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到第三場結束的時候, 賈小赦同學一出考場便暈了過去這時候賈政也顧不得賈赦身上是不是有股臭味了, 連同這賈敬兩人連忙把賈赦架上馬車, 一路快馬加鞭往榮寧街趕過去。徐老夫人心疼孫子, 早早的讓人拿帖子請了太醫在府裏侯著。每次會試這個時候的大夫都格外的珍貴, 更何況是太醫, 要不是賈代善也算是個簡在帝心的人物, 哪裏請得到太醫在府裏侯著。
太醫一診斷就說賈赦是身形勞累，這個症候很常見，基本上這會兒出來的舉子們十個有八個都是這症候, 藥方也不必開了，讓大爺好好睡上一覺就好，順便給他灌上一壺濃濃的薑湯, 去去這二月的涼氣。什麽？為什麽大爺到現在還沒有醒？哦, 餓的唄，讓把他弄醒喂上一碗燕窩粥就好。
徐老夫人一聽大孫子是餓暈過去的, 首先的反應是不信, 大孫子雖說是去趕考, 可是會試可是在家門口舉行的, 要說衣服那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矩隻能穿單衣, 但是吃的東西可沒有規定。所以徐老夫人給心愛的大孫子準備的糕點就能應付三天, 更何況，徐老夫人還給大孫子準備了份量足足的肉幹和家裏的廚子攤好的餅子。怎麽可能會餓到賈小赦，更何況徐老夫人還聽說史氏那邊也給孫子準備了吃的。
但是這會兒要是直接說怎麽可能餓到賈赦之類的話, 這不是得罪了太醫, 雖說這太醫也是賈府慣常請的，可要是真把這話說出口了，那也怕是下回再也請不到這位太醫了。徐老夫人隻好吩咐了廚房把早就熬著的燕窩粥端來，又命了自己身邊的大丫鬟細細的把粥喂給賈赦，一麵有特意讓管家再多留一會兒太醫，以備賈赦萬一有個什麽事情。
史氏看著婆母在大兒子床邊忙碌，她帶著丫鬟婆子們也插不進手，隻好在邊上幹看著。史氏的人心也是肉長的，雖說賈赦從小是在徐老夫人身邊長大的，跟她不親，她也確實更喜歡二兒子和老來女賈敏，可賈赦也確確實實是從她腸子裏爬出來的。史氏看慣了賈赦活蹦亂跳的樣子，這會兒看到賈赦這副樣子，頓時就嚎了起來。
“我的兒啊，我們不如娘倆都回了金陵老家種田罷，何苦這麽去熬身子。”
賈赦已經被灌了一碗燕窩粥，本身也就是在號房裏不想吃被老鼠沾染過的東西而餓暈的，這會兒恢複了些，也就醒過來了。隻是史氏這麽抱著他嚎，他倒是醒也不是，睡也不是，賈赦在現代時是個孤兒，也早早的習慣了不與人親近，到了古代，徐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又是書香門第出身，也是個不喜歡抱著兒孫搓揉的。賈代善向來信奉抱子不抱孫，賈赦又是長子，賈代善一直想培養兒子的獨立意識，自然也不會與賈赦過分親近。史氏倒是喜歡這種“愛的抱抱”，不過向來是給養在身邊的賈政和賈敏的，賈赦曾經也羨慕過，可是現在體驗起來卻是過分尷尬了。
“善兒媳婦，你這是在怪老身要讓赦兒去科舉？”徐老夫人人老成精，一聽史氏的話就知道史氏是在指桑罵槐了。
“媳婦哪敢，不過是心疼赦兒罷了”史氏心裏暗暗咬牙，她確實是在怪徐老夫人當年跟賈代善兩人一點也不跟他商量就讓賈赦去從了文。在她看來，榮國府這等人家的孩子哪裏需要去科舉出頭，更何況賈赦本來就能繼承爵位，何必讓大兒子去受這種苦。可是這會兒徐老夫人既然指了出來，她卻不能認了，不然以賈代善的孝順程度，回來必然與她吵架。
賈赦也算是京城裏這些王公貴族裏的名人，畢竟他也是官二代們從小聽到大的別人家的孩子了，賈赦一出考場就暈過去這件事早早通過口耳相傳進了各位官二代的耳中，然後回家揚眉吐氣去。
“爹，爹，你聽說了嗎？您老從小在我耳邊誇的賈赦，一出考場就暈了，你說他是不是不會做裝暈的？”王子勝在去花樓的路上聽到小廝說這件事，頓時連花樓都不逛了，一路快馬加鞭回家要把這件事告訴他爹。王子勝比賈赦大了三歲，奈何這三歲實在沒什麽用，王子勝在念三字經的時候賈赦也念三字經，等到賈赦都開始學四書了，王子勝還是在念三字經。王子勝的父親王鑫又跟賈代善是打小相熟，所以王鑫教育兒子的時候一直拿賈赦作為榜樣教育兒子。王子勝打小就灌了不知道多少賈赦的光輝事跡，這會兒聽到賈赦可能考不中進士，立刻就要回家把這件喜大普奔的事情告訴他爹。
“胡說，你以為賈赦是你，不想去上學就裝病”王鑫聽完王子勝的話，開口就罵。王鑫也實在是想不明白，他和夫人都不算是笨的人，奈何怎麽就生出了這麽一個傻白甜的兒子。而且二兒子和兩個女兒也看起來都不是笨的人啊。
“爹，難道他賈赦才是你的兒子不成”
“哼，我倒是想有這麽一個十七歲就中了舉，及冠之年就能去會試的兒子”
這種對話在京城的很多人家都發生了，雖然內容不太一樣，但是大家都默認賈赦這一屆的會試怕是懸了，賈代善平日裏去上朝也不是沒被人明裏暗裏的安慰。關係好的，還拿出自家不成器的兒子用現身說法表明賈赦同學已經很優秀了，進士本就難考，這科不中下科再考就好了。賈代善本來也覺得自家都是大老粗出身，兒子能考中舉人已經算祖墳上冒煙了，對賈赦考不考的中進士都沒太大追求，因此也默認了賈赦這科沒中的說法。
因著大家都認為賈赦這科中不了，賈赦雖然自己對場考試也挺有把握的，但是鑒於中華傳統美德謙虛精神，賈赦也沒在眾人麵前說自己有把握這種話，畢竟萬一考不中，打臉也是挺尷尬的。所以等到放榜這天，賈代善照常上班，徐老夫人和史氏該管家的管家，該跟孫子孫女們玩笑的玩笑，大家都為了照顧賈赦的心情一致的把放榜這件事當不存在。為了不打擊賈赦，連個看榜的小廝都沒派出去，賈赦倒是想自己去出去看榜，可是卻被徐老夫人拘在了家裏。
徐老夫人：可能不能放了乖孫出去，萬一有個不長眼的，嘲諷我乖孫可怎麽辦。
也是因為賈赦這些年一路順風的從童生一直考到了舉人，每次雖都不是榜首，可也從來沒名落孫山過，所有人都一致認為賈赦可能會受不了這種打擊。
然後……報喜的人上門了！！！
報喜人也表示很尷尬，報喜人本來是一個肥差，畢竟無論是誰考中了，無論家裏有沒有錢都會送上喜錢，更何況這個報喜人來的是榮國府，怎麽著喜錢也能有個不少。要是榮國府的當家太太一高興，可能一家子的一年嚼用都能賺出來。
可是，這個報喜人一來榮國府，首先是榮國府的門房都一致的表示，你可能來錯地方了，我家大爺一考完就暈了怎麽可能考中。他好說歹說磨皮了嘴皮子，門房才相信大爺確實中了貢生。結果進了府，當著滿院子丫鬟婆子的麵向徐老夫人和榮國府當家太太報喜之後，滿室寂靜，居然沒有一個人送上喜錢？報喜人也不好意思當麵要啊，畢竟榮國府萬一說錯了話，錢倒沒拿到，遭一頓大可怎麽辦。
也幸好，徐老夫人醒悟過來以後，立刻讓人送上喜錢。因著大家都認為賈赦中了舉，所以府裏也沒準備喜錢啊什麽的，隻拿了過年時候徐老夫人用來給小輩們玩的金銀果子充作喜錢。
王子勝為了看賈赦好不容易的糗事，特意推了狐朋狗友們的酒席，帶了兩個身強力壯的小廝去看放榜，還躍躍欲試的打算自己擠進去看，簡直比自己考試都用心。
“大爺，賈家大爺中了第九名”今兒帶出來的兩個小廝都不是王子勝慣常用的，小廝以為王子勝是特意沾一沾賈赦的喜氣，畢竟兩人都出身四大家族，特意高聲向王子勝喊道。
王子勝：……假的，這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