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欲言又止
回到卧室中，他並沒有急著叫醒林蕊菲，而是坐在床前，靜靜地望著林蕊菲沉靜的睡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那微抿的薄唇微微顫抖著，似乎欲言又止。
算上昨晚林蕊菲哭泣，已經是自從她流產後第七次了，僅有的三次沒哭是因為自己故意一直等她睡著了再睡覺，她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哭，可累得實在頂不住，就那樣睡過去了。
伸出手去，輕輕地撫著她的臉頰，宋杭禮唇角微微上揚，這就是自己一生最應該呵護的女人。雖然她有許多壞毛病，也有許多小脾氣，但是在她的骨子深處，有著最純潔的良知與善心，那是人心裡最彌足珍貴的情感。
「唔……」林蕊菲微微蹙眉，察覺到有人在輕撫著自己的臉頰，那隻手似乎長著厚厚的繭子，跟宋杭禮的手好像。她下意識地抬起雙手緊緊地握住他的，微微睜開眼睛。
然後，傻傻地愣住了。
靠！真的是宋杭禮？！林蕊菲一而再再而三的眨眼，確定面前那個滿眼裡都是濃情蜜意的宋杭禮，彷彿又回到了自己流產前夕時，宋杭禮也是這樣深情款款地望著自己。
她心口的某處心弦，「錚」地一聲被宋杭禮輕輕地波動了，久久沒有停下來。悅耳動聽的美妙之聲在心中蕩漾著，徘徊著，總是不能散去。林蕊菲揚起唇角，毫無意識地說道：「我會負責的，你放心。」
宋杭禮錯愕地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林蕊菲正雙手緊握著自己的手，目光里也滿是情愫在晃動，心中不禁有些悸動。他抬起另外一隻手，將林蕊菲的雙手扣住，溫聲說道，「蕊菲，我們之間其實談不上負責不負責，那種責任是與生俱來的，只是從前的我們根本就毫無意識罷了。」
「對！你是個自我意識十分薄弱的人，這一點以後一定要改正才行。」林蕊菲點了點頭，十分認同地說道。
「……」宋杭禮嘴角一抽，他真是敗給她了，不管什麼時候，都不忘打擊他。他輕嘆一聲，「趕緊起來吧，不但趙首長和楚家人都來了，鄭果也來了。」
「鄭果？鄭排長？！額！剛才他給你打電話就是說要到咱家來？」林蕊菲恍然大悟，怪不得鄭果會莫名其妙地打電話呢。
宋杭禮微微一怔，隨即閃爍其詞的說：「算是要到咱家來吧，反正都已經來了。你起身梳洗一下，我扶著你下去。」
「我自己能走，活蹦亂跳的，是你們都覺得我應該是個病人，把我都養出毛病來了！」林蕊菲沒好氣地嗔了一句，起身下床穿著拖鞋。
宋杭禮蹲下身去把拖鞋一一套在她的腳上，蹙眉說道：「你天生就一身毛病，多一兩個也不算多，習慣就好。」
「……你才毛病多呢！你精子也很多，通常人們會說成是『小蝌蚪』，但不許你到處亂射，得等著我！」林蕊菲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反駁回去。
「……」宋杭禮風中那個凌亂啊，凌亂啊……
客廳的角落處，楚月正在跟梁美珍低語著什麼。
梁美珍的面色淡淡的，雖然帶著些笑容，可怎麼看都沒達及眼底。
自從那天出事以後，她就沒怎麼搭理過自己的一雙兒女，別說宋家的年沒過好，就是楚家，也在一片十分詭異的氣氛中度過。
「媽，您還在怪我嗎？難道您就不知道為小東考慮一下么？他還那麼小，怎門能夠沒有爸爸？」楚月苦口婆心地勸著母親，除此之外，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母親一直不搭理自己，只有在跟小東說話時，才稍稍展露一些笑容。這對楚月來說，無疑是一種無言的折磨。
她知道，母親是在責怪自己，甚至是唾棄自己這種齷齪的行為。可是，她又何嘗不是在一陣恐怖的掙扎中度過？每次只要一想起林蕊菲流產時會出現的那種滿腿鮮血的情況，楚月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束起來了。
楚月擔憂地望著母親，心裡也有些委屈。她就不相信了，就算母親再正直，也總不該一輩子不搭理自己這個女兒吧？
梁淑玲蹙眉看了她一眼，低聲嘆道：「過去的事情就先不要提了，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就可以。至於你從前做的事情，你自己心知肚明。倘若再有下一次……哎，你就當是考慮一下小東吧。如果有同樣的人利用同樣的方式來對待他，你想想，他還能安全成長到現在這樣可愛嗎？」
「轟隆」一聲，楚月的腦海里瞬間炸了鍋。對啊！如果當初有一個人像自己那樣對待林蕊菲來對待她，那小東又怎麼可能安全的生出來？她閃躲地看了母親一眼，母親那疏離的目光令她感到有些羞恥。
然而，這一切跟即將要得到宋家所有人的認同和做杭禮的妻子比起來，就顯得有些輕了。楚月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媽，我知道了，我也曉得該怎麼辦。對不起，這些天都讓您傷心難過了，女兒真是太不應該了。」
「你最不應該的不是惹我生氣，而是……」梁淑玲心中的怒火瞬間又被點燃起來，她嗔怒地瞪著楚月，衝到嘴邊的話還是沒辦法說出來。最終，梁淑玲無奈地輕嘆一聲，「算了，我也不跟你計較這些得失，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她轉身離開。
楚月垂下頭默默地思考著，在她心裡，不管做了多麼惡毒的事情，所有的原因也都是為了宋杭禮和孩子，她不覺得那樣的愛是錯誤的，反而覺得自己異常堅韌，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直到察覺出眼前忽然出現一雙黑色的鋥亮皮鞋，她才怔忡地回過神來，抬起頭看向那人，好奇地失笑道：「鄭果，你怎麼會來到杭禮家？難不成是偷偷跟蹤著趙首長來的？」
說著的同時。楚若打趣地努了努嘴，示意鄭果看向沙發上正在和宋立陽與楚父講話的趙首長。
鄭果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事先不知道是趙首長要來，所以有些唐突了。要是知道的話，我在半路上就直接攔下趙首長的車了，這樣多省事？倒是省得讓杭禮去巴巴地接我了。」
「杭禮剛才就是去接你了？那他現在在哪裡？」楚月剛才就在找宋杭禮的身影，可是剛剛看到宋杭禮匆忙走進來后，她一直沒有找到他的去向。大概是因為自己在上廁所的時候，宋杭禮正好走開。
更有可能的是，宋杭禮跟林蕊菲又雙宿雙棲去了！楚月微微眯起眼睛，雙眸里猛地迸發出一道強光，轉瞬即逝。
鄭果微微一愣，剛剛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麼他感覺到楚月渾身都散發出森冷的氣息了？而且，楚月現在這個模樣好奇怪，像是在沉思什麼。他剛要說話，忽然聽到一個小孩子銀鈴般的喊聲：「媽媽！媽媽！」
聽到這句話以後，鄭果下意識地朝著那個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四五歲的小孩正以飛快地速度奔向楚月，唇角上揚著，露出白森森的小牙齒，別提多可愛了！
那一瞬間，鄭果的心口處轟然崩塌，他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還有自己兒時拍攝的那些照片，跟這個小孩子簡直太像了！
這、這就是他和楚月的兒子么？雖然之前聽宋杭禮提起過，但他終究還是第一次真正的見到，心裡忽然有些激動，也有些手足無措……
楚月聽到兒子的呼喚后，面色瞬間變得十分柔和，含笑看向正向自己奔跑過來的小東，伸出雙手，溫聲說道：「來，小東，到媽媽這裡來。媽媽跟你介紹一個人。」
「唔！這位叔叔好帥！媽媽，他跟杭禮伯伯都是軍人嗎？」小東天生對軍人有好感，尤其覺得那種高大威猛的軍人特別帥。而且，在小東心裡，父親的模樣也一定跟軍人沒差別的！
莫名地，小東就對鄭果感到十分好奇，不住地眨巴著大眼睛望著他，好像在探究什麼。
楚月把小東抱起來，讓他更方便看到鄭果，含笑說道：「對啊，這位鄭叔叔跟媽媽都是同一個時期里當兵的軍人，他的身手好厲害呢！小東長大了以後，一定要做一個比鄭叔叔更加年輕有為的軍人哦！」
說著的時候，楚月還寵溺地伸出手點了點小東的鼻子，輕輕把額頭靠在他的腦門上，溫柔地磨蹭著他柔嫩的肌膚。
鄭果微微錯愕地張著嘴，唇瓣有些許的顫抖。他渾身都充滿了一股莫名地暖流，真的很想伸出手去把孩子接過來，緊緊地抱抱他，親親他……
小東沖著鄭果笑了笑，點頭認真地說道：「鄭叔叔好！小東長大以後要跟您學習哦！」
「小、小東好。」鄭果強壓住心頭的激動，一點點打量著小東的相貌，漫不經心地說道，「小東長大后一定比我強，光看你現在聰明伶俐的模樣，就可見一斑了！」
實際上，他心裡在想著，他的兒子當然是要向自己學習了，可楚月心中喜歡的人是杭禮，而她現在是營長，自己不過是一個排長，中間差了整整兩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