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賈代善萬萬沒想到, 等他終於知道了孫子為什麽會要進宮當伴讀的內幕, 消除了警燈, 慢悠悠的踱步回到榮國府, 隻等著揍一頓不爭氣的兒子的時候。
他不爭氣兒子的媳婦, 已經快把整個榮國府鬧翻了。
王氏聽了她娘的話, 急吼吼地去找賈代善準備求一求賈代善, 讓他進宮去賣一賣臉麵，好免了賈珠的伴讀。
誰知到等她殺到榮禧堂，賈代善並不在。尷尬的是, 賈代善身邊的被賈代善調教的特別好，賈代善的去處並不敢向王氏透露。
天使來請賈代善的時候又是很低調的來請的，所以府裏並沒有人知道賈代善已經被請進宮了。
這就被擔心兒子的王氏認為是賈代善不願意進宮替賈珠說情, 所以才故意避而不見的。
王氏自然就憤憤不平起來, 心裏想著，要是是賈瑚得進宮當這麽尷尬的一個皇孫的伴讀, 賈代善怕是都不用顧悕之求, 早就急吼吼的進宮去了。
又有王氏身邊的丫鬟嘀咕了一句“要是咱們珠哥兒是嫡長孫就好了, 要守老太太三年的孝, 這會兒還沒出孝呢。”
王氏這些年除了賈珠就沒所出的, 她跟賈政的夫妻關係又不怎麽好, 賈珠可以說是王氏的眼珠子，心肝肉了。
王氏本就因著賈珠的事兒都快瘋魔了，聽到這句話自然是覺得本應當是賈瑚該當這伴讀, 珠哥兒都是替賈瑚遭了災。
王氏哪裏還能忍得了。
怒吼吼的要找顧悕之去討說法了, 原本要是王氏能掩蓋一下臉色，可能要到她到了東院，跟顧悕之鬧起來了，史氏才能知道。
可王氏本來就是從榮禧堂出去就臉色不太好看了，這一路還嘴裏神經質的念叨著“都是賈瑚，要是沒了賈瑚就好了。”
現如今整個府裏的主子都在守孝，下人們也都夾緊了尾巴做人。史氏也算是把整個榮國府掌握在手裏了，這王氏一路邊哭邊念叨著過去，早就有人去報給史氏了。
說實話，史氏也是心疼珠哥兒小小年紀就得去當伴讀的，還是個前途不明的伴讀。可原先賈代善因著不明狀況，早早得跟史氏說了別管這事。
史氏對賈代善的話向來是言聽計從的，賈代善這麽一說，史氏即使是再心疼賈珠也沒開口。
可賈瑚可是史氏的心肝肉，王氏心疼自個兒孩子倒是沒錯，可千不該萬不該居然把賈瑚給牽扯上。
按著時間，這會兒賈瑚和賈璉應該在顧悕之的房裏用點心呢，史氏生怕這個有點瘋魔的二兒媳婦把大孫子給嚇到了，急忙吩咐了人把王氏給攔回來。
史氏又想了想，怕瘋魔了的王氏一定得去找顧悕之，又吩咐了人把顧悕之也給尋到榮禧堂來。還讓人給顧悕之帶了話“大奶奶，太太有事尋您，瑚哥兒和璉哥兒您先使了可靠的人送到梨香院去吧。”
顧懷之還在梨香院住著呢，王氏再不要臉，總不能跑到梨香院去見了外男。
史氏特地派了腿快的小丫鬟去，等一行哭，一行走，又是大家閨秀的王氏到東院的時候，東院的男主人去隔壁府，跟他敷大哥哥喝茶去了，女主人又剛剛被史氏喊到榮禧堂。
王氏撲空了以後，還是不甘心，索性就跟著也去了榮禧堂，正好，她也要問問都是孫子，賈代善和史氏憑什麽這麽偏心。
等王氏再趕到榮禧堂的時候，顧悕之和史氏兩個已經在坐著聊天了。
王氏沒來，史氏也不好在大兒媳婦麵前說二兒媳婦的壞話。
顧悕之被史氏叫來，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可這麽多年她也摸清了史氏的性子，最要緊的就是順毛，史氏說什麽，她做什麽也就罷了。
所以婆媳兩人相顧無言，索性就各自喝茶，實在是有些尷尬。
但是在已經走了一上午路的王氏看來，就不是這麽回事了，史氏和顧悕之兩個人的姿態仿佛是在看耍猴，而自己就是那隻被耍的猴子。
王氏一氣血上湧，直接就一把搶過顧悕之手裏的茶杯，直接往地上摔去，嘴裏還說道“叫你們耍我”
史氏保持出她剛剛要把茶杯送到口邊的姿態，呆愣愣得看著王氏。她本以為王氏最多也就說幾句誅心之語，嘴上說幾句偏心之類的話，再求一求自己。沒想到王氏還能直接上手了。
王氏雖是武將世家出身，王家的家教也是從不讓閨女學讀書寫字的。可王氏平日裏的做派也是個跟個尋常貴婦人的樣子，最多跟賈政吵架的時候動過一回手。
可那次年代久遠，再加上史氏並沒有親眼目睹。所以這次史氏看到王氏眼睛赤紅，摔茶盞的時候更是發了狠的樣子，還真有些被嚇到了。
顧悕之倒是還算是見過大場麵，麵不改色的向王氏問道“弟妹這是做什麽？”
“都是賈瑚，都是你們大房，要沒有你們，我的珠哥兒也就不用去當伴讀。”王氏倒是真是一副瘋魔了的樣子，聽了顧悕之的問話以後，嘴裏念念叨叨。
聽著王氏的話，顧悕之突然想到紅樓中早逝的賈瑚。由於她的原因讓賈瑚和賈珠早出生了幾年，可算算正常的日子，仿佛原著裏的賈瑚就是這個時候沒的。
顧悕之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也顧不上這是在史氏的榮禧堂，更顧不上邊上還有了快瘋了的王氏，一疊聲問道“剛剛跟著瑚哥兒和璉哥兒去梨香院的是誰？快，杏子你去看看瑚哥兒他們。”
早在王氏摔茶杯的時候，原本在門口候著的丫鬟們就屏氣凝神的候著了，更別說顧悕之身邊的丫鬟們了，都恨不得上去跟王氏動手了。
這會兒顧悕之一吩咐，杏子就立馬上前說道“剛剛跟著兩位哥兒去的是錦繡姐姐和楓葉。奶奶且放心，錦繡姐姐和楓葉向來是周到的”
楓葉就是當初金家的大丫，原該是後來成為史氏身邊大丫鬟的鴛鴦，顧悕之把大丫帶回來以後索性就放到了瑚哥兒的身邊。
史氏聽到王氏的話也是真驚呆了，她進門也是從重孫媳婦做起的，要說含酸吃醋也是真有的，可當著婆婆的麵，還說這種話也是真沒有的。
史氏雖在兩個兒子裏偏疼賈政，可賈赦也是自己親生的，被人空口白牙的咒了能不生氣，更何況，在這咒的人裏還有她一等一的心肝，賈瑚。
而且王氏今日的話，既被顧悕之聽到了，日後賈赦和賈政兩兄弟的關係怕是就更加好不到哪裏去了。
驚怒交加的史氏，把她手裏的茶杯也給摔了，還正好，直撲剛剛要進門的賈代善的臉麵而去。
賈代善剛剛知道了皇帝並沒針對賈家的意思，卸下了負擔以後，神清氣爽的從宮裏回來，正準備讓史氏多替賈珠收拾點東西。
這剛進門，暗器就朝著他的臉招呼了，也幸好，賈代善雖年紀大了些，好歹也是學過武的，險險得躲過了茶盞。
當著賈代善的麵，史氏到底還是有幾分維護賈政的心的，隻說是王氏惹了她，又吩咐道“我瞧著二奶奶最近也閑的慌，倒不如去廟裏給老太太跪經去。”
榮禧堂的事，即使史氏不說，過個片刻，賈代善也能把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知道得一清二楚。
王氏講了這麽句話，在史氏看來是王氏含酸吃醋，可在賈代善看來就是覺得賈政必是在王氏麵前念叨了什麽了。
賈代善現在倒是慶幸皇上讓賈珠進宮做了伴讀，這要是在府裏頭待著，有這樣的爹娘，都不知道會被養成什麽樣的性子。
王氏已經由史氏做主吩咐了去家廟跪經了，賈代善到底也不好在處罰什麽。
但這事總還是要給大房一個交代的，聽說大兒媳婦當時都嚇得立時派了人去守著瑚兒和璉兒了。
新氣和舊氣加在一起，賈代善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因為賈政這個不孝子，他還在宮裏被皇帝拉這哭了半個小說。
賈代善暗搓搓拿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軍棍，磨刀霍霍的對準了賈政。
賈政怎麽也想不明白，他好好的在書房抱通房，怎麽就又被他爹打了，難道是因為孝期？
賈代善這次打的著實有點狠，還沒等賈政身上的傷好起來，賈敏和林如海兩個已經來告辭了。
當女婿的本來守孝的時間就短，還不用丁憂，更何況林海還是孫女婿。
林海在綾翰林院待了三年，也不知怎麽皇帝突然把林海外放到了杭州府當同知。這雖是外放，可去的是江南這種富庶之地，又離著姑蘇近，倒也是個好差事了。
林母本也是江南人，自然願意跟著兒子一起回江南，所以林家就索性舉家要前往杭州，這不賈敏和林海就來辭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