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聽八卦
樹上的知了越來越多, 天也越來越熱。白天還好, 到了晚上大毛卻難以忍受, 實在是熱的睡不著啊!!涼席早就換了, 大毛睡前總要把席子用涼水擦了, 即便如此也很難入睡。隻在天將亮時才睡得踏實, 起床就變得尤其困難。
大毛這幾天黑眼圈嚴重, 人似乎也瘦了些。富貴倒是還好,他和爹娘的房後都有幾棵榆樹可以遮些陽光,房間裏就沒那麽熱, 更主要的是他們好像很有些耐熱的基因或習慣。大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以前空調吹多了,這會才這麽不經熱。
李杏兒看著大毛心疼,這天晚上就帶著她一塊睡了。大毛睡在最裏麵靠窗的地方, 李杏兒給她打著蒲扇。
過了十來分鍾大毛還沒睡著, 實在過意不去,“娘我自己扇吧, 你也不用管我, 早點睡吧”。大毛側著臉和李杏兒說道。
“自己扇哪能睡著, 我再給你扇會兒。也不知道像了誰了, 這麽怕熱”。
大毛無奈, 隻好閉眼裝睡。又過了十來分鍾, 李杏兒以為她睡熟,才停了扇子。
這時就聽楊二柱小聲說道“小武上午被打了,你知不知道?”。
李杏兒驚了下, 聲音稍微提了點“怎麽好端端的被打了, 被誰打了?”。
“周二家爺倆打的。我聽王栓說,上午小武和他爹娘去周二家提親被打的”。
“提親?那提的肯定是玲燕了。這家人也真是的,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好好的打人幹啥”。
“誰說不是呢。小武這孩子又能幹又孝順的,哪裏配不上他家玲燕”。楊二柱很是為小武打不平。
“要我說,這親結不成才好。這周二一家都沒個好的,好吃懶做,小兒子還手腳不幹淨。玲燕雖然長得挺俊,但是看著不像是個踏實過日子的”。李杏兒也是喜歡小武一家的。
大毛聽的炯炯有神。不想楊二柱平時看著穩重,卻是個愛八卦的性子。又想著,那個會扒蜈蚣的少年這是失戀了啊。那玲燕姑娘,大毛也見過兩次。長臉,彎眉大眼,五官其實並不算多好看,勝在皮膚白。還有就是身材好,穿著長褂長衫都能看出前凸後翹來。也怪不得小武喜歡。
說來也巧,第二天大毛就見到了昨晚八卦的主人公,小武同誌。大毛本以為經了一場失戀,小夥子該是一副眉眼愁苦的樣子,卻不想這家夥還神采飛揚,和富貴炫耀前些天他又扒了100多條蜈蚣。隻是臉上還有道抓痕。
大毛很是疑惑不解,想著這孩子就算對玲燕沒有多少喜歡,這昨日又被拒又被打,總該有點傷心的樣子吧。可怎麽瞧著還喜氣洋洋的。還是昨日隻是他父母想結這門親,他本人其實一點兒不喜歡玲燕?
富貴見了小武臉上的印子,有點好奇有點關心的問,“小武哥你臉怎麽了?”。
“被貓抓了下”。小武有些臉紅的說。
等到了晚上,大毛聽了一個更勁爆的消息,簡直驚呆了。
“二柱,我和你說個事你別和別人說”,就聽李杏兒神神秘秘的和楊二柱道。
楊二柱瞬間來了精神,轉了身,催促道,“什麽事?”。
李杏兒壓低了聲音說,“我估摸著玲燕是有了”。
楊二柱嚇了一跳“這個不能隨便亂說,壞了人家名聲”。
“我今天去塘裏洗衣服的時候碰到她了,蹲在我旁邊洗衣服。腳都腫了老高了,我剛想問問怎麽了,她就洗好站起來。我就瞅見那肚子都微微有點顯懷了”。李杏兒壓低聲音說。
“那這麽說,這孩子應該是小武的了。小武這孩子平時看著穩重,做事怎麽這麽沒分寸,看來活該被打”。
大毛簡直被驚呆了,這裏雖然男女大防不重,也想不到兩個年輕人這麽大膽。這要是傳出去,吐沫星子也是要淹死人的。這樣想想,小武白天神采飛揚,是不是因為知道玲燕懷孕,想著雖然被打,這事也是板上訂丁的。孩子都有了,父母就算生氣又能怎麽辦呢?
大毛卻是想錯了。過了二十多天,玲燕成親了,新郎卻不是小武。玲燕這也不知道算不算成親,因為隻是來了輛馬車拉了去做妾。看來和小武的親事並不是板上釘釘。大毛想著很是唏噓,燕玲的夫家要是知道她懷了別人的孩子,她肯定沒個好結局。這麽想著,又覺得孩子可能已經被打掉了。大毛在心裏默默歎氣,暗道女孩子一定要愛惜自己,這種事情到最後苦的總是女孩子。
大毛想著,這回小武該傷心了吧,女人孩子都沒了。卻不想再見小武還是一副樂嗬嗬的樣子,大毛真是不懂了。雖然不能說多熟,但是小武也絕不是個沒心沒肺的人,怎麽也不該是這副反應啊。
小武這事暫且不提。地裏的麥子卻是到了收割的時候。大毛家種了四畝地的麥子,家裏大大小小隻有這麽幾口人,富貴也揮起鐮刀充當起勞力。大毛就專職放牛。
大毛家的四畝麥子連在一起,金黃黃的一大片。今年雨水又足,麥穗飽滿,看著十分喜人。富貴已經不是第一次割麥子了,去年就割過。
一家三口割了一天,割了大概快兩畝的地,二柱決定把割好的麥子先拖回場機上打了。割麥子之前二柱已經拉著老牛,套了石頭滾子,把場機壓了一邊又一邊。待壓平曬幹,又用細竹枝紮成的大掃帚來來回回掃了個遍。
這第二天要用牛,大毛也不用去放了,隻把兩頭小牛用長長的繩子拴了,覓在田頭,過個把時辰去換個地方。這麥田是開的荒地,田頭就是草地。大毛也就第一次跟著家人去麥地去。
二柱套了板車,來拉麥子。他一人把成捆的麥子往板車上放。板車不大,不足兩米寬,長約兩米五。兩邊和車尾有50公分高圍欄,兩個大大的車輪,東西不多的時候一個牛就拉得。因為隻有兩個輪子,空車時,車子是向後傾斜的,放東西的時候要從中間或者後麵放。
每排橫著放了3捆麥子,擠擠的放了7排。剛堆了3層就超了欄杆。二柱還是用鐵叉叉了麥剁繼續往上堆,足足堆了6層,用繩子綁了,拉走。
大毛在前麵牽牛,二柱在後麵或扶或推,兩個輪子的車沒那麽穩。牛都是用木棍穿了鼻子的,這木棍一頭有個小叉,另一頭就拴著繩子,剛穿的時候一動繩子,牛的鼻頭就疼。久而久之就養成了繩動牛動的好習慣。所以牽起來並不費力,說來還有些殘忍。
“爹,這一車也拉不了多少啊”,大毛一邊牽著牛一邊扭頭和二柱道。
“這已經很不錯了,以前沒有牛車,光靠人挑。一頭10捆,一挑子最多20捆。這一車子就夠20挑了”。二柱打開了話夾子,憶起了苦,“那時候我和你娘剛成親,頭兩年牛也不大,也沒有牛車。一到忙五季和收稻子的時候我是又高興又害怕。每次挑挑子,都是咬牙硬撐的。你娘那時候也跟著我吃了不少苦,也是跟著一起挑的”。
大毛想著都覺得心疼,那會兒他們還不到20,還是個大孩子。忙岔開話題“那爹咱家有多少田”。
二柱頗有些自豪的道“我和你娘剛成親那會,家裏分了5畝旱地,2畝水田。後來又開了5畝荒地,這一起有12畝地”。
大毛毛默默換算了下,都快8000平了。在大毛心裏自家妥妥的是個小地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