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原主沒有假期早起的習慣,林果第二天從床上睜開眼的時候,就被零十一告知晏柏早早離開了林家。
任務目標就這麽跑了,林果卻也沒有多少沮喪的意思,從他看了半個晚上相關資料也沒得到什麽大突破的結果來看,晏柏此人警戒心極強,的確是個很難接近的角色。
怪不得薛睿會把外表溫柔無害又身家清白的戀人送給晏柏,放眼整個原著,的確沒有人比季和光更加適合晏柏。
——如果他一開始的目的就很單純的話。
“都是我的問題,”毛絨絨的白兔子從林果的被子裏鑽出頭來,“果子,我可能真的是壞了,我沒辦法從數據庫裏調出晏柏的真實資料。”
從小世界中搜集到的資料存在著一定的虛假可能,所以為了便於完成任務,員工們可以支付積分、利用個人係統向主係統提出調取目標人物真實資料的申請,這個申請的回複時間根據員工個人係統的等級長短不一,但還沒有任何一個係統曾經收到過否決申請的回複。
它一定是第一個剛升級就壞掉的高級係統,零十一沒什麽力氣地耷拉下耳朵,主係統大人的處理係統從不會出錯,一定是它自己出了什麽問題。
“別瞎想,”胡亂地揉了一把白兔子的頭,洗漱穿戴好的林果不在意道,“調不出來就算了,反正它也隻是個參考。”
“等做完這個連環任務回去,我就帶你去維修處轉轉。”
獎勵換來的升級就是不靠譜,一把接住撲向自己的零十一,林果在心中默默吐槽,都說主係統大人無所不能,可他怎麽不覺得對方有傳說中的那麽英明神武?
*
[都第三次了,你這是要幹回原主的老本行?]
觥籌交錯的宴會廳,林果穿著一身白色西服,小王子一樣地坐在偏僻處的座位裏,剛剛才從原主認識的叔伯朋友中抽身,現在林果隻想一個人安靜地待上一會兒。
所謂上流圈子裏最不缺的就是聚會,更何況最近有一個商業峰會在S市召開,就算是不喜歡在人前露麵的晏柏,這幾日也被林果整整撞上了三次。
原主長相討喜,麵對家人時性子又軟和的不像話,所以無論是林父林母或是林兄林姐,有事沒事都喜歡拉著原主出來“見世麵”。
——這也是他會被零十一戲稱為宴會背景板的原因。
[以原主的身份來說,沒有比這更自然的接近方式了,]百無聊賴,林果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高腳杯,[再說了,今天晏柏不是還多看了我一眼嗎?]
[也就是多看那麽一眼而已,今晚主角攻受也在,果子,你可千萬別被季和光搶了先。]
盡管原著劇情中晏柏和季和光在這次宴會上沒有什麽交集,可鑒於劇情已經在林果的幹預下發生了小小的改變,所以他們還是要防範一下有什麽意料外的狀況發生。
畢竟是第一次執行拯救部的任務,這一人一係統從某種方麵來講也算是新人,察覺到零十一的焦躁,林果好脾氣地應了一聲:[行,那你幫我看看晏柏在哪。]
許是被林果一如往常的態度影響,零十一鬆了口氣,也恢複了平日裏的活潑:[休息室,他都在那呆了快半小時了。]
休息室,林果一口喝掉杯子裏的紅酒,讓自己的身上微微沾了點酒氣。
又要用這個當借口,希望晏柏不會因此把他當成一個大酒鬼。
零十一雷達上代表任務目標的紅點不停閃爍,知道周圍沒有別人,林果鬆了鬆衣領,一臉自然地推門而入。
在看清室內情況的一瞬,假驚訝變成了真驚恐,林果睜大雙眼:[這什麽情況?]
急促的喘息令人心慌,高大冷漠的男人狼狽地跌倒在地,額上冒出了一層肉眼可見的薄汗,一個擰開了蓋子的棕色玻璃瓶躺在他手邊的不遠處,旁邊還散落著幾個不大的白色藥片。
像是一頭被侵入了領地的毒蛇,晏柏瞥向自己那一眼的陰冷讓林果再一次懷疑起主角受的視力,飛快地將休息室的門關上,林果放軟表情,極力展現著自己的無害。
從主角受的視角都沒能得知晏柏早就患有心髒病的信息,如果此時林果不識相地叫了別人或者救護車,那他這一輩子都別再想和對方第一好了。
麵上適時地露出些慌亂的神色,林果在心裏極冷靜地吩咐:[十一,兌換修複劑。]
右邊的口袋一沉,剛剛擰開密封礦泉水的林果暗暗鬆了口氣,而後借著身體的遮擋將透明的修複劑兌入了水中。
就這麽幾秒的功夫,地上的男人就已經意識模糊地閉上了眼睛,迅速蹲下身倒出一粒幹淨的藥片,林果手法嫻熟地托起對方的頭部,又捏開對方的嘴巴低聲囑咐了一句:“抬一下舌頭。”
那聲音有點急還有點壓不住的顫抖,晏柏眨了眨發花的雙眼,拚命調動自己麻木的身體抬起了舌尖。
有什麽苦澀的東西被放在舌下,還帶著一點晏柏再熟悉不過的灼燒感,似是怕含服藥物發揮出的藥效也不夠快,拖住他頭部的少年就著這個過於親密的姿勢、又小心翼翼地喂了他幾口水。
胸口的絞痛和缺氧所帶來的窒息感逐漸退散,麻木發冷的身體也隨著藥效的擴散而恢複知覺,晏柏能感覺到少年發抖的手在他衣領附近遊走,然後解開了他與襯衫配套的領帶。
係到最頂端的紐扣被人一顆顆的解開,晏柏甚至能透過襯衫單薄的布料體會到少年指尖的溫熱,呼吸交纏間,他被人撞破發病的惱怒竟也被奇異地安撫下來。
哪怕這是一個他不喜歡的孩子、哪怕對方親眼見到了他一直想隱藏的狼狽,但在少年推門而入的那一刻,晏柏無疑是慶幸的。
不必如此不堪地死在一間休息室的地毯上,就意味著他還有機會去做那些未完成的事,以及、讓那個誘他發病的人付出代價。
驀地,頭部溫暖的觸感不再,晏柏察覺到自己被林果輕柔地平放在了地麵上,還沒想好該如何處理這個知曉了他秘密的少年,晏柏沒有睜眼,隻是靜靜地等待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十幾秒後,少年身上清新的肥皂味與淺淡的酒氣伴著清爽的夜風再次一同湧入他的鼻間,臉頰被對方的手指小小地戳了一下,晏柏耳邊又一次傳來了少年清亮的聲線:“喂,你好點沒有?”
明明剛剛還慌得發抖,現在卻又做出這麽一副凶巴巴的模樣,晏柏心中好笑,旋即睜開眼看向眼前那隻一戳就破的紙老虎:“扶我起來。”
男人的氣息還有些不穩,可表情卻早已恢複了平日裏的冷靜,林果扶著對方坐到沙發上,嘴裏小聲地嘀咕著什麽——
“連聲謝謝都沒有,小氣鬼。”
聽到這話,正在調整呼吸的男人挑了挑眉:“那麽……謝謝,現在我們擁有一個共同的秘密了。”
“一個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再遲鈍的人都能聽出晏柏語氣中的威脅,莫名發冷,零十一在林果的意識裏狠狠打了個哆嗦:[恩將仇報,晏柏他果然是個辣雞反派。]
低低地哼了一聲,林果放下水瓶就要走人:“我對別人的八卦可沒……”
話音未落,林果便被一把拽到了沙發上,方才還虛弱不堪的男人仿佛瞬間恢複了力氣,用一種極為曖昧的姿態將他壓在了身下。
差點一嘴親上晏柏耳側的林果:“……”這又什麽情況?
“哢噠。”
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在同一時刻響起,林果雖然看不到來人的樣貌,但他也能想象出對方此刻的震驚。
畢竟,不是在每一個休息室都能看到一部演技堪憂的親熱戲。
[……我剛想提醒你,薛睿和季和光來了。]零十一遲來的提示呆呆地響起。
原來是老對頭到了,林果了然地眨了眨眼,怪不得晏柏會做出這麽反常的舉動,有了這樣的曖昧做掩蓋,對方身上淩亂的衣物和還未平複的喘息便都有了最佳的解釋。
半跪在深紅色的沙發上,男人高大的身軀將身下之人蓋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對方一截筆直修長的小腿。
看骨相還是個美人,就是這褲子依稀看著有些眼熟,一眼認出晏柏的薛睿搖了搖頭,嗤笑對方也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隻是現下還不是他和晏柏撕破臉麵的好時機,所以薛睿隻是意味不明地嘖了一聲,隨後便帶著身旁因為非禮勿視而背過身去的季和光禮貌退場。
房門的開合聲再次傳來,晏柏稍稍放鬆了緊繃的脊背,卻仍舊沒有鬆開身下的人。
慌亂的呼吸貓爪似的拂過他的耳側,晏柏故意眯了眯眼,棕眼的少年便像是一隻被拽住尾巴的貓,僵硬而又無措地繃直了自己的身體。
卷翹的睫毛不安地撲扇了兩下,少年結結巴巴地開口:“少、少拿本少爺當擋箭牌。”
“沒人知道是你。”
翻身從林果身上下來坐到一邊,晏柏收起逗弄對方的心思,慢條斯理地係起了自己鬆散的領帶。
突然發病的影響消失後,晏柏便又變回了花房裏那個寡言禁欲的男人,林果用餘光瞄了一眼對方的眼睛,卻發現自己無法從中找到任何可以辨認的情緒。
“抱歉,”假裝沒察覺到少年的偷瞄,晏柏將棕色藥瓶裝回自己的口袋,嘴角是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惡趣味,“林小少爺……”
“在我確認你能保密前,你得呆在我的眼皮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