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前有鳴蟬後有雀
四月越是擔心,越是有些心不在焉,不小心便將頭撞到了密道的牆壁。
這一撞倒也是撞了一次鑽心的疼痛,讓四月瞬間覺得自己的氣血全部湧到了頂心。
抽手揉了揉撞痛的頭,卻莫名其妙想到曾無比喜愛擁她入懷的龍佑卿,他的下顎有時就會抵在她的頂心。這種看似霸道的溫柔卻能實實在在地化解她心中一道又一道的敵意。如此一撞,卻仿佛將她舊時的記憶全部撞了出來,也許他也沒有如此討厭。
“四月姑娘,怎麽了?”佑琛停下腳步,看著原地不動的四月道,“要不要緊,千萬小心了。”
“沒事。”四月咬著牙道,她知道她這頭頂免不了要腫個大包。之所以並沒有作嬌,不過是她想就此跟著龍佑琛看看,他會不會帶自己去見龍佑卿。
“這裏昏暗難走些,小心地下和頭上。”龍佑琛歎了一口氣,依舊轉過身在前方帶路。
“你怎麽會知道這條密道呢?”四月看著龍佑琛有些模糊不清地背影問道。她的聲音在如此寂靜而潮濕的地道顯得分外清晰。佑琛方才在自己無意之間撞痛之時,反倒十分緊張,就像過去初見的那樣,她不該對他有所懷疑,更不應該有所妄想。既然要坦誠,不如就此拋出疑問,好過日後互相猜忌。
佑琛倒是沒有猶豫便回答了:“我原先不知道,隻不過遇見了三哥,他告訴我的。皇宮之中隱秘之處多了,最早打下江山的祖宗們,總會給自己將來留一條後路,我雖然才知道但也不足為奇,方才為了摸道路,走的慢了些,回去可以快多了。”
四月半晌無語,他說的不無道理,自己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密道依舊潮濕,但四月總覺得不那麽冷冰了。接下來的詢問也不過是隨口而已。
“佑卿怎麽就急著我出去?”
“宮中有變,你獨自一人留在密道之中太不安全了。”佑琛道,“他到時會再尋時機和你一起再來。扳指的事情已經夠紛紜雜遝了,眼下小九也不甚樂觀。到時候,我也會和你們一起想辦法,現在總之不能再拖了。”
“嗯。”佑琛說的十分有理,四月沒有理由再找借口。
兩人摸索的也快,不一會兒便出了密道,再一轉彎,四月赫然發現居然就是龍佑卿以前被圈禁的地方。驚訝之餘,卻沒有在四周發現龍佑卿的影子。
“佑卿呢?”四月道。
“本來我下來之時,便是他被皇上喚去了,不如你去小九的府上等等?”佑琛道,臉上倒是毫無修飾的誠懇,讓人無所懷疑。
“也好。那你萬事小心。”四月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佑琛也是稍稍頷首,之後向路的拐角走去。四月看著佑琛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真的該聽從他的建議去小九府上嗎?可是她並沒有和龍佑卿碰頭便出了密道,她總覺得就該呆在原處。
於是,她多長了個心眼站到了假山之畔的樹下,既不容易被人發現,又能第一時間看到龍佑卿。
她做好這一切的時候,自然不會看到斜對麵的拐角處,佑琛並沒有離開,而是略略探出身子看著四月。他的目光渺遠而專注,臉色卻有些詭異。仿佛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絕佳的物品。
……
龍佑卿在密道裏幾回,卻實在找不出出口,但也沒有碰到機關,一切都順利的可怕。他停住腳步估計了下,覺得或許是有半刻鍾了,這才尋路往回去,他記得他的約定,無論能否找到,他都要回去。
心急之下,顧不得凸出嶙峋的峭壁,隻是單手撐托,盡量走得快些。
“四月?”他在拐過最後一個凸起時,迫不及待喊出名字,卻沒有聽到他想要的回答。
心下才真正的一糟,“該死的女人。”他的長劍用力刺進岩石,心卻再度亂跳起來。他知道她的失蹤將意味著什麽!
盡量靜下心,看了看所處的密道位置,才是暗暗覺得不好。他原本匆忙並未作記號,但現在的境況卻隱約讓他覺得這根本不是他所走的起點而是另一個相似的地方。
他繞了一圈之後,更有同樣的想法。因為,這石壁本就潮濕,卻完全麽有人手扶,腳踩的印子,顯然這密道有機關,能夠移動石牆,讓人辨不清方向。
該死,究竟是誰!想要用如此辦法困住他們兩個人。
……
四月在外麵一直等到新月初懸,也並未看到半點龍佑卿的影子。“難道真的是被皇上喚去了?”四月現下也不十分確定。
這時候,她才會意識到,現代社會之中那些聯係工具是多麽重要,比如她現在除了等到腰酸腿麻也毫無辦法。虧得她是玲瓏閣的閣主,她可以選擇保持神出鬼沒,要是她還是以前的小九的丫鬟,她可就沒有那麽多自由。
可是,再這麽苦等也不是辦法,既然龍佑琛說小九境況不好,讓自己回去等著,反正她也不會吃虧,不如就換一條不常走的路,來避開可能埋有的陷阱。
想到這兒,四月眺望了一眼遠處。這一舉動卻讓本來在一旁觀望的龍佑琛瞬時縮回了腦袋。
四月總覺得有些反光詭異,卻什麽也沒有看到。或許自己是太過多慮了。她搖搖頭,偏偏從小路走去。現在趕去小九府上應該還來得及。
佑琛見四月終於走了,免不了要跟上去。隻是還未走兩步,暗處便有另一道聲音出現。
“佑琛,你這是要去哪裏?”
來的人一身夜行衣,在夜色之下更看不清容貌。他的聲音有著故意偽裝的蒼老。
“不用你管。”龍佑琛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有幾分別看穿的顫抖。
“膽子果然大了,不要忘了,到底是誰救你出來的。”黑衣人哈哈大笑,笑聲在夜色之中更為瘮人。
佑琛敢怒而不敢言,最終還是暗裏握著拳,明裏低下頭來。
“既然答應了為無歌做事,就免不了要犧牲。怎麽是心疼她了嗎?成大事者不費點犧牲怎麽行。”黑衣人的好心安慰才是最大的諷刺。
事情似乎變得完全無法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