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微苦

  這些年，他看著她長大，從一個孩童的樣貌，長成成人。但她也越來越冷清，越來越沒了這塵世間的人氣，那一張淡漠的臉，永遠不悲不喜。他心焦，心酸，心痛，心澀，但縱然如此，他依然無能為力。藍衣男子靜靜佇立，望著她眼中被憂傷布滿，那濃到抹不開的心疼充斥心間，千言萬語都被哽在喉間，終化作一聲歎息，好似被抽空了力氣，聲音悵然：“你總如此苦著自己，要我如何不去心疼……”深沉的聲音，在這靜謐的空氣裏，慢慢散去，隻留下解不開的愁緒。猶記得兒時，無論課業多忙，他與所有的孩子都會鑽孔擁在一起玩耍，隻有那一抹小小身影，總是坐於窗前看書。有一次，他興致衝衝的跑到她身邊。“師妹，為何你不與大夥一塊玩耍？”那時候的小若水微微抬頭，眼底盡是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淡漠：“師傅讓我今天將這本書背完。”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寡涼。他的目光觸及那本厚如磚塊的古書，嘴巴不由放大。“這麽厚？如何能背得完啊！”他驚訝道。而若水眼中沒有任何波瀾，隻是低頭，專注的看著。從那一刻起，他便開始同情這個被人稱為天才的師妹，隻因她是天才，所以她的功課比起他們，總是多上許多，也難上許多。憐惜，便是從那一刻開始的吧。一直到師傅臨終前，將她叫到身邊。那時的他躲在門後，聽到一切。他心疼的無以複加，卻該死的無能為力。她就是這樣，隻要師傅說的，她從不反抗，也從不質疑。默默地看書，默默地做事，從不抱怨，也從不推脫。小小的肩膀就這樣扛下了所有，默不作聲，讓人看著心疼。藍衣走到她身邊，將那單薄的身子擁進懷裏，她的瘦弱，他一直都知道，而此刻她在他懷中，更顯單薄。“若水，不要總是逼自己。隻要你點頭，師兄隨時都可以帶你走。我們去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遠離塵世，不理這喧囂，過上隱居的生活，可好？”伴著這哀傷的聲音，上官若水似看到一副美好的畫卷，那裏麵有山，有水，有一座小屋，小屋外有一棵大樹，一名男子站在樹下，溫柔的目光看向她，對她展顏一笑，刹那間，萬千芳華竟被比下。上官若水閉了閉眼，心下微苦，隻因那站在那裏的人，赫然是南宮淵冥。她閉上雙眼，腦中閃過兒時的畫麵。那是一個雪地，一個男孩，認真的練習師傅教習的拳法。縱然他冷得臉色發紫，出拳的力度和速度，卻絲毫不見一絲怠慢。一臉執著與堅毅。那是曾經的南宮淵冥，雖然那時他已有12歲，但身子卻比其他同齡人來的瘦弱許多。他雖為皇子，可在那個寒冷冬季，穿的卻是單衣。那時候的她隱於角落，就這麽望著他。那一次，是師傅第一次帶她出行，卻也是最後一次。那一雙堅毅的眸子，似乎就是那個時候，記進了她的心。