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尚修文
聽到秦瑟的話,那少年猛地回過頭,瞪了秦瑟一眼,在他的耳朵裏,沒有把秦瑟這話當成忠告,反而是把秦瑟這話當成了詛咒一般。
他氣的一甩袖子,呼哧呼哧地走了。
張半仙納悶道:“師父,就這麽讓他走了?”
秦瑟淡聲:“放心吧,他還會再回來的。”
張半仙眨眨眼,興奮地問道:“師父,你剛才是不是看到了他要出事啊?”
少年把秦瑟那幾句話當成了不中聽的詛咒,張半仙卻不會,他一琢磨,秦瑟肯定是知道了什麽,才特意這麽說的。
秦瑟不答反問:“你看出他麵相有什麽問題了嗎?”
張半仙愣了下,旋即仔細回想了一下,“看上去五官都沒有多大的問題,如師父所說,福貴雙全,一輩子還算是平安順遂,比一般人應該強得多,但處處又透著破敗之相,與他的五官不大相符。”
秦瑟彎唇:“你如今的基本功倒還算紮實。”
聽到她誇了自己,張半仙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那師父,我是說對了嗎?”
“對,也不對。”秦瑟道:“算是對了一半兒,他不僅有破敗之相,麵上更流露出將死之相,黑氣已經穿過印堂,直入人中,最多不過三個時辰,必死無疑。”
張半仙瞪大了眼睛,“三個時辰?”
他盤算了一下,那不是剛好到了天黑的時候嗎?
秦瑟嗯了一聲,“就三個時辰,並且他的命格,不該是早亡之相,隻能說是意外身亡,除此之外……你漏了個關鍵的點。”
張半仙茫然地啊了一聲,“什麽點?”
“他身上有陰氣。”秦瑟提點道。
張半仙愣了愣,“有陰氣?”說著,他忽然明白過來,“師父你的意思是說,他如果身亡的話,死因並不簡單?”
秦瑟:“沒錯,而且他身體格外/陰虛,等到了天色暗淡下來,陰氣大盛之時,就是他的殞命之期。”
因為那個時候陰氣大盛,什麽東西都會出來,有些枉死的,就會趁著那個時間,尋找替死鬼,以求解脫。
而那少年身體那麽陰虛虧損,是最容易被鬼上身的人,落在那些枉死的鬼眼裏,那就是唐僧肉,一個個見到他都會直流口水,想活命就沒那麽簡單了。
張半仙這些日子,看過不少基礎的手劄,聞言,他愣了片刻,很快就明白過來,卻不由擔心起來:“可我見那個少年,好像不大相信師父你的話,若是他真的不信,沒把師父的話當真,那……”
秦瑟把玩著一旁的朱砂筆,莞爾一笑:“那就是他的命了。”
他們這一行,隻負責點播,聽得進去,那就是趨吉避凶,能夠躲過大劫,聽不進去,那就是自己的命數。
她不可能衝上去,無論如何,也要逆天改命救他一個人。
如果那樣做了,才是真正的泄露天機,那是要遭懲罰的,她可不想為了一個不聽勸的人,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張半仙聞言,也不能說什麽,大家都是凡人,都有這麽一條命,無緣無故的,誰都不會為了不相幹的人,豁出一條命去。
思及此,張半仙道:“那師父要在這等他回來嗎?萬一他回來了……”
秦瑟將朱砂筆扔回筆筒裏,拍了拍手,“我沒時間在這等他,還得回去幫忙待客呢,你在這守著吧,等他來了,帶去酒樓見我。這個期間你也別閑著,把布陣需要的東西準備妥當,等帶他見過我,你就趕緊把度化荷黛的事給辦了,拖久了,對誰都不好。”
張半仙正色地點點頭:“是,徒弟知道了。”
“行啦,那你忙吧,我先回去了。”秦瑟晃了晃胳膊,便提步往外走去。
張半仙目送著她出了門,才把荷黛的屍骨和魂魄全部移去了後堂,一邊等著那少年回來,一邊準備明天度化荷黛的東西。
那些東西,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也不至於花多少錢,就是小東西挺多的,得細細準備,一件都不能少。
張半仙以前唬人的時候,做過不少這樣驅邪度化的法事,對需要的東西爛熟於心,處理起來也得心應手,這個時候,他才覺察出來,秦瑟說他不一定隻是空架子的緣由。
這再假的空架子做多了,也比絲毫不懂的強,學習起來也快一些。
他可算是明白秦瑟讓他這麽做,用心良苦。
而就在秦瑟回酒樓,張半仙準備度化事宜的時候,那氣衝衝離開卜宗堂的少年尚修文,走出了卜宗堂所在的街,還有些餘怒未消。
他確實不是花神鎮的人,但家裏最近確實出了岔子,他們家是皇商,做瓷器的皇商,可近期送到京中的瓷器,出了岔子,使用時莫名會炸裂,京中的人,說他們是偷工減料,沒有小心看護粗心大意,治了他們家一個瀆職之罪。
他父親直接被抓進了大牢,一番責打下,沒能保住命,母親因為這事打擊,直接重病不起,並且官府還讓他們賠償好大一筆銀子,才能保住他們一家其他人的命。
尚修文沒有辦法,把家裏現住的大宅子給賣了,田地也賣了,可是還是不夠,他就想起家裏在潯陽城和花神鎮,曾經也買過田宅,便來了這兩個地方,將所有田宅湊在一塊,一一發賣出去。
處理好潯陽城的田宅,他就來了花神鎮,這地方是個小地方,但他母親覺著這裏風水好,田地好,買了一大塊田地,做自家的莊子,種一些瓜果蔬菜,日常送去他們家食用。
這邊地方倒是不小,可價格一時間也賣不上多高,畢竟能一下子拿出來一大筆錢買這麽一大塊地的不多。
尚修文憂愁之際,聽說花神鎮有個很靈驗的大師,就想來請大師幫忙算算,他們家是否還能東山再起,娘的病還能不能好轉。
結果,誰知道秦瑟一句好聽的話都沒有,竟還說他的母親,好不了了,他們家也不可能東山再起。
這就不說了,竟還說是他們做了什麽,才導致家裏落敗。
好似他們家是作惡得到了報應一樣。
家裏落難,尚修文本就見慣了各種白眼、世態炎涼,心思敏感的很,一怒之下,就跑了出來。
可是,跑出來又能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