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鬆手。”不習慣和近距離人接觸的鳳赭皺著眉提醒。
沈心額頭緊緊抵著他的鎖骨, 閉著眼睛無能狂怒：“我不！我今天死也一定要拉著你墊背！！！”
鳳赭被她的大嗓門嚷的腦仁疼, 屈起手指在她抓著他的手腕上一敲，沈心的手指便不由自主地鬆開了。他向後退開兩步，隨後嫌棄地拍了拍身上被對方抓過的地方。
沈心這時也終於發現所處環境並無任何危險，雖然他們的下墜速度極快, 但站在球體內部卻並沒有任何不適感。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犯了傻, 不由有些尷尬，以至於看到鳳赭的動作, 都沒好意思懟他，自個忍了。
但鳳赭卻放下手輕飄飄睨了她一眼, 刻薄道：“演技拙劣。”
沈心：“？”
鳳赭一臉“我早就看穿你了”的表情, 微微抬著下巴, 語氣驕矜中又帶著絲不太明顯的無奈：“我再重申一遍，把你的那些小心思都收起來, 故意投懷送抱是沒用的，我不是那種會委曲求全的類型，不可能喜歡你的, 所以你不要再做這種無謂的妄想。”
這怕不是個智障吧？
沈心覺得自己這氣都生不起來了，她歎了口氣，看著鳳赭道：“聽我一句勸, 下回多少記得吃幾粒花生米。”
伴隨著“哢嚓”一聲輕響, 包裹在外的球體像被戳破的泡泡一般消散在空氣中, 他們回到了地麵上。
沈心多看這臭鳥一眼都欠奉，轉身就走。
留在原地的鳳赭則困惑地擰起眉, 搞不懂沈心為什麽突然說起了花生米。是她自己喜歡吃花生，所以想推薦他一起吃？
作為一隻如今雖早已不需要食物果腹, 但曾經卻“非練實不食, 非醴泉不飲”的高貴鳳凰，鳳赭以“花生”為關鍵字，在腦海中搜尋了一番相關記憶，隨後嫌棄的直搖頭。
他怎麽可能會吃這種廉價的鳥類食物？這女人的飲食品位著實太低了！
一晚上的時間，左淵便已經為新入住的女主人準備好一應所需，“因為不知道沈小姐的喜好，所以隻是讓人簡單送了些衣物首飾過來，您先將就用著。稍晚些時候，鳳先生的專用著裝顧問會前來幫您測量尺寸，定製方麵的特殊要求直接告訴他即可。若在家中還有其他的需求，隨時跟我聯係。”
沈心站在足足有五六十平米大小的衣帽間門口，看著裏麵掛的滿滿當當的大牌衣物以及包包首飾，深覺自己從今天開始，對“簡單”和“將就”這兩個詞有了新的理解。
左淵說蛋蛋撿回來的是條剛破殼不久的小海蛇，雌性。
沈心用指腹碰了碰靜靜纏在她手腕上的小藍蛇，說：“以後叫你小藍好不好呀？”
小藍蛇不是妖族，隻是一隻很有靈性的動物而已，所以並聽不懂她的話，聽到她聲音便直起一小截身子，歪歪腦袋看看她，隨後又重新趴回去。
倒是旁邊的蛋蛋聽了後，圍著人家忽上忽下地轉圈圈。
【小小~小小~】
沈心一聽，覺得“小小”也不錯，於是道：“行吧，那就叫藍小小好了。”
【嘿嘿~看我！】
【小小，快看我！】
蛋蛋高興壞了，扭著蛋在小小旁邊一個勁搖頭晃腦。隻可惜它現在還隻是個蛋，不能說話，所以即便它在心裏頭喊的再歡，也隻有沈心能聽到，但它顯然也不是很在意，仍舊熱情高漲。
沈心瞧著自家崽剃頭挑子一頭熱，既覺得好笑又有些於心不忍，於是輕輕摸了摸小小的腦袋，說：“我得先去洗漱，你和蛋蛋一起玩好不好？它很喜歡你呢！”
小小便又直起身子看她，沈心便點了點蛋蛋的殼，盡量用簡單的語言繼續道：“蛋蛋，好朋友，不會傷害你。”
小小像是聽懂了，轉過頭看向蛋蛋，過了會兒，用白色的尾巴尖輕輕掃了下它。
【呀！】
蛋蛋驚喜極了，也學著她的樣子，輕輕回蹭了一下。
沈心見兩個小家夥已經建立起了初步友誼，便將小小轉移放到了蛋蛋頭頂上。動物對危險的感知十分敏銳，小小不像之前那樣害怕了，隻是留戀地在沈心指尖勾了勾。
沈心順勢摸摸她，又摸摸蛋蛋，說：“好了，你們倆自己玩去吧，我……”
話都還沒說完，蛋蛋便馱著小小一溜煙躥出老遠，鑽進了左淵準備的幼崽遊戲房。
“……過會兒再來陪你們。”沈心看著房間中央正樂此不疲地給小小表演噴火術，以吸引她注意的蛋蛋，默默將話補充完整，心底生出一種“崽大不中留”的感覺，她忍不住問左淵：“你說蛋蛋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
“這得等小主人破殼之後才能知道呢。”左淵頓了頓，看著房裏四處放火的蛋蛋，頂著麵無表情的臉說著老懷安慰的話：“看小主人這般活潑可愛，又充滿活力的樣子，想必無論雌雄，將來都定會成為和鳳先生一樣的妖族大能！”
“嘭——！”
未來妖族大能·蛋被自己點炸了的玩具球噴得在地板上“骨碌碌”滾了好幾圈，晃晃悠悠重新立起來，蛋殼上熏的烏漆嘛黑的，一下子便從一顆白皙晶瑩的漂亮蛋，變成了乞丐蛋。
蜷在旁邊的小小聽到動靜本來已經機警地抬起了頭，但看到蛋蛋的模樣又怔了怔，隨即躺倒在地板上來回翻滾，像是被逗笑了一般。
暈暈乎乎不倒翁似的蛋蛋見狀，當即蹦躂到另一個玩具球旁邊，“哼哧哼哧”把球滾到小小麵前不遠處，再度噴火。球體受到高溫烘烤迅速膨脹，隨後如同前一個一般“砰”的炸開，爆.炸的氣流又一次將蛋蛋掀開。
隻見它頂著更黑了的蛋身，搖搖晃晃湊到小小身邊，看到後者黑寶石的眼睛裏樂得水汪汪的，又幹勁十足地朝著另一個玩具球進發。
沈心看著自家崽的傻樣兒，忍不住低頭扶額。
而一旁的左淵沉默半晌，最後才艱難道：“……emmmm，意誌堅韌、百折不撓的精神，對將來修煉也是很有好處的。”
說完，他輕咳一聲轉移開話題：“沈小姐，妖族婚姻辦事處下午會過來，為您和鳳先生簽署結婚公證書。”
“這麽快？”沈心挑了挑眉。
左淵溫聲道：“總歸是要結的嘛，都說做事趕早不趕晚，不是？原本是定的上午，不過鳳先生的資產相關文件太多，可能會需要您多花些時間簽名，所以便推遲到下午了。”
沈心心道就簽個名而已，就算多又能花多長時間？但等她洗完澡換了衣服去書房，看到一屋子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和桌上堆滿了的文件材料，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一個比較主觀的冷知識：
原來當你接收財產過多時，單單簽名便需要花上一個上午的時間不止。簽到後麵，甚至會隱隱產生一種巨星簽售的錯覺。
簽到後來沈心隻覺得耳畔嗡嗡作響，律師嘴巴一直張合個不停，但腦袋發暈聽不明白到底說了些什麽，隻想快點完事兒，人指哪兒她就簽哪兒。
最後，她手簽痛了，旁邊為她進行條款解釋的三名律師也全部說啞了嗓子，才終於趕在六點前全部簽完。
妖族婚姻辦事處的主任是個圓乎乎的中年胖大叔，姓秦。臉和身材都是圓圓的，眯眯眼，坐那兒跟彌勒佛似的，瞧著就覺得喜慶。桌上茶壺裏的水已經沒了大半，想來是已經等了許久了。
看到沈心在左淵的陪同下走出來，立刻搓著手站起身，笑眯眯道：“這就是鳳太太吧？真是沉魚落雁、氣質出眾，您好您好，我是秦放，您叫我小秦就行。”
秦放年紀瞧著比她爸似乎還大些，沈心哪裏能真叫人“小秦”？
於是同他握握手道：“您太客氣了，秦叔。”
秦放“哎喲”一聲，“您真是折煞我了，鳳先生叱吒風雲的時候，我都還沒出生呢，哪能承的起這一聲叔？不可不可。”
說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臉，說：“我晉升天級比較晚，所以瞧著長得是著急了些，按輩分，我還得叫您一聲曾祖奶奶呢。”
妖族的衰老速度比人類慢很多，但是仍舊會衰老，但在修為晉升天級以後，便能定顏。
沈·曾祖奶奶·心：……差點又忘了鳳赭那廝是個一萬多歲的老妖怪了，生生把她拖成曾祖輩。
她訕訕笑道，“沒，挺年輕的，圓臉顯年輕。”
鳳赭從大門口走進來，視線第一時間落在沈心頭上，發現她腦袋上那根翎羽不見了，唇角不由拉平了一些。
沈心注意到他的視線，還以為自己洗完澡後消失的羽毛又冒出來，下意識抬手摸了下頭頂，摸到軟和的發絲觸感才放心。
鳳赭坐到沙發主座，手臂輕搭在扶手上，淡淡掃了秦放一眼，道：“時間不早了，快點開始吧。”
秦放見他薄唇緊抿，眉心微皺，還以為他是看見自己和沈心說話不高興了，趕緊往後退了幾步，連連應是，心裏卻想著：多說一句話就醋成這樣，老房子著火果然就是燒的厲害呀！
因為知道鳳先生喜靜，秦放是隻身前來，所有流程都得他一個人忙活，不過好在妖族“扯證兒”並不麻煩，簽訂婚書即可。
婚書是一張燙金紋絡的硬紙，流暢的線條在上麵繪製了一棵大樹，但樹光禿禿的，底部根處有兩個淺淺的凹印。
沈心在秦放的示意下，茫茫然將拇指按在右邊那個凹印裏，下一瞬便感覺指腹上像被什麽小蟲子叮了一口，並不疼，隻是微微的癢。聽到秦放說好了以後，她抬起來一看，果然在上麵看到有個十分細微的傷口。
這時，一旁的鳳赭也已經按完，就在他手收回的那一刹，兩條淡紅色的細線從凹印延伸而出，匯合成一股，隨後順著樹幹一路向上。而紅線所過之處，樹木便像活了一般自動長出新葉，不過須臾，便長成了一棵繁茂的大樹。
隨著婚書上符文一般的燙金紋絡一閃，上麵浮現出兩行字來——
喜今日赤繩係定，珠聯璧合。
卜他年白頭永偕，桂馥蘭馨。
【1】
光是這樣，沈心就已經覺得非常新奇，沒想到金光閃過後，樹冠頂端又突然緩緩開出一朵紅色的的火焰花，隨後凋謝，結出一顆小小的棕灰色的果子。
“恭喜鳳先生、鳳太太喜結連理！”秦放樂嗬嗬地取出一把小剪刀，送到沈心手中，道：“這便是您和鳳先生的婚樹種子，還是由您親自剪下來吧，這種子種下後，將以您二位的愛為養分，經曆生根發芽，最終長成參天大樹。”
婚書簽訂完畢，左淵送秦放出門。
鳳赭見沈心小心捧著那粒神奇種子，煞風景道：“月老婚樹早在七千年的妖族混戰中就被毀了，這隻不過是妖族計生委弄出來促進結婚生育的噱頭罷了，花裏胡哨的，多澆點自來水可能長得更快點。”
沈心：……論花樣還是你們妖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