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困龍之鬥尚自始
四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過這殘忍的一天,隻是一切佳肴在她心中都成了雞肋。皇城太子過世的消息仿佛一枚信號彈,讓所有原本就不安分人都蠢蠢欲動起來。
宮城冷漠而荒涼,無數牆頭的草隨著巷道鼓起的風而搖晃。
那個曾經自天牢中與她嬉戲遊鬧的孩童已經不在,而留下的是隻是白色滿布的太子府和神色戚戚的親人。
秀妃已經閉門不會客,皇上也是起駕回了養心殿,他不在了,似乎眾人之間的紐帶就此斷了。
四月不敢有所打擾,隻是得趕回玲瓏閣吩咐所有的丫鬟們做好準備。不過一夜,皇城已陡然變天。
而四月也從佑湮口中知道了,他們所懷疑的對象,那就是“龍佑卿”……而龍佑卿的莫名失蹤,似乎就是驗證了眾人的猜測。
龍佑卿會是那個對小九有企圖的人嗎?四月起初是否定,他是小九的親哥哥,對小九無微不至。可是四月也清晰的記得,龍佑卿的目的一開始便是太子之位。他的目的十分之強,一早便物色了許多人選,甚至這一係列的舉動都遭致了無歌的覬覦,四月不敢保證龍佑卿是否對她說了真話,因為,高位之上無親無愛。
親手為小九選了一串透明琉璃串珠,那顏色在四月看來更是夢中所有的彼岸花的顏色,但願小九九泉之路不會太過寂寞,也希冀他來生不要降生在帝王家,這樣他便能無憂無慮度過童年!沒有殺戮,沒有陷害……
眼淚滴在琉璃珠上,四月卻是怎麽也摸不夠,幻想著有一雙肉肉的小手會上前接住它,說真好看。或者還會調侃她和龍佑卿,可是現在一切已不會再度發生。
太子府,屋簷下的白燈籠如同冬日裏毫無生氣的湖,將寒冷氣息一點一點地滲入空中。府內哭聲震天,四月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滴在地上,留下有菱角的斑點,盡管如此,四月卻也沒有哭出聲。這些在太子府當值了許多年的丫鬟們又有多少是真心為了小主人的去世而哭?四月不得而知,也不想得知。至少,這一刻,她的小九也無法聽到了。
四月才一回頭,邊看到佑湮的眼睛腫若核桃,自己有意與她無聲得相互扶持著,沉默著。然而,直到闔棺即將起官的那刻,佑湮才更加把持不住。
佑湮也不過二八年華,換做現在還是個小孩,但是她卻要支持如此場麵,怎麽不令人心生憐惜。她都想再看看他,卻今生都沒有機會了。
“小九,再見。”四月對著棺樽默默念著,心裏希冀著來世能再與他相遇。
浩浩蕩蕩隊伍向著皇陵而去,等到儀式結束,那麽一切都要隨著風塵吹散而消失無蹤了!
……
密道之中,殺意仍然不減。
龍佑卿也察覺到了綠蕪的殺意,隻是他的周身已被那愈揚愈烈的鳳離香折磨的毫無反抗之力。唯一能憑借的隻有自己靠毅力維存的那一點點意識。
綠蕪匕首自然不會等這些,在龍佑卿恍惚間已經悄然殺至,龍佑卿甚至來不及反抗,便有刺骨寒意襲來。他嘴角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手不退反而迎上,生生用手掌擋住綠蕪的匕首。
刀鋒與皮膚接觸的瞬間,血便立刻湧了出來,帶著特有的血腥之氣彌漫整個狹小的空間,龍佑卿仿佛握的是豆腐而不是向他襲來的匕首,居然臉不紅行不跳。就是連綠蕪都嚇了一跳,這個浴血的男人還是人嗎?再看這幅鮮血淋漓的場景,卻是讓人不得不懷疑。
龍佑卿可不在乎這些,他要的就是痛覺來減弱鳳離香的藥效。
隻是這鳳離香本就不是普通藥,藥性見風就長。即使他在克製,藥性卻不曾減少,若是拖下去,凶多極少。“要取我性命盡管來,還用這低劣的謊言來騙我,實在無趣!”
綠蕪一驚,難道自己方才說四月是為了困住他們兩人的謊話被他識破了嗎?她不信!“我為何要騙你,雖然我和她殊途同歸,但是我們根本不是一隊人馬,她能留下你,恐怕對你還有舊情,而我可是半分也沒有。”
說罷,她的匕首像遊魚一般自下而上,從身側翻轉襲出!龍佑卿一驚,卻不曾料到綠蕪的身段居然如此之好,他若近身攻之則太過束縛,長劍根本施展不開,若是遠鬥,他的藥效發作之際也已經刻不容緩。
思索再三,他還是抽身往後一退,刀鋒生生劃在石壁之上,居然削下一塊巨石,以石為媒擊向綠蕪。綠蕪用了匕首,自然力道和方向都吃了虧,不能正麵迎擊,隻能躲開。
隻是她一翻身躲避之際,龍佑卿已經趁機躍入另一道石洞。他在賭!
龍佑卿知道,若是久耗對自己已中了鳳離香的軀體必定沒有好處。而這密道好就好在本就光線昏暗,任何人進了密道看不清具象,繼續走下去,甚至會發現每一處的走廊通道都是極其相似,讓人無所適從。龍佑卿自認這樣一躲,綠蕪想輕易找到他絕無可能。
一麵想著,他又點了周身幾個穴道,以劍尖刺破手指,意圖放更多血。這樣一來,這才讓身上的熱度稍稍有所緩解。隻是沒有解藥,這樣便要熬上三天三夜。
但唯一的不足便是,血液流失的越多,他的頭腦也會越昏沉,離他做決定也是極為不利。
思索再三,此地依舊不易久留!龍佑卿見綠蕪沒有追來,立刻調轉,尋找密道出口。他也知道,四月在外麵十分不安全,可密道的特殊構造已經不容許他們從中得到更多。那麽也就隻有竭力一試。
龍佑卿提劍走過的每一處都是峭壁,他有意用輕叩擊打的辦法,希望能找到虛空之處,從而找到出口。隻是這密道地形複雜,又昏暗不堪。他的許多努力都無濟於事。
千萬不要誤了大事,龍佑卿擦了擦額上的汗,一雙墨眸閃著堅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