠,就在一切看似塵埃落定的刹那,男人頭頂那片安靜的樹葉中忽地滑下一個如懸絲蜘蛛般鬼魅嬌小的人影。
“當!”
長|槍與匕首相撞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就在趙崇想發力將對方從頭頂擊落之時,他的胸口卻被一個尖銳的物件突然頂住。
——是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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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子:都讓開我要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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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崇自稱的問題,就是故意用自謙反【調】諷【戲】果子的時候會用“臣”,可能沒寫明白,之後會更注意一點。
日常比心,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