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厚重的窗簾遮住了窗外的光。
房裏房外悄無聲息。
但好好趴在床上睡覺的栗說星卻突然驚醒。
他茫然地睜開眼睛, 從被子裏伸出手, 在床頭胡亂摸索一會, 摸到了自己的手機, 再點亮一看, 時間還早, 六點五十。
玩遊戲都玩出了生理時鍾了哈……
栗說星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按著抽痛的腦袋，先登錄遊戲，慣例在床上找小人, 但撲了個空；再去看其他地方，發現了站在庭院之中的小人。
他語氣含混的和正在庭院裏埋頭工作的小人說話：“崽，我今天頭有點痛, 不定什麽時候上線, 先跟你請個假……”
宿鳴謙抬起了頭，他有點擔心：“宿醉還沒醒？”
栗說星：“好像有點兒……”
宿鳴謙：“趕緊去休息吧, 有人幫你買藥嗎？”
栗說星：“有, 我可以讓酒店的服務員買。”
他實在有點暈, 說完就下了線, 並在床上翻個身, 翻身的同時, 他突然想起點事情。
我是六點五十上線的。
平常這個時候，崽崽都在睡覺。
今天怎麽突然提早起床了？
疑問冒出。
然後沒有然後了。
栗說星翻了個身，又睡著了。
***
11月22日。
09：00
五陵少年實現承諾。
《我的女友是公主》五章連發！
於此同時, 準備了整整一夜、蓄勢待發的書友們傾巢出動, 激情投票，《女友》與《九渡》的差距，正在肉眼可見的縮小，預計將在中午十二點實現超越。
女友粉們摩拳擦掌，雖然還沒有正式超過《九渡》，但已經將目標放置在最高的《萬乘之主》上，商量著如何在超越《九渡》之際實現連擊，繼續超車，一舉登頂。
10：00
《九渡》更新。
書友們在慣常的時間裏看見了日常的更新。
咂摸咂摸。
真是蚊子腿的章節，還沒嚐到滋味就沒了。
他們也慣例在書評區裏水水經驗。
其中有個帖子的主題：
“給公公求個票。”
主題內容：
“下邊的文放話衝榜，連更五更，更新完一個小時就把和我們的距離拉近了一半，大家有票別藏著，給公公多投兩票，保住現在的位置。”
1樓：“已投。”
2樓：“已投。”
……
5樓：“連更五更？突然羨慕。”
從這一樓開始，帖子的畫風就開始轉變了。
沒人再說投票的事情，倒是對隔壁讀者的羨慕之情甚囂塵上，引得後來進帖子的大家不禁開始暢想某一天《九渡》連更五更的情景……
旋即就被殘酷的現實冷冷打醒。
再突然對公公又粉轉黑。
“刺啦。”
撕了推薦票。
短小的公公是沒有資格獲得尊貴的推薦票的！
11：00
《九渡》忽然更新。
書友們：“今天的二更怎麽這麽早？”
順手把推薦票給投了。
《女友》和《九渡》的距離還在拉近。但拉近的速度依稀緩慢了一點。
12：00
《九渡》再更一章。
書友們：“？！？！”
懨懨欲睡的人們頓時驚醒，五分鍾之內，討論區就多了三個討論公公為什麽突然加更的帖子。
直到有主題這樣的帖子出現，人群一下被聚集：
“《女友》五更爆發要爆我們的菊。”
主題帖內容：
“公公可能感覺受到了威脅。”
主題帖發帖人：
點煙繁燈
1樓：“從不知道公公居然如此有上進心。”
2樓：“五更VS三更，公公菊花堪憂。”
3樓：“去看了下對方的更新速度，實名動搖想投敵了。”
4樓：“煙大佬，《大爭》之後，許久未見了！”
……
三更爆發，看文的粉絲受到了鼓舞，各項數據都產生了一個階段性的增加，讓本來隻差一步就追上來的《女友》反而落後半步，變成了尚差一步半的程度。
屢次想超，屢次沒超。
《女友》的作者五陵少年也關注到了這邊的情況。
你加更我也加更。
反正也準備爆十五更，不差再多一章。
來啊，互相傷害啊。
五陵少年果斷加上一章，這回沒多廢話，就一句：
“兄弟們，向前衝！”
他們衝上去了，就在12點35分的時候，《女友》的潛力值換算推薦票，隻要再來一萬票，就能將上頭的《九渡》踹下來！
《女友》書評區群情激動。
大家已經做好了慶祝的準備。
五陵少年把第二趟的五更拽在掌心，隻等超過，就再爆五章，鞏固戰果！
***
十二點三十五分。
睡了一個晚上再加一個上午的栗說星終於清醒了。
他抱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宿醉醒了，頭不疼了，但睡得太久，身體開始疼了。
栗說星自己也無語了。
他轉轉脖子，耳聽一聲“哢吧”，頓時抬手，心有餘悸地摸了摸。
……我的老脖子呦。
算了，難得出趟差，正事也做完了，今天也別工作了，幹脆好好放鬆一下，先去吃個飯，再在北京逛一逛，晚上回來早點睡，明天就買機票回家。
做了決定，栗說星也不磨蹭，刷牙洗臉之後，便揣了手機，慢悠悠向酒店餐廳走去。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朝桌子上的電腦看一眼。
不寫稿的日子，一點也不想開電腦呢。
而這個時間。
剛好12：55分。
***
12：55
一位《女友》的盟主進了點煙繁燈的主題帖。
513樓，吾家女友：《九渡》的朋友們，辛苦你們了，接下去不用再努力了，來迎接我們的勝利吧。倒計時5，4，3……”
此人一出，水油參雜，帖子登時嘩然！
514樓：“嗬嗬，欺我九渡無人？”
515樓：“頭可斷，血可流，公公菊花不可爆。”
516樓：“公公的菊花不足為慮，我們的菊花不能被爆！他們想爆的是公公的菊花嗎？不，他們罪惡的手伸向的是我們的菊花！”
原本銷聲匿跡的樓主同時出現，堅決捍衛自己的帖子。
點煙繁燈先列一大串的數學公式，做了讓人眼花繚亂的計算之後，冷冷嘲笑：“你的數學怕是不過關，對比你方與我方現階段的增長速度，你方想要趕上我方，至少要到下午三點。”
其實那一大串數學公式並沒有人看得懂。
沒有人看得懂也無所謂。
大佬說了，必然是真。
再說了，這是自家的地盤，還能讓外人跑來撒野？
帖子裏的眾位立刻花式嘲笑來犯敵人，也是這時，時鍾一跳，從十二點邁入十三點。
13：00
《九渡》再更一章，更新了今天的第四章。
本來就激動的書友們完全驚住。
驚住了片刻。
文章討論區直接爆炸。
“公公是真的要和下邊的杠啊！”
“日，要杠不早說，你悄無聲息發章節，誰知道你的想法？”
“公公你即使前麵是不完整的，也不願意放棄對後邊的保護！”
“悶騷，這是真的悶騷。”
“公公，你總是在該開單章的時候不開單章，不該開單章的時候死命開單章！”
同時間，點煙繁燈再度在自己的主題帖中發言。
733樓，點煙繁燈，緩緩說：“我找幾個人來，拉大一下彼此的差距吧。”
他說完這句話的五分鍾後。
一個屬於《九渡》的白銀寶箱橫過終點APP全體用戶書架的上空。
點進去一看。
打賞了白銀大盟的點煙繁燈在寶箱留言區這樣寫道：
“大爭天下，何劫不渡？吾王之菊，誰人敢觸？萬金求票，邀君相助！”
白銀寶箱一出，立刻吸引了一大波圍觀群眾。
“發生了啥？大佬似粉又似黑，似黑還似粉，真真假假，參悟不透。”
“是真粉！假粉絕對cos不來這中二文青之氣。終點文豪大爭粉再現塵寰遼！”
半個小時裏，正在線能看見寶箱的大爭粉絲們全部進了新書，直接點擊推薦一套走，為《九渡》的數據添磚加瓦。
半個小時後，原本隻差一萬票就能衝上來的《女友》和《九渡》的數據差再度擴大，擴成了五萬推薦票。
五陵少年的章節發表時間定好了，答謝感言寫好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東風不來，盡刮西風。
五陵少年一聲發自肺腑的鬱悶呐喊：“我艸啊，不就是個一天的新書榜第一嗎？公公你還是那個天殘公公嗎？公公我什麽時候得罪了你，你至於和我點對點battle嗎？！”
然而回應他的，是在突然之間一騎絕塵，不止甩開第三名，還陡然拉近了與第一名《萬乘之主》的距離的《九渡》，其劍鋒所向，直逼寂流！
五陵少年看著這一幕，一咬牙就將本擬超車之後的五章存稿發出，然後再來一封椎心泣血求助單章，不要慫，就是戰！
***
網上的新書榜一二三之爭沸沸揚揚，煊煊赫赫，但這一點也沒有影響到正胡亂遊玩的栗說星。
今天是難得的悠閑日子。
栗說星打定主意管管自己的網絡依賴症，因此在吃完飯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就把手機直接靜音，接著又去距離自己近的景點街道隨性逛了逛，逛到差不多累了的時候，再去一家很不錯的盲人按摩店，讓按摩師好好幫他按了按酸疼的脖子。
一切完事，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八點將近九點的時間了。
大半天時間沒有盯著網絡看，感覺人都清爽了不少。
栗說星優哉遊哉地想著，開了電腦，上了主站，慣例朝新書榜看了一眼，突然發現——
我第一了？
《女友》第二了？
《萬乘之主》倒是跑到第三了？
三個問號齊刷刷排在栗說星的腦海裏，手拉手跳踢踏舞。
這怎麽回事，終點別是抽了吧。
他納悶地點進文章頁麵，再看一眼。
就這一眼。
他驚在當場。
誰動了我的存稿？！
偷存稿的小賊還沒頭緒，時針一擺，指向九點。
又一張更新自後台刷新出來。
《九渡》的討論區完全High了，所有人都在壓公公是不是要一更到底，直接更到半夜十二點。
還有無數人在帖子裏留下了深深的懺悔：
“今天的公公不是過去的公公，今天的公公，是完整的公公，他是焦糖西木！”
“看西木更新了這麽多，都不好意思再叫他公公了。”
“西木，我錯了，從今往後我再也不叫你公公了，我叫你大雕。”
栗說星：“……”
大雕和公公又有什麽區別。
一點都不稀罕好嗎！
栗說星深吸了一口氣，進了自己的作者後台。
他是喝醉了又不是失憶了，如今已經隱隱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他趕緊將後台裏最後的還沒來得及放出的三章改了時間，然後再度深吸一口氣，關了網頁，重回文檔。
他放在鍵盤上的雙手微微顫抖。
什麽脫離網絡好好休息，不存在的；什麽不工作好好休息，不存在的。
今天又是熬夜的一整天。
感覺完全進入了熟悉的節奏！
***
當天晚上十二點。
一天的新書榜征戰蓋棺定論。
《九渡》第一，《我的女友是公主》第二，《萬乘之主》第三。
其中，除了《萬乘之主》本來就在首頁的點擊和推薦周榜上外，《九渡》與《我的公主是女友》先後衝上了兩個榜單，並紛紛在榜單之上壓住《萬乘之主》，《九渡》更是直接摘取了之前開屏推薦也沒有拿到的點擊榜第三位置，壓位於第五第六的《公主》和《萬乘之主》，可以說是壓得很狠了。
雖然這天從開頭直至最後，栗說星都沒有在文章之中留下開戰的隻言片語。
但大家已經很滿足了，畢竟男人，沒事求什麽票。
不要慫，就是更！
他們狂歡慶祝，已經開始暢想明天還有這麽多的更新了，就算沒有這麽多，砍一半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女友》的討論區也在慶祝。
雖然沒有真正到達第一的位置，但今天的五陵少年依舊爆更了十五章。
他宣戰的話語雖然說一戰到底，問鼎第一。
但畢竟第一是寂流，衝不上去也是正常的。
沒想到過程雖然不同，結果倒是如出一轍。
他衝到了第二，栗說星變成第一，而寂流倒是掉到了第三。
世事如棋，乾坤莫測啊——
大概就隻有《萬乘之主》那邊，將近十二點了，寂流才滿臉懵逼地出現，看著隻一天就天翻地覆的新書榜。
他：“？？？”
大家這至於嗎，為什麽一個新書榜要爭出月底月票榜的氣勢？
難道這一期的新書榜又有了什麽我不知道的變化？
寂流試探地加更了一張，並附求票留言：
“向大家求個推薦點擊哈。”
更新發出，評論區倒是騷動。
但並非書友們慷慨解囊投推薦的聲音。
而是——
“寂流，你變了。今天另外兩本書，一本更新十二章，一本更新十五章。而你呢？”
“這是推薦票的問題嗎？不，這是更新的問題！”
“不更新，就沒票！”
“讓你菊花變成向日葵！”
寂流：“……”
牲口誤我。
***
這熱熱鬧鬧的一天終於過去了。
等到第二天上午六點半，整個晚上睡不到兩三個小時，但總算又寫了一萬字填充存稿的栗說星頂著一雙烏黑的眼圈，上了遊戲。
他本來覺得自己會見到正在熟睡的小人，然而小人居然已經清醒，並且正坐在桌子旁吃早餐。
栗說星一時驚訝，出了聲：“崽崽？你今天怎麽這麽早起床？”
宿鳴謙抬起了頭，他的眼眶也有點烏黑：“西木，你怎麽也這麽早上來？”
栗說星頭疼：“做了一件一言難盡的事情，導致昨天晚上熬夜趕工，多寫了一萬字……”
宿鳴謙：“棒棒噠！”
崽崽的溫柔用語詞匯庫又增加了。
栗說星頗感幸福，他打了個內線電話，讓酒店將早餐送上來，就這樣一邊等著自己的早餐，一邊看遊戲裏的崽崽吃早餐。
但看著看著，他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為什麽崽崽吃了沒兩口，頭就一點一點的；再吃了沒兩口，頭還是一點一點的，看著簡直像是困得不行的樣子……
既然困，為什麽要怎麽早起來。
以及，崽崽現在穿的衣服，寫字白T恤，是我之前給崽崽做的風格。
但是。
“鋤禾日當午”。
這句詩我寫過嗎？
不過兩天沒怎麽認真玩遊戲罷了，怎麽遊戲仿佛變成了我不認識的遊戲……
栗說星在屏幕上一切，突然深深狐疑了起來。
他點開係統旁邊，開始翻閱。
雖然隻是兩天時間，但係統旁白已經積攢出了長長的一串文字，都是描述小人做了什麽又做了什麽還做了什麽。
栗說星覺得小人似乎也做得太多了一點。
然後他發現了一行字。
係統旁白：
昨天，03：00pm
【宿鳴謙製作衣服。】
【宿鳴謙轉過頭，望著窗外的庭院久久不動】
【宿鳴謙歎了一口氣。】
【宿鳴謙在衣服上邊寫下一行字，“鋤禾日當午”。】
【宿鳴謙換上衣服，前往庭院。】
【宿鳴謙辛勤種南瓜。】
栗說星：“……”
真的很不對勁。
於是他又繼續往上翻，又翻了好一會，突然找到一行字。
係統旁白：
前天，10：30am
【宿鳴謙前往庭院。】
【宿鳴謙發現庭院郵箱之中的戀愛信用卡賬單。】
栗說星：“……”
栗說星：“？！”
栗說星：“？！？！”
WTF，我的信用卡賬單怎麽會寄到我家小人的手裏！
不對！
我的崽崽，是在努力工作還我信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