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如此深情

  “你不是她!”


  南宮淵冥此刻已然說不清心中情緒,看到蓋頭下的麵容,聲音驚詫,仔細一聽,似又帶著一抹驚喜。


  而端木錦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死死地盯著那張麵容,似在一遍一遍確定。


  竟不是她!與她拜堂的人,竟不是她!


  侍琴微垂眼簾,看向端木錦的目光中帶著一抹歉意,接著安靜的看向南宮淵冥。


  “小姐已於早晨離去,請你放開王爺吧!”雖從不知曉小姐的名諱與身份,可從剛才錦王的表現裏她能看出,這個人與小姐定然有很深的淵源。而這一切,錦王心中皆是清明,不然便不會如此憂心,隻不過不曾料到小姐已被她李代桃僵罷。


  “她去哪了?”南宮淵冥追問,他無法形容此刻的喜悅之情,竟不是她!不是她!心中隻想快點找到她,隻想快點見到她。這樣的想法像是發了瘋,在心中增長。


  “奴婢不知。”


  她確實不知道小姐的去處,隻知這一切皆是丞相屬意。丞相說,如若她不自願離去,那一碗百花蓮子羹,也足夠讓他們將她送到別處。她不知為何丞相要如此,隻知道自己的命是這丞相府給的,遂隻能聽命。況且她一直都能感覺到,小姐並不愛錦王,如此認知,讓她的心好過一點。


  南宮淵冥點點頭,他知道她說的是真話。她如果要走,必然不會讓身邊任何人知道她的去處。那個該死的女人啊!

  南宮淵冥閉了閉眼,唇邊竟不自覺露出一抹淺笑,身上殺氣收起,再睜眼時,對著侍琴微微頷首。


  “謝謝!”無論她是為何頂替,但揭下蓋頭,他看到的不是那個女人,都讓他感到慶幸不已。“你要跟我一起走麽?”他如此問,冒充王妃,是多大的罪,這個女子能不能活到明日,尚不可知。


  “不了,我留在這便好。”侍琴先是一愣,接著清淺一笑,眼底盡是感激。


  她突然有些羨慕小姐了,被這樣一個坦蕩決然的深情男子愛著,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小姐真是幸福!她如是想。


  “抱歉,要你送我一路了。”南宮淵冥對已然呆立在那的端木錦說,他早已發現這個人似乎中了毒,暗中觀察下發現除了不能動彈外並無其他問題,便也沒做他想。安全下還是點了他的穴道,讓他為質,待甩開追兵便讓他安全離去。如此,已然是仁至義盡。畢竟隻要想到他差點娶了那個女人,還有這段時間他離那女人那樣近,心中便升起一股無名之火。


  既然來了,便定要找到那個女人。南宮淵冥目光堅定,帶著端木錦離開了喜堂。


  ……


  馬車上,上官若水靠坐車壁,望著熟睡的阿碧。這丫頭將她那碗剩下的百花蓮子粥吃了個幹淨,這饞嘴的毛病,當真不知如何說好,那樣的分量,恐怕得多睡上幾個時辰了,唇邊不自覺漫上一抹淡淡笑意。


  離開時,她本也想過要不要帶阿碧,可想想她為人純善天真,在她身邊亦有些時日了,再過幾個月她的身子越來越重,有個熟悉的人照應也好。想來還是多留些時日吧,待到她生下孩兒再一同幫她尋個去處。


  如此想著,心中多出幾分不舍與無奈。素手輕撫上自己的小腹,眼底盡是母性的光輝。


  孩子,不要怪娘親。有你,是娘親最幸福的事情。不能伴你長大,是娘親最遺憾的事情。但,娘親又如何忍心將你送到你父親那裏……


  上官若水眼底升起一抹掙紮。這孩子生下便將失去親生母親,若將他送到那人手中,不知又會是如何光景。皇室有太多的情非得已,她不要她鑄就功名,隻要他能平淡長大便好……


  上官若水眼中升起一抹希冀……孩子,隻要你平安長大便好……


  “小姐,前方路途有些許顛簸,您在車內小心。”馬車外響起一個淡淡的聲音,那是負責這次運送的管家。將如此心腹之人派來送他,身邊還跟著數個侍衛,想來他也著實用心良苦。


  “好,我知道了。”輕靈的聲音傳了出去,馬車繼續行進。打開簾幔,外麵顯然已是荒無人煙之地。想來蘇相送她到的地方,應該是極其偏遠之處。看來,也著實費心了。


  她如此逃婚,就不知他是如何將後事處理。隻望端木錦知道真相之後,不要太過傷懷才好,這段時日,她在心中著實感謝他對自己的用心照料。她垂下眼簾,目光中稍有一絲內疚。


  事情回到幾個時辰前,在相府閨房,蘇丞相屏退眾人,一臉嚴肅之色。


  “蘇某有一事相問,望上官姑娘如實相告。”他開門見山,見他麵上嚴肅模樣,知曉此事定當非同小可。心中隱隱有一種感覺,但又不能確定。


  “丞相請說。”她依舊一派從容,麵色磊落。


  “恕蘇某冒昧,但此事攸關皇室聲譽,望姑娘如實相告。”


  到此,她已然知曉他想問什麽了。原來那碗帶著蒙汗藥的湯便是因此而送,上官若水心下一片清明,靜待起音。


  “蘇某昨日得知姑娘吃的藥,實乃安胎之藥。就不知姑娘所懷子嗣,可是錦王的?”蘇相盯著她,不放過她絲毫神情。好似如臨大敵,麵容認真不已。


  “不是。”上官若水答得直接。


  顯然料到會是如此答案,可當事實從本人口中證實,蘇丞相依舊難免麵露複雜之色。但事實如此,他既已安排好後續,便會照著自己的安排進行下去。作為臣子,和錦王的導師,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此事進行下去。


  蘇丞相麵容沉重,向後退上一步,對著她深深作了一揖,樣子格外鄭重:“上官姑娘,蘇某已然找了一處幽靜之地,可供姑娘安胎直至生產。望姑娘諒解蘇某之心,後續之事蘇某自會解決……”


  錦繡雖然民風開放,但這皇子如何都不能娶一個懷有他人之子的女人。她理解蘇相的作為,同時心底亦是鬆了口氣。


  馬車因著沿路不平,確實有些許顛簸。上官若水撫著肚子,神色坦然。她信蘇相說的安全之地自然安全,雖是憂心這場婚事會以什麽樣的結尾結局,但這已不是她能顧忌的了。


  現下,她隻想安然度過這幾個月,將孩子安全生下。


  而其他,她亦顧不得了……


  眼前似乎閃過那一抹挺立身影,麵容俊逸,豐神如玉。想念會痛,不想亦會痛,這情,如同鈍刀磨心,想來,她這輩子對不住許多人,師兄在他手上失了命,而她亦刺了他一劍,想來,他該恨死了自己……


  想來被蘇相送走也好,他再也沒有了自己的消息,便能一心成就自己的大業。


  一滴淚落在了她白色的衣襟,悄無聲息,好似失了的心,再也無法收回……


  “主子,此次殲滅埋伏,失去暗士七名,剩下皆有損傷,我已安排他們散於周遭待命。”阿蒙一身黑色勁裝,衣服已破,似乎胳膊上受了一點輕傷。想來這一路實屬不易,臉上卻無一絲疲倦神情。


  “好好下葬,讓其他人自行休養隱蔽,我身邊暫時不用人。”


  “是。”


  “另聯絡在錦繡的暗樁,查探她的下落。我要盡快找到她!”南宮淵冥眼底露出一抹勢在必得,阿蒙先是一愣,眼中劃過一抹了然。


  若她在那喜堂上,主子又如何會一人離去。


  心下輕輕鬆了口氣,如此,許是最好的結果。


  阿蒙起身離去,卻被南宮淵冥叫住,停下腳步。


  “你與她,相處了多少年?”


  “阿蒙在前主子身邊,十年有餘。”


  “嗯,看來很久了……”不知為何,南宮淵冥的口中,似乎帶著淡淡的羨慕。他轉身,看向筆直站在那裏的阿蒙,今日竟有些多話了起來。


  “她小時候是何模樣?”


  聽到問題,阿蒙似認真的想了一番。“和三年前並無多少差別。”


  “哦?這幾年有什麽不一樣麽?”他追問,心中卻有些莫名希冀。


  “不知道。前主子有自己的想法,阿蒙不知其意,隻是覺得有些許不一樣罷……”他不能說,縱使有些事他這個旁觀者看的更為清明。離開上官若水時,他答應了她將知曉的一切封進心裏,永不說出。這,便是他看著這二人如此糾結痛苦亦不多說一句的原因。


  這是她的選擇,便要由她自己進行下去。


  “不一樣麽……”南宮淵冥幽幽的說出這樣一句,似乎陷入了沉思。


  他擺擺手,示意他能退下了。阿蒙領命,轉身離去。


  “阿蒙,若找到她,我並不會如何折磨。說來可笑,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縱然心中有恨,卻始終無法對她狠下心……”


  阿蒙的眼睛有些許幹澀,他知道一個男人,能說出這些話,究竟對一個女人用了多深的情。他們心中的苦,他看在眼裏,卻不能多說一句。如此,著實讓人揪心。


  “我會盡力找到她,將她帶到你的麵前。”這,也許才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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