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這消息來的太過突然, 秦一遠第一時間沒控製好表情, 麵上竟露出幾絲怨憤來。


  離他最近的沈心將之看在眼裏,暗道秦家這兩兄弟難道感情不好?也是,感情好還能跟自己親嫂子搞到一起?真是世風日下啊……


  沈心正“嘖嘖嘖”在心裏八卦著,便見秦一遠眼珠忽然悄悄一轉, 給她遞過來一個深沉莫測的眼神。


  “……?”沈心垂眸不去和他對視, 心中默念“別看我,我可和你沒半毛錢關係”。


  突然, 她想起劇情中原主親手毒死植物人丈夫,頓時心中一凜。


  我去!看秦一遠剛才對她的態度, 秦家老大該不會是被這倆合謀害死的吧?豪門奪嫡亂/倫狗血劇?還有, 她那便宜老公在劇情裏根本就沒蘇醒這一說啊 , 現在這又是怎麽一回事?頭疼……


  沈心苦哈哈抱著孩子往秦家二老的方向走了幾步,趕緊離秦一遠遠了一點。


  而秦一遠則快步走到蘇秀身邊攙扶住她, 道:“那真是天大的好事!我就說哥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醒來的。媽您也別太著急,高血壓可不能太激動, 回頭您要是哪兒不舒服了,大哥知道了心裏肯定會不好受的。”


  “噯噯,我曉得的。”蘇秀用手帕掖掖眼角, 又忍不住歎道:“太不容易了, 阿鶴他太不容易了……”


  沈心抱著孩子站在一旁, 欲哭無淚:我也不容易啊嗚嗚嗚,原本以為可以守著植物人老公, 帶著萌萌噠的崽,安安生生做個豪門貴寡婦, 結果這邊她剛察覺到原主似乎跟小叔子不幹不淨, 那邊老公竟然醒了!萬一原主以前留下了什麽把柄,這鍋是不是她背定了?QAQ

  “好了,知道你素來疼阿鶴,但他醒來是好事,有什麽好哭的?”秦鴻業安撫地拍了拍妻子的背,又轉過頭看向沈心,見她麵露哀戚似要落淚,威嚴的聲線裏不由帶上了長輩的慈祥,他告誡道:“心心也是,在孩子麵前不要哭,這幾年辛苦你了,以後都會好起來的。”


  正在心中為自己的悲慘境遇垂淚的沈心,聞言後頗為心虛地摸摸眼睛,小聲應道:“好的,爸。”


  “她有什麽辛苦的?辛苦滿世界去看展、shopping,還是辛苦和那些太太們打牌玩樂啊?我可聽說她昨兒還同人打了通宵麻將呢!二嫂為了寧寧工作都停了,沈心又把孩子帶成個什麽樣兒?嗬,私生活還不檢點,我看呐,大哥保不準就是被她給氣醒過來的!”


  秦雨璿在旁邊翻了個白眼。


  秦鴻業聽的蹙眉,低聲斥道:“雨璿,怎麽說話的?”


  秦雨璿見父親麵露怒意,擠過去抱住蘇秀的另一隻胳膊,拖長了調子喊:“媽——”


  蘇秀拍拍她的手背,不怎麽高興地瞟了眼沈心,衝丈夫道:“凶什麽嘛,就是因為這樣,孩子們平常才都怕你。”


  秦鴻業沒有再同老妻辯駁,隻是不讚同地皺了皺眉。


  一行人很快坐上九座商務車往醫院趕,沈心和邊清因為帶著孩子,便一起坐在了後排的四座。


  秦司寧衣服上別了幾朵造型可愛的絹製小紅花,剛一坐下便低著頭去捋花瓣上不小心弄出來的褶皺。


  沈心覺得挺有意思的,便看向邊清閑聊似的隨口問了句:“咦,這是自己做的嗎?挺好看的。”


  邊清沒什麽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但聲音卻柔和動聽,聽不出半點不耐。


  “上周他們幼兒園不是搞活動嗎?寧寧拿了好幾個第一,都是老師給獎的,臭小子可寶貝了,說要帶過來給爺爺奶奶看呢。怎麽?豆豆沒有拿花兒回去嗎?”


  這話乍一聽好似隻是話家常,但短短幾句話不僅替秦司寧在二老麵前露了臉,又暗中貶了她家豆崽啊。


  沈心眉心一跳,看樣子不僅姑嫂矛盾不小,妯娌間也沒好到哪裏去……原主這人緣,真是絕了。


  她還沒說話,秦雨璿便在前麵一排扭過頭來,哼笑著插嘴道:“她都沒見過樣式,一看就是沒拿過唄!”


  沈心掀睫看過去,秦雨璿立刻抬起下巴睨著她,陰陽怪氣繼續道:“畢竟某些人啊,可不像二嫂你對孩子的教育那麽重視,成天見不著人影,養而不教……嗬嗬。”


  這世界上,有些人就是賤得慌,你越搭理她吧,她就越來勁兒。


  顯然,秦雨璿就是這種人。


  同這人多說兩句話,沈心都嫌會累到自己的嘴皮子。她低下頭打了個小小的嗬欠,抬手抹掉眼角滲出的淚花,心道通宵麻將真是要不得。


  秦雨璿見沈心不回話,隻覺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沈心心裏難不難受她不知道,她自己心裏反正是憋得慌,於是又抱臂嗤道:“就知道裝模作樣,爸媽跟前裝的跟賢妻良母似的,背地裏是什麽樣當我不知道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就你那點事兒,還以為真能瞞住誰不成……”


  秦豆豆將目光從秦司寧身上的小紅花上收回,正好看到沈心在擦眼淚。


  他扭頭看看還在那“嘚吧嘚”的秦雨璿,又看看沈心泛紅的眼角,腮幫子一鼓,朝秦雨璿大聲喊道:“不要欺負我麻麻!”


  正犯困的沈心瞌睡都被他給嚇沒了,這小不點上車前還怕秦雨璿怕得要命,隻敢縮在她身後連人都不敢喊來著,這會兒居然敢給她出頭了!

  她垂眸看過去,注意到豆豆渾身緊繃,一雙小手緊緊抓著身前的安全帶,顯然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喊出這麽一句話來,頓時心軟的不行,眼眶不由更紅了。


  被她家豆崽給感動的。


  豆豆見狀,慌亂地伸出手來牽沈心的手,緊緊抓著她的一根小拇指安慰:“麻麻不哭,豆豆糖糖給麻……”


  話說一半他突然頓住,想起來自己的糖之前全掉在麻麻的床上了,不由更急,眼睛裏也跟著湧出淚意。


  秦雨璿沒料到豆豆會出聲,先是愣了愣,隨即嫌惡道:“人不大脾氣倒是不小,怎麽跟長輩說話的?果然是你媽沒教好,小小年紀就沒教養……”


  豆豆情急之下隻想到要幫麻麻,抽噎著朝她大喊:“你才不好!你打豆豆,還罵麻麻,壞蛋!你是大壞蛋嗚嗚嗚嗚……”


  這下可把沈心給心疼壞了,趕緊彎下腰抱住他,給他擦眼淚:“麻麻沒事,不哭不哭哈~”


  “你個小崽子……”秦雨璿剛想教訓豆豆,便被秦鴻業打斷了。


  “夠了!半點規矩都沒有。不把嫂子放在眼裏,還對侄子動手,你的教養又去了哪裏?”


  “我沒有!他撒謊!”秦雨璿氣急,惱怒地指著沈心,道:“肯定是沈心故意教孩子來冤枉我!”


  “冤不冤枉我沒眼睛看嗎?上車前你就一直在那咄咄逼人,你嫂子大度不想跟你計較,你倒好,不得理也不饒人,上了車還不罷休,我跟你媽從小是這麽教你的嗎?”秦鴻業重重拍了一把車座扶手,滿麵怒容。


  秦雨璿不由咬住嘴唇,她今天接連因為沈心被父親訓斥,心裏本就不高興,再加上喝了點酒,氣性兒比平常還要更大些。


  她看到還在那惺惺作態、故作委屈的沈心,又對上父親失望和不耐的眼神,頓時氣得口不擇言道:“沈心這狐狸精迷了二哥還不夠,現在就連爸你也要著了她的道兒了?我們秦家的男人是不是都被她下了蠱啊?!”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車廂內響起。


  “混、混賬東西!”


  秦鴻業急喘了兩口氣,指著秦雨璿氣得說不出話來。


  “口無遮攔,該打!”蘇秀警告地瞪了女兒一眼,趕緊靠過來替丈夫拍背順氣,勸道:“你自己身體什麽情況你不知道?為了他們小輩兒玩鬧拌嘴生這麽大氣做什麽?”


  秦鴻業平常雖說嚴厲,但卻並不信奉“棍棒教育”,尤其對最小的女兒更是要偏寵些,這次也是被她當眾說和兒媳有染,才氣極之下動了手,但仍控製了力道。


  秦雨璿捂著並不怎麽疼的半邊臉頰,那點子微醺的酒意此時也全散了。她一邊後悔自己說錯話,一邊又止不住委屈。


  雖然她是錯了,可這麽多年爸連手指頭都沒動過她的,今天居然為了沈心打了她一耳光!


  秦鴻業緩下來,開口衝沈心道:“心心,這丫頭從小被我和你們媽媽寵壞了,你多擔待一點,但她要是總找你麻煩,你也不用忍著。長嫂如母,該教訓隻管教訓,你若是不好意思,便來找我。”


  沈心看著車廂內緊張的氛圍,稍顯局促地眨了眨眼。


  她隻是因為犯困懶得浪費口水和秦雨璿掰扯而已,怎麽突然莫名其妙就惹得秦鴻業和她家豆崽都給她出頭了?

  不過這麽好的機會可不能錯過了,沈心立刻決定順勢為這把火添點柴。


  她做勢擦了擦眼角,溫聲道:“謝謝爸,我沒什麽的,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無中生有的事情,我聽過便也算了。隻是希望雨璿對豆豆稍微好一些,他才三歲多,平常也都很乖很懂事,有時候雨璿說的那些話,別說他聽了傷心的哭過好多次,我都……”


  說完,她適時地哽咽了一聲,好似難過地說不下去了。


  秦鴻業果然更生氣了,指著秦雨璿罵道:“二十多的人了,還小?在外麵飛揚跋扈還不夠,在家裏還要欺負小侄子?!我看你還不如個三歲的娃娃!從今天起,你手裏那些卡都給我停了!”


  說著他看了妻子和兒子一眼,道:“我看這次誰敢接濟你!”


  秦雨璿一聽,氣的差點要把一口牙給咬碎。


  她一定要找到證據,把這賤/人從秦家趕出去!-

  因為這個插曲,一直到醫院,車裏都沒人再說話。


  一行人在專人的帶領下乘坐電梯來到SVIP樓層,秦一鶴去做檢查還沒回來,一大家子便隻好在病房裏繼續等待。


  說是病房,其實和套房差不多,兩室兩廳,裝潢精致,茶幾上擺滿了新鮮的水果和茶點。


  不知道的估計得以為這是哪家五星級酒店。


  不愧是自家的醫院,這待遇就是不一樣啊!


  沈心暗暗咋舌。


  與此同時,五樓的VIP專用CT室大門打開,做完檢查的病人被推了出來。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唇稍薄,抿起來時顯得冷厲又嚴肅,連下頜線條都完美如雕塑家手下的藝術品。


  他膚色是常年不見陽光的冷白,看上去像久病初愈,但當他看過來,懾人的視線絕不會讓人對他升起半分輕視。


  秦一鶴慢條斯理地用濕巾擦完手,遞給一旁等候的下屬。


  林錦毫無異色地將用完的濕巾塞進自己的西裝外套裏,躬身回複道:“鶴總,您的家人正在病房裏等您。”


  秦一鶴用修長的手指撐住下巴,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哦?我親愛的太太和弟弟,也都來了?”


  林錦聞言,沒忍住朝自己上司的頭上偷偷瞄了一眼,“是的,都在。”


  秦一鶴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吩咐道:“那趕緊回去吧,我這一醒,肯定有人坐不住了,不能讓他們等急了才是。”


  您這都醒來好幾天了一直壓著消息不放出去,可沒半分擔心他們著急的樣子啊。


  林錦腹誹著,繞到秦一鶴身後,推著輪椅往電梯方向走去。


  秦一鶴輕輕摩挲指腹,狹長的眼睛危險地眯起來。


  既然老天給他機會重活一世,那上輩子的仇,他會全部親手找人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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