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成才有肉吃
大毛記著成才的話, 早早地就起了。又跑到富貴屋子裏, 提著耳朵把富貴也叫了起來。
“大毛你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誰家妹妹像你這樣!”, 富貴揉著眼睛, 也不生氣, 隻是咕嚕了一句。
兩人將將吃好, 成才就趕著牛上來了。富貴也趕緊把自家牛繩盤好,趕了出來。
到山上的時候,太陽都還沒升起, 不過天已經大亮。有大花看著,三個孩子也很放心,各自帶著麻袋往坡上的林子裏去了。
這片林子在大山頭西邊坡上, 再往下就是大水庫。林子自然是王家村的, 可是名字卻奇怪,叫麻子家草場。乍一聽, 還以為這片地, 這片林子草場全是山下王麻子家的。
富貴和大毛跟著成才一直走到了林子深處, 裏麵黑壓壓的。
"成才, 你膽子也太大了吧, 一個人也敢往這老裏麵跑啊"?, 大毛覺得越往裏麵,越有點陰森恐怖的意思。
富貴也覺得有些嚇人,不過憋著嘴, 沒說。
“這有什麽可怕的, 我都來過多少趟了。你聽,到處都是鳥叫,有什麽好怕的”。
大毛仔細去聽,覺得這叫聲聽著像是烏鴉,淒淒涼涼,悲悲蒼蒼的,反而覺得更加滲人。
“就快到了,要不是長在裏麵,哪還能輪到我們”。成才折了根樹枝,走在前麵開路。
“到了,到了,就在前麵”,成才興奮起來。
這片林子全是野樹,有老有小,有高有底。麵前的幾棵八月炸借了這參差不齊的勢,把藤子從這顆樹纏到那棵,曲曲折折鋪了好大一片。這大大小小的八月炸就這麽高高低低的掛得滿眼都是。果皮多是褐色,個別的是淡淡的紫色。果如成才所說,又零星地炸了一些,露出裏麵紫色內壁和白色果肉。
“太美了!”,大毛不由感歎。她現在是最愛此類碩果累累的景致。況且不論這果子還是這藤都野性十足,十分對她的胃口。藤肆意盤繞,見縫就插,無人去栽無人去修。果子也是有疏有密,隨意去掛。
富貴則兩眼亮晶晶,整個人都冒著喜氣。
兩隻麻雀大小的小黃鳥,正掛在果子上,歪頭去啄裏麵的肉。見人來了也不停嘴。
“去,去,去!”,成才大聲攆了幾下,兩隻小家夥才揮著翅膀飛走了。
“你倆別站著傻看了,咱們趕緊把炸了的揪了”。
兄妹兩,這才回神。可是炸開的那些,都在高處,怎麽揪呢?要是用棍子敲,這麽高摔到地上,弄不好要摔得稀巴爛。
“成才,你昨天怎麽摘的”?大毛把眼睛從果子上拿開,去看成才。
“昨天的都不高,我把樹枝往下壓一壓就夠到了”。
就這麽幾句話的工夫,又飛來了兩隻小鳥,和剛才的是一個品類,或許還是它兩。又掛在果子上,吃起果肉來。大毛趕緊學著成才的樣子,把它們攆了開去。
“咱們這樣吧,成才你用棍子敲,我和富貴掙著麻袋在下麵等著,這樣就摔不壞了”。三個孩子說幹就幹,找了根長長的枯樹枝來。
大毛和富貴找準位置,站在炸開的果子下麵。成才拿棍子對著果子敲。這炸開的果子基本都是老透了的,上麵吊著的胳膊都已經泛黃,倒也好敲。可多數時候,果子都不直直往下掉,總要順著成才用力的方向,拋出個弧度。大毛和富貴就得眼明手快的,扯著麻袋一起往果子下麵移。有時候成才一下兩下,敲不下來,突然加大力氣,果子能飛出老遠。兩個孩子就是跑的再快也接不住,結果隻能摔得稀爛。
“成才,我來敲吧。你和富貴跑的快些”。如此摘了七八個,大毛已經氣喘籲籲,恍然有種打完網球的感覺,決定和成才換個班。
大毛敲了這麽幾下,就大概摸清了規律,自己大概使多大的勁能敲下來,果子大致會落在什麽位置。後麵每次敲之前,她都先幫兩個孩子把站位找好,自己再敲。雖然不能說正好落在袋子上,可也差不了多遠。
三人一氣,敲了十九個果子,摔爛了兩個。
“沒了,咱們走吧”。成才仔細看了看,確定炸開的都敲光了才開口。
三人收貨滿滿地回到大石頭上。文靜今天又沒來,天氣好,其他放牛的小夥伴也不知道去哪玩耍了,這會兒大石頭上正好沒人。
三個娃,排排坐,分果果。
成才要分成三份,自己拿六個,其餘十一個給富貴兄妹兩。大毛堅持隻要了八個。大毛覺得成才對他兩真是好的沒話說,什麽好吃的都想著他兩。換作自己可能未必能做到這樣。心裏暗下決心,“以後也對成才好點。有什麽好吃的也給他留一份”。
像是心裏藏了處秘密基地,後麵幾天大毛每天都盼著上山,盼著去林子裏。這麽一大片,每天摘一些,能吃上好多天呢!
可是毫無征兆的,才過了三天,第四天一早,孩子們到林子深處的時候,果子已經全部炸開!許是香味太濃,引來了許多鳥雀。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地掛在樹上。轟走一波又來一波,連林子裏的小鬆鼠也來湊熱鬧,直接摘了裏麵的果肉往窩裏抱,看著倒是可愛。
或許是半夜炸的,三人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完好的果子。都被啄的亂七八糟。
大毛簡直氣得捶胸頓足,早知道,昨天就都摘了,放在家裏慢慢熟。最多也就味道差點,也不至於這麽慘烈。
成才悄悄撿了兩塊石頭,攥在手裏。對著樹上那隻肥大的斑咕咕砸了一塊,很有準頭,就聽撲通一聲,有什麽落在了地上。驚飛了一大片的鳥兒,可是離得遠的,還有些鳥兒貪戀美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仍不肯離去。
成才悄悄移過去,又成功砸下一隻斑咕咕。這會兒傻鳥們才飛了幹淨。
大毛已經目瞪口呆,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成才和富貴則分別往剛剛鳥掉的草叢裏去找。沒一會兒就一人提著一隻回來了。
這兩隻斑咕咕個頭不小,每一隻都有成年鴿子那麽大。長得和鴿子也有些像,不過渾身是灰色,毛也沒有鴿子的亮。這會兒都已經死透了。
“走,咱們出去烤了來吃”,成才把兩隻鳥倒腳提著,走在前麵。
“咱們沒火沒刀沒油沒鹽巴的怎麽烤呢”?大毛想了想眼下的實際問題。
“咱們去麻子家借啊,他家可什麽都有”。怪不得成才不往上走反而朝下去。
細細論起來,王麻子家和成才家還是親戚,成才該叫聲表大爺。
倒是巧,三人剛從林子裏鑽出來,迎麵碰上了王麻子。王麻子吃了早飯,正準備從林子裏抄條近路,把牛趕上山去。王麻子這名字取得倒是名副其實,臉上坑坑窪窪地全是麻子。
“表大爺,吃過了啊”,成才一板一眼地打了聲招呼。
“哎呦,是成才啊。這一大早的不在山上放牛,怎麽跑這兒來了啊”?
“我剛剛在林子裏逮了兩隻斑咕咕,正準備去您那借把刀子,開了肚子把腸子什麽的給掏幹淨”。
王麻子點點頭,“那你下去找你表嬸子吧,她在家呢”。
成才讓富貴和大毛在屋後等著,他一人提著鳥兒去了王麻子家。沒一會兒就舉著打理幹淨的鳥兒回來了。王表嬸是個細心的人,把兩隻鳥用樹枝穿了,還抹好了鹽巴,等下烤起來就方便多了。
“表嬸子正好剛燒了開水,我就給湯了下,毛都拔掉了。走,咱們快上山去,我還借了個火折子”。
到了山上,三人找了一片空地,扯了些幹枯的軟草,又撿了堆細碎柴枝。用軟草引著了火,慢慢把柴堆架起來。成才和富貴舉著鳥在火堆上轉著圈的烤。
烤了一會兒,香味就一陣陣地飄了出來。油滋滋地往外冒,看著已有些金黃。
“成才,烤好了嗎?”,大毛已經好久沒吃肉了,真想流口水。
“快了。別急,再等等”。
“成才,還沒好嗎?”,大毛已經流口水了。
“快了,再等等”。
“成才好了吧”?大毛覺得過了好久了。
“再等等”。
“成才”
“好了!”,大毛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成才從自己烤的那隻鳥上,撕下來一條鳥退,遞給大毛。大毛沒要,和富貴你一個膀子我一個大腿的分了另外一隻。
“好香啊,這簡直是神仙過得日子”,大毛心中感歎。烤的鳥,肉沒有那麽嫩滑,有些幹澀,但是真的香啊。大毛在心裏又把成才誇了遍,想著要是換作自己估計會悄摸摸的帶回家去,讓李杏兒紅燒了。成才可真是個好夥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