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是修建在山腰之上,從外頭進來的路,隻到山穀口。
在穀口處有開辟出來的一片平地,以供停放馬車和馬匹,旁邊有修建一排木屋,供侍衛和門衛們休息。
山莊前的路是沿著山勢蜿蜒而上,路邊的原始森林並沒有被破壞,巨大的樹幹將小路遮掩得嚴嚴實實。
直到了山腰之上,才豁然開朗,露出了一片沿著山勢而建的建築。
而山道盡頭,是一扇如同掐住山口咽喉一般的大門。
此時大門敞開,白露在門前候著,等謝玨到了門前,便在地上放了一雙木屐,再小心的侍候著蘇月穿上。
謝玨將蘇月身上的大氅理了下,將她頭上的那圈了一圈貂皮毛(剛才可癢死他了)的兜帽給帶下一些,然後牽了她的手邁過了門檻。
大門之內是一個寬敞的以石板鋪成的小廣場,在四個斜角方位種了四棵大樹,若是夏日,必然會濃蔭如蓋,隻是此時卻隻透著荒涼。
廣場兩邊是抄手遊廊,一直通向第一進的大廳。
蘇月看著那大廳不覺吃吃笑了起來。
“怎麽?”謝玨側頭看向了她,帶了些許不解。
這大廳玉階石柱,高梁畫壁,修建得極為威嚴大氣,雖是荒廢多年,依然帶了隱隱龍威。
蘇月趕緊收了笑,可視線在那足足有兩百多平方的整個一大廳裏一轉,再在那兩排椅子上停了一下,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擺法,跟上上輩子電視裏看到的,水滸傳裏麵的聚義堂真心差不多。
“嗯?”謝玨幹脆停住了腳步,低頭看著她,尾音都上揚了一些。
這種自個偷著樂的賊笑……
蘇月眼珠轉了下,被他盯得跺了下腳,道:“我就是覺得,這地方,就好像那些什麽落草賊寇,拉幫結派,擺把子準備幹啥的模樣,你瞅那椅子的放法,前頭那當中的,是大頭領,左右兩把,是師爺和二當家的,下麵的這兩排,就是三當家,四當家……什麽的。”
聽得她這麽說,再順著她那小手指著的方向看了一圈,謝玨的眉頭微蹙了一下。
的確是有些奇怪!
這地方太大了,一點都不像一個度假山莊的前廳。
而且,若是說這裏是那親王見客之處,這椅子的擺法就不對,以親王之尊,若是能在親王麵前有座位的,肯定是在書房見麵,若是外頭的覲見,那隻有躬身站著的份。
哪可能是排成兩長條,以彰顯沒有等級區分的放法?
這個樣子,倒有些像是大帳點兵之前,軍隊將領的做法了。
謝玨招了一下手,讓最先到達這裏的那手下靠近,問道:“這裏的這些椅子,可是後來擺的?”
手下搖頭道:“不是,是一早便在這裏的,屬下看過,這些椅子都是檀木所做,在下麵的椅板上,還留有晉王的刻印。”
“如此?”謝玨的眉頭不覺一挑,對跟在身後的唐冰道:“仔細找找。”
“是。”唐冰也不問找什麽,隻是對一個個矮人瘦的侍衛招了下手,帶著他往長廊那邊走去。
謝玨便牽著蘇月的手繼續往裏走。
大廳後麵又是一個石頭鋪砌的廣場,不過要比前麵的小很多,兩邊是隔成了十幾平方一間的廂房。
有了前麵那個意識,謝玨再看這些廂房,就多了一些不同。
這些房間,倒是像一間間的辦公室。
廂房過後,是分作三間封閉了起來以做書房用的大屋,通道從左右兩邊過去,在後麵,有兩個小門可以鎖上。
從那小門過去後,便是一條有階梯的長廊,走了十幾米,是一個種滿了花樹的小花園,四邊有四個門。
謝玨推開了右邊的門。
裏麵是一個周周正正的院子。
五間正房,四間廂房,中間是種了一棵大樹的小花園。
以一個這種原始森林裏麵的山莊來說,不得不說,這真是讓人想象不到的精致豪華。
屋子裏的陳設比較簡單,除了作為床的火炕和作為軟榻的火炕之外,也就一個老舊的桌子和一個已經褪色的古董架。
薄荷和白露已經將屋子打掃幹淨,炕上鋪設好了厚厚的被褥毛皮,再又放置了香盆燃香去味。
桌子和古董架上也放置了一些得用的東西。
裝了衣服的衣箱碼放在了牆角,上麵放了一盆青蔥的水仙。
便是簡單,也透著舒適和愜意。
在屋子裏轉悠了一圈,蘇月表示:我非常滿意!
看她歡喜的模樣,謝玨也覺得心中歡喜,柔聲道:“現在天已經冷了,若是喜歡,我們便在此處過年可好?”
蘇月點點頭道:“嗯,隻是,要多備些肉菜才是。”
過年過年,講究的是和親人在一起的熱鬧,隻要他們在一起,這個地方可是比京城都好之處。
謝玨抬頭揉了下她的頭,道:“這一路坐車也累了,你休息下,待會吃了晚飯,今兒早點睡,後日,我帶你去晉州城玩。”
“嗯。”蘇月點點頭,輕推了他一下:“你自去忙,不用管我。”
謝玨嗬嗬笑了一聲,視線掃過白露和薄荷兩人,再度輕揉了下蘇月的頭,向外麵走去。
在門口站了下,聽得裏麵蘇月喊著薄荷拿什麽衣服穿的聲音,謝玨唇角輕勾。
然後便又冷了下去。
邁開大步往前走。
在前頭那封閉式的書房裏,幾個人正候著等他過來。
謝玨進到屋子裏,先是看了下那靠窗擺放的大書桌,再又掃了一眼屋子裏僅有的那兩張椅子。
然後在其中一張上麵坐下,道:“說吧。”
那留在晉州城的管事看了其他人一眼,上前一步道:“屬下已經查清楚了,晉州城裏三個最大的皮毛鋪子和兩個最大的藥材鋪子,的確是屬於戎人所有,隻是掛著劉家的名義而已,還有德旺樓,在十年前也被劉家人賣給了那個戎人。”
謝玨冷冷一笑,道:“那戎人叫什麽?”
那婦人遞過來的話隻有一句:我夫之產業已落入戎人之手。
按照手下了解的,那婦人死去的夫君可是個厲害人物,當年晉州城的藥材皮毛生意,至少有三成在他手上。
這樣一個常年在戎國和東北走動的人物,就憑那些不過幾年就敗光家產的族人,如何能害得了他?
果然如此!
那戎人隻怕是利用了族人們的陰毒心思,趁機吞並了那人的家財和商線。
看來,戎人可並不像京城那些人所說的,隻有武力不長智力!
“那戎人的具體名字問不到,不過,小的偶爾聽到那掌櫃的稱呼他為野驢大人。”管事的低聲道。
“野驢?”謝玨冷哼了一聲道:“耶律吧!”
戎人皇族之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