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足足過了五分鍾, 栗說星才從蒙逼中緩過神來。
垃圾遊戲廢我錢財！
他看著左上角的-3, 一時間心如死灰, 直接切主界麵刪遊戲！
……但是遊戲依舊刪不掉。
栗說星冷靜了一點, 將手指從刪除鍵上挪開來。
氪都氪了, 就算要刪, 也要把這些錢玩回本後再刪。而且小人看書是會增加好感度的, 現在距離5好感度隻差一步，我再等一等，就能夠等到聊天框解鎖了……
他思忖著又回到了遊戲。
結果打眼一看, 不知什麽時候，小人已經不坐在桌前看書了！
栗說星：“……”
大爺，你是故意要和我作對嗎？
他複雜地看著小人, 看他走過房間, 來到書架之前，將手裏的書塞進去, 又翻別的書看。
一本本書籍從書架上來到宿鳴謙的手中, 它們的封麵各自不同, 仔細看去, 能看見書名和些許圖案, 當宿鳴謙將它們翻開的時候, 甚至能看見內頁上模糊的文字痕跡。
這遊戲也是有趣。
該好好做的內容不好好做，沒啥意義的細節倒是做得很豐富。
但不可否認，小小的人兒蹲在小小的書架底下, 認認真真翻書的樣子, 還蠻可愛的。
栗說星看了一會，從打擊之中恢複過來了。
他有點被可愛到了，心就不免動了一動，再次想道：
三層書架還有一層沒有被填滿，這臨門一腳，我究竟是踹還是不踹呢？
隻要68，不是680，不是6800，就能把好感帶回家！
你買了不吃虧，你買了不上當！……
栗說星的手指，在氪金的位置左右徘徊。
他還有點猶豫。
錢，不是問題。
但買同樣的東西會使好感度衰減，萬一這回氪金之後，好感度連9都沒有加上，那可怎麽辦，再不再點幾杯水給小人，看能不能加點好感？
正想著事情，栗說星突然發現遊戲裏的小人把書架上的都拿了下來，逐一排列放置於桌麵上。
栗說星頗感納悶。
這是幹什麽，難道是想讓書本曬曬太陽？這麽無聊的嗎？
一念沒完，他就看見宿鳴謙再度回到書架之前，埋頭一會，卸下了鐵製書架的一條腿。
栗說星：“？”
他繼續看著，看宿鳴謙拿著這根鋼管，一路走到窗戶之前，停下舉手，用手中的鋼管擊打窗戶。
栗說星：“？？？”
旁白擔心他看不懂，適時跳出做解釋。
【宿鳴謙正用書架攻擊窗戶。】
【宿鳴謙正試圖逃跑。】
什麽意思。
他氪了69塊錢的小人長本事了，還學會逃跑了？
栗說星被雷得不輕，一時竟隻能目瞪口呆地看宿鳴謙敲敲打打。
好在遊戲也擔心頻頻打臉氪金爸爸會把人勸退，因此盡管栗說星發了半晌的呆，那被鋼管敲擊的窗戶還是紋絲不動，堅固如初。
雖然小人想要逃跑，但顯然並沒能成功打通逃跑的路徑。
栗說星懸在半空中的心，晃悠悠落回了原位。
他按著胸口，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雖然盤裏的鴨子蓄勢待飛，但畢竟還沒有飛出去是不是？我還是可以挽回的，隻要我再氪一個68，把好感度提到正數……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栗說星依舊心拔涼拔涼的。
你我本無緣，全靠我花錢啊！
左思右想到了最後，栗說星一咬牙一剁手，又氪了68！
這是最後一次了！
這個68氪完之後，我絕對不再花錢了，垃圾遊戲休想再騙我錢財！
花了錢，新氪書籍同時出現，栗說星一瞬不瞬盯住小人。
突兀出現的新書顯然吸引了小人的注意力。
敲擊窗戶的小人停下了手，他的腦袋轉向一旁的書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書架上新出現的書本。
宿鳴謙：“……”
一行省略號跳出他的腦袋。
省略號之後，又一個數字從中跳出來。
-
1。
小小一個負數，似乎代表小人內心的波動。
沒等栗說星反應，又一個數字跟著跳了出來。
+15。
再一句話。
“你又替我買書了嗎？謝謝。我不知道你也在，嚇了一跳。”
栗說星的注意力在數字15之後就挪到好感池中，看著上邊的數字從-4變成11後，出了一口氣。
“砰”的禮花響。
消失了許久的係統精靈伴著彩帶與玫瑰再度出現，聊天框也在同一時間彈出。
“親愛的玩家，恭喜您達成任務，現在您可以和戀人對話了，請先和他打聲招呼吧，不同的對話將會產生不同的好感值……”
栗說星不等係統精靈顯示完畢就開始用聊天框打字。
他對小人獨自逃跑的行為耿耿於懷，需要一個解釋：“我還以為在我答應幫助你離開這裏之後，我們已經對彼此有了初步的信任。沒有想到，你居然選擇獨自逃跑。”
房間裏又發生了一點變化。
有一些淡藍色的光點浮現出來，並在半空中匯聚成一道光屏。
光屏與宿鳴謙的視線平齊。
一行行的文字出現在光屏之中。
“……你真讓我失望。”
黑色的字映襯藍色的光，閃出冰冷迷幻的瑰色。
宿鳴謙沉默著，將震動藏在心底。從昨天醒來開始，他的腦海就是一片空白的。可是一片空白的腦海，也知道這樣的情況讓人無所適從。
“對不起。”宿鳴謙先向看不見的人道歉，“我隻是有點焦急。這裏除了我以外，什麽也沒有。世界，不該是這樣的。我的世界，不該隻是這樣而已。”
對方的回複居然這麽快！
而且字裏行間還充斥著哲學問題，現在的紙片人都這麽時髦了嗎？
但我又沒辦法和你解釋你是一堆數據，你隻能生活在數據堆之中……
栗說星有點意外，想了想，回答說：
“世界不是這樣的，但你的世界就是這樣的。”
話說完了，他再看屏幕，看見磨了砂的窗戶掃下來灰色的光霧，蜷縮在宿鳴謙的腳前吞吞吐吐，而宿鳴謙站在原地，不言不動。
再接著，一句話跳出小人的腦袋。
“是這樣嗎……”
“我想再問你一件事。”
栗說星：“什麽？”
“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呢？我昨天醒來，腦海一片空白。”
栗說星看見這一句話的第一個字就猜到了後續。
宿鳴謙繼續說話：
“我失憶了。”
“你能告訴我，我過去的情況嗎？”
毫不意外。
非常老套。
栗說星回答不上來這道問題，索性cos女頻小說裏的常見霸總，套路對應：“對現在的你而言，過去不重要，我才重要。”
說完之後，栗說星突然有點在意。
等等，這樣回答之後不會掉好感度吧？如果好高度又掉下了5，那已經解鎖的聊天功能會不會又重新鎖上？
但出人意料的，小人的好感不加也不掉，他隻是站在那裏，長長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係統死機了？
栗說星想到這個可能，他用手指動了動畫麵，但一切正常。
那就是我說得太複雜了，係統正在演算？
栗說星又想，他順勢看一眼時間，發現居然都上午十一點了，幹脆關遊戲回電腦，準備幹點正事，比如寫寫文什麽的。
剛回電腦，就接到了別人的消息，是他在終點的責編菖蒲。
菖蒲：“在嗎西木，要和你說一件事情，之前的發上去的申請主編已經通過了，等你正式開文，網站會給你安排開屏推薦和專題采訪。我過來和你確定一下，下周一能夠準時開文嗎？”
終點網站的開屏推薦指的是APP開啟時候的廣告，專題采訪則會出現在網站的頁麵上，都是非常好的推薦位置。
栗說星：“可以。”
菖蒲：“開屏推薦需要文名和廣告詞，待會你發給我就行了。專題采訪麻煩了一點，需要你寫一個采訪詞。不過我知道你一向不愛寫這個，所以之前就幫你寫好了，你看看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就改改[親親]。”
栗說星：“……”
正想說今天寫完采訪的他緩緩咽下了話，把菖蒲傳來的文件接收，打開看了一眼後，原封不動地傳回去。
栗說星：“可以。”
菖蒲：“哎，你居然連一個字都懶得改嗎？”
栗說星：“……”
他看著自己還沒有打完的“你寫得很好”，停頓一下，緩緩刪了。
菖蒲：“廣告詞你想想，記得在這周內發給我。對了，你新文有多少存稿了？”
栗說星吸取教訓，一次把話寫完：“十萬大綱，一萬正文。”
菖蒲：“[哭][哭][哭][哭][哭]。”
她發了一連串淚如雨下的表情過來。
但栗說星沉穩如故，不急著發表意見，他知道對方肯定還會再說話。
果然，菖蒲沒兩分鍾就再開口，語氣還非常樂觀：“沒事，等你正式寫文了多寫點就好了，記得要時不時加更一下，我相信你西木！三千字是最最最少了，你絕對不能再少了哦！”
栗說星沒有回答。
什麽話都被對方說了，他隻需要發省略號就好了。
菖蒲：“不打擾你了，正式發文了敲我一下。”
栗說星：“嗯。”
他想了想，還是沒把自己雖然寫了一萬，但依舊沒有將主角名字取好的事情告訴菖蒲，如果知道了這一點，不利於編輯和作者之間的情感和諧……
他結束了對話，轉而打開新文的文檔。
文檔裏麵的文字不算太多，但這是三易其稿之後的正式版，要真算字數，其實也是有五六萬了。
就是名字，雖然前後也取了不少，但總是缺了些感覺，一直沒有正式定下來。
開了文檔，栗說星又從書桌裏翻出本子。
本子裏夾著一頁紙，上麵寫了他這段時間以來備選的名字。
他拿一支筆，對這些名字挑挑揀揀。
韋盛，徐同光，陳方，秦樂成……宿鳴謙。
宿鳴謙？
墨色的痕跡劃過視網膜，帶來些熟悉的感覺，栗說星飄忽的精神頓時收攏，定睛一看，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自己居然把宿鳴謙這三個名字寫在了草稿紙上。
別說，這個名字還挺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