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除了修為外,劍氣也是衡量習劍者天賦的標準。常人所領悟的劍氣,等級大多是下等。在往上,便是中等和上等,最好的則是極致劍氣。
就拿劍宗舉例,之前在方鶴講座時所看到的劍氣,大多都是下等劍氣。唯有一些天賦較高的弟子,領悟出來的是中等的劍氣。倒是在往上,他便沒有看到過了。
方鶴托著腮,看著麵前不斷波動的劍氣。或許是受時朔火靈根的影響,劍氣是深紅色的,不斷波動醞釀著,還未成型,便能感受到一股滾燙的熱意撲麵而來。而坐在這股熱意中間的時朔,依舊一無所覺。
方鶴從講台的抽屜裏拿了兩把扇子,遞給陶樂樂一把,拉著他走到門口繼續看著。
時朔的座位底下已經竄上了幾朵鮮豔的火花。火花爭相跳躍著,在這靜謐的房間裏形成一道亮眼的顏色。時朔的身形潛匿在房簷的陰影中,眉目緊閉,如同一幅失色的畫卷,重新被潑上了顏色。
他麵前的劍嗡嗡作響,炙熱的火花追隨著劍身不斷燃燒,火熱肆放著。
終於,時朔動了。他眉眼未張,抬手便握住劍柄,虛虛一劍,隨意放出。
那是怎樣讓人驚豔的一劍啊!
就像遠方天光乍現,絕處的火焰噴湧勃發,大地撬動,漫天都是天火。哪怕就這樣看上一眼,都能感受到火的運動。
這是極致的劍氣,輕輕一點,便能焚燒萬物。
那道劍氣,朝著遠方的湖泊疾馳而去,傾入湖泊時,它還在熊熊燃燒著,持續了大概有半個小時的模樣,才肯熄滅。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那泱泱大湖,竟然少了一半的水位。
直至時朔身旁氣息平靜,房內的溫度也變成了正常溫度後,方鶴才拉著陶樂樂慢悠悠地走了進去。
補習班裏帶著一點燒焦的味道。時朔麵前的桌椅已經被火燒得不成樣子了,連帶著上麵的本子和筆一起,黑成了一塊。就連他旁邊的牆壁,都有幾道流竄的劍氣劃過的影子。
方鶴笑著走到他的麵前,低聲說道:“恭喜。”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緣可以獲得第二道劍氣,一般的劍客往往在一道劍氣上就要費勁功夫,鑽研良久。更被說,時朔的第二道劍氣還是極致劍氣。
凡是能冠上極致二字的,都是億裏存一的。
時朔顯然也很驚喜,他那漂亮的眉梢上染上幾分笑意,就連嘴角的微笑都帶著幾分真心。他將手裏的劍握在手裏掂量掂量,最終歎息地說道:“可惜了。”
方鶴低頭一看便知道時朔在可惜什麽。原本完好的劍身上多了幾條密密麻麻的裂縫,就連劍尖都碎了一塊。顯然若是再施展一次這樣的劍氣,這把劍就會承受不住,斷裂開來。
時朔要準備一把好劍了。
旁邊的陶樂樂湊上前一看,看到劍的慘狀後,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說:“時大哥,你等著,等我修煉好了,我就給你造一把好劍!”
他現在努力地在記著書本上的內容,雖然不知道會有什麽用,但他依舊照做。年紀小就有一個好處,就是他對方鶴特別尊敬,也特別粘人,時時刻刻都要看到方鶴的身影。
接下來的幾天,陶樂樂依舊在看書。他看書的速度很快,轉眼睛就把厚厚的一本書看完了一大半。方鶴考了他幾下,發現他記得牢牢的,一點都沒有忘記,這非常難得。而時朔,在領悟新的劍氣後便獨自出去,磨合自己新的劍氣去了。
這段時間,方鶴徹底地閑了下來。
自時朔領悟了劍氣後,書架上便又多了一本書。書皮上的名字是《荀子》,顯然是時朔之後的教材。方鶴把書拿了下來,將時朔謄抄的《勸學》給夾了進去,用膠水粘好。原版的那個教材,早在時朔領悟劍氣時,就和時朔抄寫的東西一起,化作灰了。這還是之後,時朔一筆一筆親手抄的。
將書籍勉強複原之後,方鶴便將它放在抽屜裏好好存放,準備等之後時朔回來了再給他。而他也重新打開了係統麵板,點開上麵還未領取的獎勵。
lv1到lv2的獎勵是凡人到煉氣期圓滿,但lv2到lv3的獎勵則是煉氣到築基。雖然沒有方鶴想象中的那樣跨越大,但好歹來說聊勝於無,方鶴一把把它們領取了。
他就這樣坐在講台上旁,感受著洶湧的靈氣一點一點地滋潤著他的經脈,困擾他很久的一些職業病都在悄然之間消失無蹤。等到靈氣慢慢地匯聚到他的丹田處後,他便感覺到一種久違的輕鬆。
站在鏡子麵前,方鶴便察覺自己又便年輕了。他戳了戳自己的臉頰,感受到自己皮膚彈性很足,就仿若回到了肌膚狀態最好的時候。難怪這麽多人想要修仙,那種感覺真的太過於美妙了。
與此同時,係統的聲音便重新出現在他的耳邊。
【滴—身份狀態發生改變。】
【世界觀資料更新中,請稍後。】
【升級完畢。】
將腦海裏的資料大致瀏覽了一遍之後,方鶴總算知道之前傳到自己腦海裏的資料包並不完全。準確來說,這資料包是修真界凡人們的認知和觀念。而他的身份發生轉變之後,係統的資料包便自動更新。
修真界廣闊無垠。
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修真界以北的方向,修真者稱呼它為北域。在東南西北各個方向,有無數個類似劍宗、造化宗這樣的宗門,也有無數個被稱為天驕的存在。
這些弟子資質優異,同時又有著超脫常人的天賦。時朔或許在北域有一點名聲,但若放眼整個修真界,幾乎沒有人知道他。
而在這些地域匯聚的中心,則是這塊大陸最鼎盛的地方,名為中央大陸。那裏,匯聚了更多優秀的弟子,天賦出眾。傳說裏麵的一個普通弟子單拎出來,就能和各大域的天驕弟子相比。
而現在響徹整個修真界的天驕,大多是中央大陸裏出來的。時朔從他們的名字上一一掠過,最後停留在了一個地方。
那裏是第一聖地,位於中央大陸和北域的相交處。那裏,是時朔階段測試的地方。但同時,也是他人眼中的寶地。一旦第一聖地開啟,將會有來自各大域的天驕弟子前往,同時中央大陸也會有幾位優秀弟子出現在那裏。
也就是說,時朔很有可能會在那裏跟其他天才弟子發生摩擦和交鋒。
方鶴輕輕呼出一口氣,瞬間覺得有無形的壓力壓在他身上,同時他的胸口又生出無限的壯誌豪情。
他的精英課堂有望了!
等到時朔從外麵曆練回來後,等待他的便是浩如煙海的作業。
他一邊沉下心來,翻看著書做著作業,一邊等待著令牌亮起之日。
距離第一聖地開啟還有二十天。
頭天晚上,方鶴便和時朔坐在教室裏耐心等待著第二天的到來,而陶樂樂早就被他們打發去睡覺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耐心等待著打更聲敲響。
沉悶的更聲剛過,便有一道道亮眼的光柱自天邊升起,周邊的場景都被這光柱給照得一清二楚。打鬥聲也接踵而至,刺鼻的血腥味悄然無聲地覆蓋著這個小鎮。
時朔早在光柱亮起時便飛了出去,此時已經隱匿在黑暗中不見蹤影。
方鶴站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耐心等待著時朔的到來。果然沒過多久,就有一道亮光從窗戶裏飛入,頃刻間照亮了室內的黑暗。
猛然一瞬間從暗到亮,方鶴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隨後望向時朔。
他身上的白衣依舊整潔如初,看不出絲毫打鬥的痕跡,就連身上也沒有沾染血腥味的痕跡,顯然剛剛的戰鬥很順利。
方鶴看向了他的右手,那裏有一塊白色的令牌。此時室內所有的光線匯聚都是出自於此。
方鶴將杯裏的水喝幹淨,揚眉問道:“這就是第一聖地的令牌?”
令牌表麵沒有任何字眼,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除了發光之外,根本看不出有什麽特殊之處。
時朔點了點頭,他的身上一直緊繃著。隻要周圍稍有動靜,他就會拔劍而起。事實上,不光是時朔這樣,幾乎拿到令牌的人,在接下來的二十天都會這樣神經緊繃。他們一邊往第一聖地趕一邊進入生死大逃亡中。
方鶴倒也沒勸阻,他重新給自己灌了一杯水,唇部剛剛貼上杯沿,便感覺到一記淩厲的攻擊自背後襲來。他的腳步微微一錯,麵前的地上便多了一道清晰可見的裂縫。
裂縫深不可見、神秘莫測。
方鶴的瞳孔一縮,全身靈力高度運轉,整個人飛快地朝著左邊移了過去。幾乎,他的前腳剛剛撤離,後腳剛剛待過的那塊地麵便被切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他的身子微微後移靠在講台上,伸手向後摸去,便尋到了一把長尺。而在他麵前,則是劇烈的、帶著勁風的刀影。
情況危在旦夕,戰爭一觸即發、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